滬城，大運會足球半決賽現(xiàn)場。

烈日當(dāng)空，炙烤著綠茵場。

空氣在山呼海嘯的歡呼中微微扭曲。

華東體育大學(xué)的更衣室。

氣氛有些凝重。

主教練拿著戰(zhàn)術(shù)板，對圍攏過來的隊員們進行最后的部署，聲音斬釘截鐵。

“都給我聽清楚了！漢城科大沒什么可怕的，他們就是靠那個10號樊智逸！”他用筆重重的點在代表樊智逸的號碼上。

“上半場，我們的戰(zhàn)術(shù)就是絞殺！不顧一切，哪怕吃紅也要上！”

“兩個人，不，三個人！給我寸步不離的盯死他！像牛皮糖一樣粘住他！”

“動作可以稍微大一點，裁判的尺度，我們都給你們交待清楚了?！?/p>

“目的只有一個，消耗他?！?/p>

“把他的體力，把他的銳氣，給我在四十五分鐘內(nèi)全部磨光?！?/p>

教練的目光掃過那幾名防守悍將。

“只要廢掉他這個箭頭，漢城科大就是沒牙的老虎！”

“上半場守住，甚至偷一個最好?！?/p>

“下半場，等他們核心啞火，體力下降，就是我們出擊，接手比賽的時候！”

“明白了嗎？！”

“明白！”華東體院的隊員們齊聲怒吼，眼神兇狠，如同盯上獵物的狼群。

……

貴賓看臺，陰涼處。

鄭康愜意的靠在舒適的座椅上。

翹著二郎腿，手指間夾著一支昂貴的高希霸雪茄，慢悠悠的吐著煙圈。

此刻的目光，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落在正在進場熱身的漢城科大隊伍身上，尤其是那個穿著10號球衣的樊智逸。

“嘖，可惜了。”鄭康咂咂嘴，那姿態(tài)像是在評價一件物品。

旁邊的李鋼連忙湊近，諂媚的低聲問：“鄭少，您是覺得，他沒明確表態(tài)，沒答應(yīng)可惜了？”

鄭康嗤笑一聲，彈了彈煙灰。

“答應(yīng)？他答不答應(yīng)，重要嗎？”

他的眼神變得陰冷而殘忍。

“他要是識相，乖乖拿錢辦事，讓自己消失在場上，那大家都省事?！?/p>

“要是不聽話……”

鄭康吸了一口雪茄，緩緩?fù)鲁?，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猙獰的笑意。

“你以為華東體院那幫人是吃素的？我早就打過招呼了……”

“必要的時候，意外總是難免的。”

“廢掉他一條腿，讓他以后再也踢不了球，看他還怎么囂張，怎么踢球?！?/p>

鄭康眼前，已看到樊智逸抱著腿在草地上痛苦翻滾的場景，語氣充滿快意。

“至于答應(yīng)他進國家隊？”鄭康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嗤之以鼻，“哄傻子玩的話，也就他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會信?！?/p>

鄭康的目光越過球場，努力尋找著，想找到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身影，陸羽。

“哪有讓陸羽吃癟，看著他的人被廢掉，來得痛快？”

……

球場邊，入場通道。

漢城科大的隊員們穿著藍白相間的隊服，在教練和陸羽的注視下，陸續(xù)走進場地。

樊智逸走在隊伍前方，低著頭，步伐有些沉重，與隊友們擊掌鼓勵，但眼神閃爍，不敢與任何人對視，更不敢去看場邊那道平靜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雙方隊員在中圈附近列隊。

握手致意。

華東體院的幾名防守球員。

目光如同鷹隼般鎖定在樊智逸身上。

握手時力道明顯加重。

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挑釁。

樊智逸只是機械的握著手，沒有任何回應(yīng)，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嘀——！

裁判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果然，一切都如同鄭康的安排和華東體院的戰(zhàn)術(shù)部署。

比賽從一開始就陷入近乎殘酷的絞殺戰(zhàn)，雙方爭奪十分激烈。

華東體院根本不在乎控球率，他們的防守極具侵略性。

只要樊智逸一拿球，立刻就有兩到三名球員如同餓虎撲食般圍剿上來！

兇狠的滑鏟！隱蔽的拉拽！

接連不斷的身體沖撞！

裁判的哨聲偶爾響起，但判罰尺度相對寬松，一些可吹可不吹的動作，大多選擇讓比賽繼續(xù)。

樊智逸陷入了泥潭。

他嘗試突破，被多人包夾斷球。

試圖跑位接應(yīng)，被對方用身體死死卡住，甚至很難舒服的接到隊友的傳球。

整個上半場四十五分鐘，漢城科大的10號，賽前最耀眼的明星，如同在場上隱身了。

觸球次數(shù)寥寥無幾。

幾乎沒有制造出任何有威脅的進攻。

而漢城科大的整體進攻，也因為核心被徹底凍結(jié)，顯得支離破碎。

只能依靠零星遠射勉強維持。

上半場結(jié)束，比分0：0。

但對漢城科大而言，這個平局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

不僅僅是比分，更是核心球員被完全限制，無法發(fā)揮，全隊士氣受挫。

……

中場休息。

漢城科大更衣室。

門剛關(guān)上，教練壓抑了整整四十五分鐘的怒火瞬間爆發(fā)。

“樊智逸?。　?/p>

教練猛然將手中戰(zhàn)術(shù)板摔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沖到樊智逸面前，因為極度的憤怒，臉色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他媽的在場上夢游嗎？！??？！這是你的水平嗎？！”

他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樊智逸臉上。

“看看你上半場踢的是什么狗屎，跑動不積極，拿球就丟！”

“整場對抗，軟得像面條！”

“對方是盯你盯得緊，但那不是你徹底隱身的原因，你在做什么？”

“你是球隊的核心，是箭頭！”

“你他媽得想辦法擺脫！”

“你看看你的隊友，為了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拼得多兇，你他媽對得起他們嗎？！”

教練的怒吼，在狹小的更衣室里回蕩，其他隊員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樊智逸坐在長椅上，頭埋得更低了，雙手緊緊攥著膝蓋上的毛巾，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面對教練的痛斥，他沒有任何辯解，只是死死的咬著下唇，一言不發(fā)。

那沉默，像是種無聲的抵抗，又像是一種深深的絕望。

陸羽站在更衣室的角落，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個在巨大壓力和誘惑下，幾乎要被壓垮的年輕身影。

雖不知道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可從今天上半場表現(xiàn)來看。

倒也是不難猜出。

陸羽揮揮手，讓教練和其余隊員先離開更衣室去做下半場的準備。

接著坐在樊智逸的身邊。

“校長，我……”

“不要給我解釋什么，樊智逸。”陸羽轉(zhuǎn)頭看向他，“你應(yīng)該想清楚，當(dāng)你站在賽場的那一刻，是為什么踢球。”

樊智逸緊緊抓著毛巾，看著陸羽。

陸羽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那天你去見卡馬喬談了什么，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現(xiàn)在面臨的抉擇，那就是我不愿意你加入大夏國家隊的原因?！?/p>

“他們，不配擁有純粹的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