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校長辦公室內。
氣氛因周元的匯報而變得凝重。
李司晨看著被自己扔在桌上的財務文件,頓感頭大。
還要天星集團入駐嗎?
這問題問的。
拆分漢城科大一方面是因為艾老越界了,需要打壓;還有一方面,對于李家來說是需要賺錢?。?/p>
“學校賬面上的錢,連這個月的電費都不夠付,不可能吧?!?/p>
李司晨重復了一遍周元剛才的話,晃動的黑絲大長腿不晃了,顯然難以置信。
“那學生的學費呢,住宿費,書本費?這些錢都去哪里了?”
李司晨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直射向周元,帶著審視,“他陸羽是大圣人?自己掏腰包倒貼錢辦學校?”
這完全顛覆了她對商業(yè)運作的認知。
在李司晨看來,任何組織,尤其是像漢城科大這樣規(guī)模龐大的學校機構。
必然有其盈利模式和現(xiàn)金流。
否則,根本無法維持。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是爺爺從小教給她的道理。
難不成,周元在哄騙自己?
周元被李司晨的目光看得壓力巨大,額頭上剛擦掉的汗又冒了出來。
苦著臉,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電腦,調出詳細的數(shù)據表格,開始一項項給李司晨算賬,試圖讓她明白這其中道理。
“李公子,您聽我給您算算?!?/p>
“漢城科大目前的總面積,包括主校區(qū),蜀城校區(qū),稻城校區(qū)以及南灣校區(qū),還有一些附屬設施,加起來總面積共超過兩萬多畝?!?/p>
“在校學生,本科生和蜀城的??粕?,人數(shù)總計是在兩萬五千余人?!?/p>
“這還只是學生?!?/p>
“教職工及其家屬,學校的后勤保障人員,林林總總,日常在校園內活動的人口接近五萬人。”
周元指著平板上的一項項數(shù)據。
“我們先說最基本的水電花費?!?/p>
“按照建筑用地面積大約15%估算,再結合學校的大量實驗室,數(shù)據中心等高耗能單位的運行情況……”
周元頓了頓,報出一個數(shù)字。
“學校每月僅電費支出,就在六百萬元以上?!?/p>
“水費,因為綠化,實驗,以及大量人員生活用水,每月也在三百萬元以上?!?/p>
李司晨的眉頭已經緊緊皺起。
周元繼續(xù)往下說,語速加快。
“然后是人員工資支出?!?/p>
“教授、講師、行政人員、后勤安?!性诰幒秃贤迫藛T的工資、獎金、社保公積金,每月固定支出超過三千萬?!?/p>
“這還沒算南灣校區(qū)那些頂尖專家和教授的高額薪酬,他們還得另算。”
“物資損耗,教學器材維護更新,試劑藥品采購,圖書館數(shù)據庫訂閱,網絡帶寬費用……”
周元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動,報出一連串令人頭暈目眩的數(shù)字。
“當然,還有校園基礎設施的日常維護,綠化,保潔,垃圾清運……”
“所有項目加起來……”
周元深吸一口氣,報出了最終數(shù)字。
“漢城科大,每月維持基本運轉的剛性支出,接近八千多萬?!?/p>
“八千多萬?!”李司晨幾乎是脫口而出,身體不自覺的坐直了,“每個月?辦個學校需要這么多錢?”
這個數(shù)字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要不是周元是她從李家?guī)С鰜淼睦先?,跟了她多年,她幾乎要懷疑是不是對方?lián)合下面的人在做賬糊弄她。
周元合上電腦,搖頭道,“李公子,這……這其實還算少了?!?/p>
接著,小心翼翼繼續(xù)解釋道。
“您可以查查公開資料,像清北那樣的頂尖學府,每年公布的財報,其總支出平均到每個月,都在二十億以上規(guī)模?!?/p>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p>
“辦大學,尤其是研究型大學,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一門能快速賺錢的生意?!?/p>
“大學更像是一個吞金獸?!?/p>
“國外的哈佛、麻省理工、斯坦福這些名校,其擁有的捐贈基金和年度支出,更是夸張到以百億美元計……”
李司晨靠在椅背上。
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此刻。
她感覺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天真了。
本以為接手漢城科大,是來摘桃子,接收陸羽留下的龐大技術和資產。
從而為天星集團注入新核心生產力。
沒想到,桃子還沒看到,先要面對的是一個每月需要燒掉近億資金的吞金獸?
天星集團還沒從這里賺到錢,眼瞅著就要先倒貼進去巨額資金維持運轉?
這和她預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不對!”
李司晨想到這里,猛然抬起頭,身體不由得坐直,看向周元。
“漢城科大擁有那么多項尖端專利技術!”
“光刻機!4G通信!工業(yè)母機!還有那些無人機技術!”
“這些專利的授權費用,應該都是天文數(shù)字才對!”
“錢呢,這些錢去哪兒了?”
這是她最大的疑惑,也是她認為漢城科大最具價值的地方。
周元聞言,臉上的表情更加無奈,擠成了一朵菊花,甚至帶上了幾分惶恐。
“李公子,問題就在這里?!?/p>
周元咽了口唾沫,艱難開口說道。
“我們仔細核查了所有能接觸到的合同和產權文件,然后發(fā)現(xiàn)……”
“您提到的這些最核心,最賺錢的專利技術……”
“它們的所有權、運營權和收益權,幾乎……全部都在南灣校區(qū)?!?/p>
“南灣校區(qū)?”李司晨一愣,“那不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分校區(qū)嗎?去南灣校區(qū)拿錢啊!”
周元嘆息一聲,垂下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去……去不了?!?/p>
“南灣校區(qū),名義上屬于漢城科大,但實際上在資質上,它是獨立的?!?/p>
“它的安保級別是……秦級?!?/p>
“秦級?!”李司晨瞳孔驟然收縮。
她當然明白“秦級”在大夏意味著什么——那是最高級別的軍事保密和管制單位!沒有相應的權限和手續(xù),連只蒼蠅都很難飛進去!
周元的聲音帶著顫抖。
“以前,這些專利技術的對外授權和收益往來,都是……都是靠著陸羽校長個人在中間聯(lián)系和協(xié)調?!?/p>
“資金流向,也是通過一些我們無法追蹤的賬戶進行操作……”
“最終只有一部分以捐贈或項目經費的形式注入學校主賬戶,用于維持龐大的日常開銷和技術研發(fā)……”
“現(xiàn)在陸校長一離職,這條線……就……就斷了。”
辦公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李司晨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
她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
像是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坐上了校長的位置,掌握了名義上的最高權力,卻發(fā)現(xiàn)這個位置燙手無比。
下面是一個巨大的財務窟窿,而真正值錢的核心資產,卻被隔離在了一個她根本無法觸及的禁區(qū)。
南灣校區(qū)根本想都不用想。
就是爺爺來了想碰。
也得重新開會,表決。
難不成剛坐上這個位置,就要被錢難?。恳颥F(xiàn)實低頭?
強烈的不甘和惱怒在她心中升騰。
她李司晨,還從沒受過這種憋屈!
“我來聯(lián)系天星集團,先維持日程開銷,等拆分完畢,自能解決!”
……
與此同時。
滬城,全國大學生運動會運動員村。
來自全國各地高校的代表隊陸續(xù)抵達,到處是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年輕面孔。
以及,各式各樣的校旗。
陸羽帶著漢城科大的參賽隊伍。
辦理好了入住手續(xù)。
學生們雖然經過長途旅行有些疲憊,但眼神中依舊充滿了興奮。
安頓好學生后,陸羽站在房間的窗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陸羽知道,這次的賽場。
恐怕不會太平靜。
正如李司晨所料,大運會屬于文教領域,是鄭家經營多年的地盤。
而陸羽,在不久前的永安俱樂部,剛剛狠狠得罪了鄭家的寶貝孫子,鄭康。
幾乎就在陸羽思緒轉動的同時。
運動員村入口處。
一陣輕微的騷動傳來。
幾輛掛著特殊牌照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在一眾大巴車中顯得格外醒目。
車門打開,一眾工作人員簇擁下。
幾個人走了下來。
為首的,是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面容嚴肅不怒自威的老者。
正是文教口的鄭立冬。
跟在他身旁,穿著身名牌運動服,臉上帶著看似和煦,眼神卻四處飄忽,帶著幾分倨傲的年輕人,鄭康。
他們的到來。
立刻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
鄭康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視著。
很快,就定格在不遠處那面藍白相間,印著漢城科技大學字樣的旗幟上。
鄭康的目光,如毒蛇般,穿過人群。
精準找到站在窗邊看過來的陸羽。
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