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陸羽沒再久待。
看著審訊室厚重的門再次關(guān)上。
將內(nèi)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宋宇晨獨自坐在冰冷的審訊椅上。
他微微動了動有些發(fā)僵的脖子。
臉上沒有任何焦躁不安。
此刻,他甚至輕輕閉上了眼睛。
像是在準備睡覺。
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
宋宇晨很清楚,按照法律規(guī)定。
也就是最多四十八小時。
如果警方找不到確鑿的犯罪證據(jù)。
就必須放自己離開。
宋宇晨有絕對的自信。
外面那些人。
抓不到任何能把罪名坐實的把柄。
飾品交易的這種模式,早在推出的時候,宋宇晨就詳細看過法律相關(guān)的內(nèi)容。
沒有任何可以適用的條款用來判罪。
更何況,宋宇晨早發(fā)現(xiàn)自己被盯上了,這種級別的流水本就瞞不住。
宋宇晨本就有充足的機會抽身離開。
不過正像是陸羽推測的那樣。
錢財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一切不過是為討債罷了。
宋宇晨看向?qū)徲嵔]的房門。
等到四十八小時一到,到時候。
他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從這里走出去。
就像當年那場車禍之后一樣。
安然無恙的回到家。
照顧媽媽。
……
觀察室外。
氣氛緊張而忙碌。
陸羽和趙長利根據(jù)緊急調(diào)取的資料。
以及之前詢問宋宇晨同學,還有任課老師得到的信息進行整理。
沒用多長時間,迅速在白板上羅列出宋宇晨的社會關(guān)系網(wǎng)。
宋宇晨的社會關(guān)系并不復雜。
除了他那癱瘓在床。
由保姆照顧的母親宋美蘭之外。
一個名字迅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張雅……”
趙長利用馬克筆圈出這個名字,“這是宋宇晨的高中同學,根據(jù)同學講述,也是他唯一公開交往過的女朋友?!?/p>
“戀情持續(xù)了將近四年。”
“根據(jù)調(diào)查。”
“就在一個多月前?!?/p>
“兩人剛剛分手?!?/p>
“關(guān)鍵是——”
趙長利加重了語氣。
“這個張雅?!?/p>
“現(xiàn)在,就在漢城護理高等??茖W校上學,學的是護理專業(yè)?!?/p>
“即便分手后,宋宇晨每月也給張雅錢,讓她沒課的時候幫忙照顧自己母親?!?/p>
“兩人關(guān)系并沒有鬧得太僵。”
陸羽眼神一凜。
趙長利看向陸羽說道:“按照陸校長的推測,如果宋宇晨心里有怨氣,想要動手的話,對這兩人下手的可能性最大?!?/p>
“立刻!”說著,趙長利當機立斷,對著下屬命令道,“一組人,去宋宇晨家,加強對宋美蘭的看護!”
“確認她的安全狀況!”
“另一組人!”
“馬上去漢城護理學校,找到這個張雅,把她帶回來!”
“要快!”
“另外,注意方式方法!”
“不要引起騷亂?!?/p>
“是!”幾名干警領(lǐng)命,立刻轉(zhuǎn)身沖出房間,腳步聲迅速遠去。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派出去的人陸續(xù)傳回消息。
宋美蘭依舊癱瘓在家。
由雇傭的保姆照顧。
除了情緒有些低落。
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張雅也被順利找到并帶了回來。
她被安置在局里的另一間詢問室。
由一名女警陪著。
女孩看起來有些緊張和茫然。
反復詢問帶她來警局的原因。
她承認和宋宇晨已經(jīng)分手。
分手是宋宇晨提的,說不適合結(jié)婚,“……我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給我提分手?!?/p>
詢問是否對宋宇晨最近在做什么時。
張雅搖了搖頭。
顯然不清楚他做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正常的讓人不安。
預想中可能發(fā)生的意外并沒有發(fā)生。
陸羽站在觀察室的白板前。
眉頭緊鎖。
目光一遍遍掃過那些名字和關(guān)系線。
不對。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
陸羽總覺得。
自己好像忽略了某個至關(guān)重要的細節(jié)。
宋宇晨費盡心機。
布下這么大一個局。
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那幾十億流水?
流水是流水,收入是收入。
即便真為了錢,獲利其實并不多?。?/p>
或者。
宋宇晨的目標。
根本不是他們現(xiàn)在重點關(guān)注的這兩個人?
想到這里。
陸羽對趙長利說。
“趙部長?!?/p>
“我想現(xiàn)在去見見宋美蘭?!?/p>
“當面和她聊聊。”
趙長利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隨即,兩人匆忙來到宋宇晨家。
這是一個漢城新建的新式養(yǎng)老公寓。
造價不菲,對宋宇晨來說不算什么。
家里陳設(shè)簡單,收拾的還算整潔。
宋美蘭躺在里屋的床上。
臉色蒼白,眼神黯淡。
得知陸羽是兒子學校的校長。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在保姆幫忙下,靠在床頭,看向陸羽。
“校長……”
“小晨他,他是不是又惹禍了?”
陸羽沒有直接回答。
拉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語氣盡量溫和,“宋阿姨?!?/p>
“小晨沒什么事,我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宋宇晨小時候的情況?!?/p>
“比如?!?/p>
“他小時候性格怎么樣?”
宋美蘭嘆了口氣,眼神有些恍惚。
仿佛陷入了回憶。
“小晨啊,從小就悶,他和院子里的孩子都玩不到一塊兒,嫌他們笨?!?/p>
“不愛說話,心思也重……”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
“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吧?!?/p>
“他爸,哦。就是他那親爸。”
“答應宋宇晨,如果數(shù)學能考滿分,就給他買棒棒糖?!?/p>
趙長利不由得有些疑惑,“阿姨,五六歲應該還在上幼兒園吧,考滿分?”
“他爸是學校的數(shù)學老師,從小對他寄予厚望,幼兒園開始就給他在家出試卷了?!彼蚊捞m解釋完,然后接著說。
“后來,他爸忙起來就給忘了?!?/p>
“這孩子……”
“他就不聲不響的?!?/p>
“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只死老鼠。”
“偷偷塞到他爸的皮鞋里面?!?/p>
“把他爸氣的夠嗆。”
“為此,挨了一頓狠打。”
“但小晨脾氣倔,愣是一聲都沒哭,只是怔怔的看著他爸?!?/p>
陸羽靜靜的聽著,“那么,他親生父親對你們怎么樣,為什么離婚?”
宋美蘭的臉上掠過一絲復雜,“他親爸在外面口碑挺好的,在學校里是優(yōu)秀教師,市級教師骨干?!?/p>
“可在家……”
“脾氣不太好?!?/p>
“對小晨要求特別嚴?!?/p>
“動不動就打罵,后來染上賭博。”
“將家里的存款全部輸光。”
“也是因為這樣?!?/p>
“后來我才決定和他離婚?!?/p>
陸羽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他順著話題,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說起來,他親生父親,叫什么名字,現(xiàn)在做什么呢?”
宋美蘭似乎沒料到陸羽會問這個。
愣了一下。
才下意識的回答,“他叫陳海,現(xiàn)在好像做互聯(lián)網(wǎng)了,前段時候還來過?!?/p>
“那時小晨正好在家里面,我在里屋躺著,聽見兩人在外面不知道聊什么。”
“反正最后離開的時候,他爸看起來挺開心的,而且對小晨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