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彭臻的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兩道身影。
師傅林青云,大師兄王天逸。
人性本善。
麻天瑞的底色也是善良的,他之所以會自私自利地偷取“祭旗”,歸根到底是胸懷“長生之志”。
人皆是如此,修仙門派的高層哪個不是自私自利?
這并不是因?yàn)樗麄儽举|(zhì)是壞,僅僅只是因?yàn)樗麄冃拇骈L生之志。
既然想要長生,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掠奪一切可用資源,為自己的修行之路保駕護(hù)航。
他們的眼中或許有他人,但一旦涉及到長生那首先考慮的肯定是自己。
彭臻自己又何嘗不自私?
天命派的傳承法器“先災(zāi)、后?!保鳛樘烀晌ㄒ粋魅说男煲輭m,連看都沒有看過,甚至都不知曉這兩件寶物的存在。
自私乃是人性使然,人皆如此。
只要心中還懷著自己長生的念想,一旦涉及到自身長生的利益,便會寸步不讓。
別說不讓利益,甚至為了爭奪資源,會不擇手段,媚上、滅門、偷竊、截殺,無所不用其極。
修仙誠然是悟道不錯,可是修煉資源也必不可少。
彭臻沉默良久才緩緩回應(yīng)道:“你是要讓我做你的傳人?”
麻天瑞連忙擺手,神色惶恐道:“我只希望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diǎn)自己的印記,我何德何能,豈敢做彭兄的師傅,只要彭兄能夠?qū)⑽疫@門陣法傳承下去,我便已是感激不盡?!?/p>
彭臻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想要鑄就四象根基,但凡精妙的四象陣法我都不愿放過。你愿傳我,我自然愿意,我既然學(xué)了你的陣法傳承,就算不叫你一聲師傅,也該以禮相待?!?/p>
說完之后,彭臻恭恭敬敬地整理衣衫,雙手抱拳,深深彎腰行禮。
麻天瑞見狀,一時間手足無措,神情激動得漲紅了臉,連忙用力地擺手:“彭兄,使不得,使不得??!你我兄弟相稱,如此大禮,我怎能受得起呀!”
彭臻一臉誠懇:“麻兄,我是真心求學(xué),你對陣法的造詣高深,我欽佩不已。還望麻兄不吝賜教,莫要推辭。”
麻天瑞聽了彭臻的話,定了定神,緩緩說道:“彭兄既然想學(xué),那我這就給你講講……這四象長河陣,乃是極為厲害的困陣,亦是兇險萬分的殺陣?!?/p>
“此陣以四象陣為基礎(chǔ),一旦踏入其中,各種幻象便會如潮水般向敵人涌來,讓其防不勝防?!甭樘烊鹨贿叡葎?,一邊說道。
彭臻聽后,不禁微微皺眉,仔細(xì)地看著陣圖,思索片刻后說道:“麻兄,我看這陣圖中,沿河而出,似乎既可避免白虎的殺伐,又可躲開朱雀的火攻,這莫非是一條生路?”
麻天瑞聞言,微微頷首:“沒錯,這正是我特意預(yù)留的生門。”
彭臻一臉困惑:“為何要特意留下生門?”
麻天瑞微微一笑:“彭兄,你可曾聽聞圍城必闕?給敵人留下一道生門,才能讓這道陣法完美無缺?!?/p>
彭臻依舊不解:“還望麻兄釋疑。”
麻天瑞沒有即刻回答,而是突然抬起手指向天空,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感慨:“彭兄,你看上天讓我們擁有靈根,能夠踏上修仙之路,這是不是給我們原本必死的人生留下了一道生機(jī)?”
彭臻一聽,心中一動,追問道:“何意?”
麻天瑞一臉苦澀,緩緩說道:“為了追求長生,我歷經(jīng)無數(shù)艱辛,最終氣血耗盡,卻再無長生的希望,只能無奈地接受死亡的結(jié)局。難道這就不是上蒼對我們的圍城必闕嗎?看似給了我們一絲生機(jī),卻根本無法實(shí)現(xiàn),最終只能讓我們奔波至死?!?/p>
彭臻聽了,不禁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麻兄所言在理,大多數(shù)修仙者靈根資質(zhì)本就不佳,在這殘酷的修仙界中,要么在激烈爭奪資源時魂飛魄散,要么因無法悟道,始終無法突破境界,最終也只能黯然迎接自己的死亡?!?/p>
麻天瑞點(diǎn)頭嘆道:“正是如此,我們都在這長生的誘惑下,立下長生之志,奮力抗?fàn)帲瑓s終究難以逃脫天命的安排?!?/p>
“天命的安排……”彭臻喃喃自語,他的目光中透著迷茫與思索,隨后一臉鄭重地說道:“此陣構(gòu)思精妙非凡,已然有了天道的幾分韻味?!?/p>
麻天瑞面露謙遜之態(tài),輕輕擺了擺手:“不過只是借鑒前人罷了,算不得什么驚世之作。”
接著,兩人來到寬廣的演陣場準(zhǔn)備試陣。彭臻神色專注,取出四象陣基開始布陣。同樣是三階陣法,那“正反四象陣”彭臻至今都無法布置,而這“四象長河陣”彭臻卻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布陣。
彭臻和麻天瑞站在演陣場外,仔細(xì)觀察著陣法的演化,只見陣中靈力流轉(zhuǎn),有條不紊,看不出任何破綻與問題。
“還是要以身入陣,才能看出問題,麻兄你來主持陣法?!迸碚檎f著,將陣旗鄭重地交給了麻天瑞。
隨后,彭臻孤身闖入陣中。
剎那間,陣起之時,幻象紛生。
彭臻只覺眼前場景變幻,自己仿佛來到一條蜿蜒流淌的河流之畔,周圍草木繁茂,郁郁蔥蔥,像是在一座幽深的山谷之中。
就在這時,一頭朱雀火鳥攜帶著漫天熊熊烈焰沖殺而來,那炙熱的高溫仿佛要將一切都焚燒成灰。
為了躲避這洶涌的火焰,彭臻別無選擇,只能縱身躍入到河水之中。
河水雖阻擋了朱雀的兇猛火焰,就連隱藏在草叢中,準(zhǔn)備伺機(jī)偷襲的兇煞白虎也只能在岸上望河興嘆。
然而,河水之中卻依舊潛伏著一頭巨大的玄武龜,彭臻不得不與之奮力拼斗。
彭臻明明清楚地知道沿著這條大河就可以找到生路,可卻始終無法突破那玄武巨龜?shù)膶訉幼钄r。
突然間,他的背后浮現(xiàn)一條青龍,身上帶著強(qiáng)烈的木屬性雷霆之光,光芒閃耀,令人膽寒。
彭臻只感覺到了強(qiáng)烈的死亡威脅瞬間逼近,心中暗叫:“糟了,自己不該入陣,把性命交給別人的,這一念之差,怕是要命喪于此!”
下一瞬間,陣法停止運(yùn)轉(zhuǎn)。
彭臻一臉恍惚地走出了“四象長河陣”,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濕透,眼神中還帶著未消的驚懼。
轉(zhuǎn)頭看向此陣,彭臻神情久久難以平靜。
不愧是能夠困殺筑基期修士的三階陣法,有一種你明知道生路在哪里,卻偏偏走不出去的無力之感。
以彭臻煉氣后期的修為都無法通過長河生門而出,那筑基期修士只怕離開了長河生門也會精疲力竭,無力再戰(zhàn)。
這,或許就是天道!
天道給眾生留下一道生機(jī),讓眾生去拼搏,直至力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