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跡距海龍坊不過二十多里之遙,坐落于長云灘。
此地背靠皚皚雪山,面朝浩渺大海,四周植被繁茂,郁郁蔥蔥,宛如一片綠色的海洋將其環(huán)繞。
遺跡中房屋林立,皆由石料精心堆砌而成。
海鰩派想必早已知曉此地的存在,卻未在此安置百姓,而是在不遠處另建村落,開墾田園。
或許是這城市規(guī)模過大,不適合耕種與漁獵。
麻天瑞帶著彭臻抵達此處時,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真沒想到,在這密林深處竟隱藏著這樣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城市。”麻天瑞瞪大了眼睛,驚嘆道。
錯落有致的街道,鱗次櫛比的石屋,兩人沿著街道緩緩前行,來到了一堵高大的石墻前。
石墻上的壁畫栩栩如生,第一幅壁畫中,一頭巨大的八爪魚浮于波濤洶涌的大海之上,天幕漆黑如墨,它宛如不可一世的大海王者。
彭臻神色凝重,低聲道:“黑海魔皇夔淵。”
麻天瑞滿臉驚愕,問道:“你知道這八爪魚的名字?”
彭臻微微點頭,未多言語,繼續(xù)專注地看了下去。
第二幅石壁畫里,無數(shù)的人類虔誠跪地,頂禮膜拜這頭八爪魚,將其奉為神明。
彭臻緩緩說道:“海龍島供奉夔淵為神,夔淵庇護人族與海龍島?!?/p>
接著是第三幅石壁畫:八爪魚和一頭身形如大馬般的妖獸在海中對峙,氣勢洶洶。
麻天瑞脫口而出:“我知道這是麒麟妖神?!?/p>
彭臻點點頭,目光緊鎖這幅壁畫。壁畫之上除了兩只威風凜凜的妖王,還有一個人。那人舉著一桿旗幟,發(fā)型獨特至極,發(fā)飾高聳如峰,仿若頂著一座尖塔。
老薩滿古爾扎就是這個發(fā)型。
他站在兩個妖王之間,似乎在交涉,又似乎在祈禱。
第四幅畫,斷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中,無數(shù)的百姓倒在一片血海之中,每個人都面露極度的驚恐,仿佛正面對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大恐懼。
那大恐懼或許就在另外一半圖中,可惜已然破碎缺失。
彭臻沉默片刻,繼續(xù)在這遺跡中仔細探查。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是一座底座四四方方的塔形建筑,層層堆疊,一共五層。每一個拐角都置有一個火盆。讓彭臻驚愕的是,火盆里居然有灰燼。
這根本不像是幾百年未曾使用過的火盆,甚至還有明顯的火焰燒過的痕跡。
沿著階梯往上,祭臺之上有一個方形的石板。
這想必就是血祭臺。
彭臻蹲下來,仔細查看血祭臺,這石臺之上,有深深的血痕,仔細聞去,甚至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有人用過……而且是在近期?!迸碚槊碱^緊皺,自言自語道。
彭臻抬頭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石像,正是八爪魚石像——黑海魔皇夔淵的石像。
彭臻沉默片刻后說道:“我們走吧?!?/p>
麻天瑞一臉疑惑:“不看了嗎?”
彭臻搖了搖頭:“不看了,這遺跡沒什么看頭,還是回去閉關修煉才是正道?!?/p>
……
兩人離開了那座空無一人的荒古蠻城。
彭臻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心事重重。
這座廢棄數(shù)百年的城池就這般顯眼地矗立在那兒,海鰩派卻對其棄如敝履,這其中的緣由究竟為何?
是他們壓根不知夔淵已然隕落,還是有著其他難以言說的顧忌?
再者,究竟是誰在晚上偷偷使用祭壇?
自己若在晚上使用祭壇進行“融靈血祭”,萬一與那人相互沖撞了,該如何是好?
還有!
那“融靈血祭”究竟能不能施行?
會不會有副作用?
那“融靈血祭”是徹頭徹尾的“巫術”,荒古蠻人篤信神靈,他們從來不會追根究底,只知道這樣有用就會做。
道門修士則堅信偉力歸于自身,斷不會去崇信神明,更不可能按照巫術亦步亦趨地去做。
在修仙者的眼中,所謂的神就是妖,都是修煉耗材!
只要修仙者定會想方設法對其進行“改創(chuàng)”,將其融入到自家道門的體系當中。
自己若全然是個蠻人倒也罷了,可自己乃是道門修士,根基在于道門。
那傳至“東極武皇”的煉體秘術,倘若自己完完全全按照秘術所言,發(fā)動“純陽之種”,讓凌雪瑤體內的“純陽法力”叛亂回歸自身,那么凌雪瑤道基損毀的同時,自己只怕也會隨之玉石俱焚。
一切源自荒古蠻地的巫術、蠻術,都只能將其融入到道門體系當中,加以吸收,決然不能全盤照搬。
這事兒還得再謹慎小心一些!
海鰩派與荒古蠻族接觸如此之久,他們或許早就知曉“融靈血祭”。
葉海涯吃一頓飯的工夫就告知了自己,這絕對不可能是什么秘密!
說不定海鰩派早就根據(jù)“融靈血祭”自創(chuàng)了“獨門秘術”。
這種秘術歸根到底還是在道門的框架內,至少是能夠被自己理解的,這樣修煉起來便不容易走火入魔。
“先災,后?!被蛟S可以幫自己抵御外劫,然而內災,卻是無能為力,一旦修煉時自身出了岔子。
輕則重傷癱瘓,重則魂飛魄散。
巫術雖神奇,卻斷不能隨意修煉。
當初自己走火入魔,與煉了荒古煉體術不無關系,若非凌雪瑤以元嬰老祖的見識,對自己加以點撥,“純陽之種”就不可能成為“朱雀”的根基。
除非真的到了窮途末路、萬不得已之時,否則絕對不能貿然施展。
“融靈血祭”,本就是錦上添花之物,不是自己突破筑基的“必需”,沒有必要冒這么大的風險。
或許自己應該去向幾位相熟的筑基期修士請教。
就在彭臻陷入深深的思索之時,跟隨在一起的麻天瑞斟酌良久,突然說道:“彭兄,你看我那祭旗的事?”
彭臻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看向麻天瑞,目光灼灼地問道:“你是獲得了什么長生的巫術嗎?只要拿到祭旗,你就能長生不老?”
麻天瑞眉頭微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也不太確定那長生術是否有效,總之是想搏一搏,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筑基了?!?/p>
“是誰告訴你?只要獲得祭旗就能長生?!迸碚槟抗馊绲?,繼續(xù)追問道。
麻天瑞的臉上露出敬畏之色,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妖神島上有一個老薩滿。據(jù)說已經(jīng)活了幾百年了,可修為卻只是一介凡人。”
彭臻眉頭一挑:“他是誰?”
麻天瑞皺著眉頭,臉上滿是糾結,欲言又止。
彭臻見狀,知道他的顧慮,寬慰道:“你放心,我走的是道門路術,絕不會修煉巫術,不會跟你爭搶那祭旗?!?/p>
麻天瑞尷尬的笑了笑:“彭兄高義!我怎會不放心?!?/p>
略微思索之后,麻天瑞知道自己此時除了相信眼前之人,再無其他出路,于是索性一咬牙,和盤托出:“那人叫古爾扎,他傳授了我長生之術,不過需要成為神之祭祀,需要祭旗?!?/p>
“古爾扎……”彭臻眉頭微皺,思索良久,終于開口道:“你放心吧,回去我們就擺個臺子,讓林岳和趙宇交旗。”
麻天瑞面露擔憂之色,問道:“如果他們不愿意呢?”
彭臻雙目一瞇:“那就只好比劃比劃了?!?/p>
麻天瑞聞言,臉上頓時綻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連連拱手作揖道:“多謝彭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