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山。
幽暗的山林之中。
彭臻靜靜地坐在一截斷裂的橫木之上。
他的眉頭緊鎖,心中思緒萬千。
兩日之前,彭臻曾試圖返回窩心山家族駐地,可當他剛剛走到山腳時,“先災(zāi)”突然發(fā)出一陣急促的鳴叫聲,警示著他前方存在危險,而且危險極大。
彭臻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轉(zhuǎn)身鉆進了“后?!敝校寧r靈獸帶著自己迅速離開。
雖然不知道危險的緣由,但家族所在的窩心山不能回去。
一想到這里,彭臻的心中便涌起一陣深深的憂慮。
他渴望知道家族的近況,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經(jīng)過一番苦苦思索,彭臻終于還是決定先放下。
既然回去危險,那就先保全自己。雖然他也很擔心家族,可擔心無濟于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先茍活下來再談其他,以不變應(yīng)萬變。
靜待時機,以待時來運轉(zhuǎn)。
既然家族沒辦法聯(lián)系,那就只能自力更生。
故而彭臻獨自一人來到孤魂山,挖掘“地姜根”,然后自己釀造“烈陽酒”。
烈陽酒泡妖丹已經(jīng)是彭臻最重要的修煉助力。
巖靈獸在彭臻的意念操控之下,鉆入地下。
不一會兒,它就拱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地姜根”。
彭臻看著這些新鮮的“地姜根”,心中稍感安慰。
他連忙用一個大背簍將其收集起來,當收滿了整整一背簍,彭臻獨自一人悄然離去。
這就是“避世而居”,斷絕與族人以及所有認識人的一切來往。
……
泊云湖。
百丈深的湖底之處,一處陣法形成的秘密洞府。
咚咚咚的敲擊聲,有節(jié)奏的在洞府中回蕩。
彭臻正手持木錘,正用力地將“地姜根”打成泥漿。
洞府的另一側(cè),徐逸塵則靜靜地坐在一張蒲團上,手中握著三枚銅錢,全神貫注地擺弄著六爻算法。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思索的神色,不斷的掐指演算。
數(shù)日后,彭臻好不容易將“地姜根”釀造成了酒水,他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
這酒水幾乎沒有什么酒味,甜味太重像果汁,似乎是發(fā)酵不徹底。
“到底是哪里搞錯了……”彭臻喃喃自語道,他的眉頭緊鎖,心中既有疑惑,又有不甘。
廚師不等于釀酒師。
彭來海才是家族的釀酒大師,彭臻半路出家,不僅沒有釀成“烈陽酒”,還平白損耗了大量的材料。
“必須要回家族才能補充烈陽酒。”彭臻喃喃自語,神情中充滿了無奈。
他轉(zhuǎn)頭看向了正在擺弄六爻算法的徐逸塵。
眼前這個天靈根少年若是真的能夠成為命修,那對自己而言將是莫大的助力,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只知道當縮頭烏龜。
“逸塵,你的六爻算法修煉得如何?”彭臻關(guān)切的問道。
徐逸塵搖了搖頭:“還缺少一個烏龜殼,僅僅這三枚錢幣沒用?!?/p>
彭臻皺了皺眉頭:“真人要求我們避世隱居三年,想必不是無的放矢,我若出現(xiàn)在坊市只怕不妥,這事兒只能緩一緩……”
徐逸塵沉默片刻后說道:“我知道哪里有上了年歲的烏龜殼?!?/p>
彭臻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緊緊地盯著徐逸塵:“你算到的?”
徐逸塵搖了搖頭:“六爻算法都沒有練成,我哪能算得到?我之前就知道的?!?/p>
彭臻這才想起徐逸塵是桃源修仙家族的孩子,見識自然不同一般,于是認真詢問道:“在哪兒?”
徐逸塵緩緩說道:“北海浮冰之上有大量的冰龜,它們被稱為北海冰龜?!?/p>
彭臻微微皺眉:“北海?那似乎有些遙遠啊,坐船一來一回,至少要兩年時間,若是飛行的話,還需租用宗門的白羽鶴,我現(xiàn)在連家族都不敢回,又怎敢去宗門坊市?而且,宗門的白羽鶴應(yīng)該不能飛到洲外,有沒有本地的烏龜呢?”
徐逸塵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兄長且聽我說完,由于北海盛產(chǎn)冰龜,不少修仙家族都將其購買,放入家中作為靈寵,或者當做鎮(zhèn)宅靈獸。我們徐家也曾購買過一只北海冰龜作為鎮(zhèn)宅靈獸。”
彭臻點了點頭,追問道:“然后呢?”
徐逸塵神色黯然,面露回憶:“我聽父親說那只北海冰龜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p>
彭臻微微一愣:“呃……你們沒給喂???”
徐逸塵搖了搖頭:“我聽爺爺說北海冰龜遠離故鄉(xiāng),不愿吃東西,最終思鄉(xiāng)而亡?!?/p>
彭臻嘴角微微上揚,調(diào)侃道:“熱死的吧?!?/p>
徐逸塵笑了笑:“這就不知道了?!?/p>
彭臻接著一臉嚴肅地問道:“如今冰龜?shù)倪z蛻在何處?”
“北海冰龜?shù)倪z蛻是我爹娶我娘的聘禮之一,如今在我外公家,客廳中擺著的?!?/p>
彭臻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連忙問道:“你外公又在哪里?”
徐逸塵微笑著說道:“桃源水聚金城,城南施家?!?/p>
彭臻一臉謹慎的問道:“鎮(zhèn)上可有靈脈?”
徐逸塵搖了搖頭:“沒有?!?/p>
彭臻面露驚喜:“是凡人城鎮(zhèn)了?好極了。你外公家可是修仙世家?”
徐逸塵笑了笑:“算不上吧。只能算是地方商賈了。”
彭臻點了點頭:“好!你修書一封,我直接去找你外公要?!?/p>
徐逸塵興奮地點點頭,拿起筆開始書寫。
彭臻在一旁囑咐道:“你就說一下當日的情況,不要提我和素心真人?!?/p>
徐逸塵笑了笑,說道:“放心吧,兄長。我知道什么該寫,什么不該寫?!?/p>
……
桃源水聚金城,城南施家。
大門緊閉。
穿著青袍、打扮普通的彭臻,在附近徘徊了一圈,而后尋了個無人的角落,身形一閃,翻墻而入,悄然躍入到了庭院之中。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來到了客廳,客廳里空無一人,顯得格外清冷。
客廳中央,有一個大桌子,那桌子精美無比。
桌面寬闊平整,紋理細膩,隱隱看得出有龜背的紋路。
桌腿粗壯而堅實,雕刻著精美的紋路,是用上好的檀木所筑。
彭臻輕輕撫摸著這桌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喜與確定,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緩緩摩挲,感受著那獨特的質(zhì)感。
顯然這就是那二階妖獸北海冰龜?shù)倪z蛻,的確是煉制命運法器的極品。
只是,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這么大一個桌子,以他一人之力,要將其搬走,談何容易。
除非將其事先煉制成法器,才可能收入儲物袋。
可這煉制法器之事,只能讓徐逸塵自己來完成,只有他親自煉制,才能使其成為真正的命運法器。
其他煉器師若拿著這龜殼遺蛻,恐怕也只能煉制出一面盾牌法器。
其實“天命派”早就有傳承的法器,只不過“先災(zāi)、后福”這兩件命運法器是彭臻保命的底牌,絕不能傳給他人,只能讓徐逸塵“自力更生”。
這也是對天靈根修士的考驗。
“你是誰!”突然間,一個老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那聲音帶著幾分驚懼。
畢竟施家大門緊閉,平白闖進一個陌生人,心有所懼是正常的。
彭臻轉(zhuǎn)頭只見一個華服老者正站在客廳門口,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