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放開我娘!”彭家炎眼中戰(zhàn)意沸騰,周身靈力激蕩,雙掌一合,無相火驟然爆發(fā)!
那火焰無形無色,卻令空氣扭曲蒸騰,熾熱的氣浪橫掃而出,瞬間將墨心璃籠罩其中。
“無相焚天!”少年低喝一聲,掌心向前一推,火焰驟然收縮,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火刃,直斬墨心璃咽喉!
墨心璃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但身形卻未動分毫。
她右手輕輕一抬,三根蛛矛瞬間交錯,在身前形成一道幽紫色的毒障。
“嗤——”無相火刃斬在毒障之上,竟如冰雪遇陽,迅速消融!
彭家炎瞳孔一縮,心中駭然:“我的無相火竟被她的毒功化解了?!”
墨心璃輕笑:“火克毒,不錯??上?,你的火,還燒不穿我的毒?!?/p>
話音未落,她指尖一彈,一縷紫煙如靈蛇般竄出,在空中分化成數(shù)十道細絲,瞬間纏向彭家炎四肢!
少年反應極快,身形暴退,同時雙掌連拍,無相火化作火環(huán)護體,試圖燒盡毒絲。
然而,那紫煙竟如附骨之疽,火勢稍弱,便再度纏繞而上!
“沒用的。”墨心璃悠然道,“我的‘蝕心毒’遇火不散,反而會順著你的靈力反噬?!?/p>
彭家炎咬牙,猛然變招,雙掌合十,體內(nèi)靈力瘋狂涌動,低吼道:“無相焚心!”
剎那間,他周身火焰內(nèi)斂,竟在體內(nèi)形成一道無形火甲,硬生生將侵入的毒煙逼退!
墨心璃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竟能短暫壓制我的毒?不錯的天賦。”
然而,她并未給彭家炎喘息之機,右手法訣一變,三根蛛矛驟然加速,化作三道紫芒,從不同角度刺向少年!
彭家炎身形急閃,勉強避過兩根,但第三根蛛矛卻詭異地拐彎,直刺他后心!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猛地側(cè)身,蛛矛擦過肩膀,帶出一道血痕。
“唔!”他悶哼一聲,傷口處瞬間泛出詭異的紫色,毒素迅速蔓延!
“結束了。”墨心璃淡淡道,指尖輕點,一縷紫芒如針般刺入彭家炎眉心。
少年渾身一僵,體內(nèi)靈力瞬間凝滯,無相火驟然熄滅。
他踉蹌兩步,眼前發(fā)黑,最終重重栽倒在地,徹底失去意識。
墨心璃收回蛛矛,低頭看著昏迷的少年,輕聲道:“火系天靈根,無相火……的確不凡,可惜修為太低?!?/p>
她目光微轉(zhuǎn),落在彭英怡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
中州,斷魂谷終年籠罩在灰紫色的毒瘴之中,谷底幽深晦暗,兩側(cè)峭壁如刀削斧劈,寸草不生。
然而,在這陰森詭譎之地深處,卻有一間布置奢華的石室,與谷中肅殺之氣截然不同。
石室四壁懸掛著暗金色的綾羅綢緞,繡著繁復的蛛紋與云霞圖案,既顯華貴,又透著一絲詭秘。地面鋪著柔軟的雪貂毛毯,赤足踏上,如踩云端。
一盞青玉宮燈懸于穹頂,燈芯燃燒著千年鮫脂,散發(fā)出淡淡的幽蘭香氣,竟將谷中陰寒驅(qū)散了幾分。
室中央擺放著一張紫檀雕花大床,床榻上鋪著冰蠶絲織就的錦被,觸之生溫。
床畔的矮幾上,一只鎏金香爐裊裊升起安神的檀香,與窗外飄來的毒瘴形成鮮明對比,竟讓人有種錯入仙家洞府的恍惚感。
床榻之上睡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突然間,他從床榻上驚醒,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下意識按住脖頸,那里仍殘留著毒素侵蝕的刺痛感,皮膚下隱隱泛著紫紋。
“醒了?”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
彭家炎驟然轉(zhuǎn)頭,見芷柔坐在窗邊的繡墩上,正在用小火熬藥。
藥罐中藥汁色澤清透,泛著淡淡的琥珀色,一縷藥香氤氳而起,聞之令人心神一振。
窗外透入的微光映在她臉上,顯得格外溫婉。
“芷柔?。俊迸砑已滓荒橌@愕,他環(huán)顧四周,神情恍惚,“這是哪里?”
芷柔看著彭家炎,眼中閃過一絲委屈和惱意:“你……你還好意思問?是你用‘忘情酒’讓我屢次失去記憶,是不是?”
彭家炎瞳孔一縮,面色驟變:“你的記憶……都恢復了?”
芷柔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但我偷偷記了日記?!?/p>
“日記?!”彭家炎臉色瞬間煞白,猛然竄出,捏住了她的手腕,厲聲喝問:“你都記了些什么?”
芷柔被他突如其來的兇狠嚇到,眼眶微紅:“我……我老是失憶,換做是你……難道你不記日記?我就是怕搞忘了……”
彭家炎呼吸急促,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聲音低沉而危險:“日記現(xiàn)在在哪兒?!”
芷柔被他掐得呼吸困難,眼淚簌簌落下,掙扎著拍打他的手:“放……放開……”
“住手!”
石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兩名身著紫紗的千蛛教女修冷著臉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指尖一彈,一縷蛛絲瞬間纏上彭家炎的手腕,迫使他松開了芷柔。
彭家炎這才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如今是階下之囚,臉色陰晴不定。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焦躁,沉聲問道:“我娘呢?”
一名女修淡淡掃了他一眼,語氣平靜:“令堂很安全,你無需擔心?!彼齺G過來一套繡著蛛紋的黑色衣袍,冷聲道:“換好衣服,隨我們?nèi)ヒ娝!?/p>
彭家炎攥緊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眼中怒火與恐懼交織。
芷柔捂著脖子咳嗽了幾聲,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
彭家炎更衣之后,兩名女修帶著他穿過蜿蜒的石廊,向洞穴的深處走去。
通道盡頭是一扇雕刻著千蛛圖騰的青銅大門,門上的蛛眼竟是用血玉鑲嵌,在幽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這里是我教'藏經(jīng)洞'?!白髠?cè)女修抬手按在青銅門上,蛛眼血玉突然亮起紅光,大門無聲滑開,“歷代祖師傳承皆在此處?!?/p>
洞內(nèi)空間開闊,穹頂懸掛著無數(shù)晶瑩的蛛絲,每根蛛絲上都串著玉簡。正中央立著一尊白玉雕像,雕刻的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腳踏七彩蛛網(wǎng),手持拂塵,眉目間既有道家的清雅,又透著幾分妖異的美艷。
“這位便是創(chuàng)派祖師千蛛仙子?!坝覀?cè)女修語氣恭敬,“祖師本是太虛觀嫡傳弟子,道號'玉貞子'?!?/p>
左側(cè)女修繼續(xù)道:“當年洪荒時期,有六翼天蛛為禍人間,將修士煉為妖奴。太虛觀聯(lián)合各派圍剿,祖師在那一戰(zhàn)中獲得了天蛛一族的祭祀秘法?!?/p>
二人帶著彭家炎來到一面玉璧前,壁上刻著《天蛛訣》總綱。右側(cè)女修指尖輕點,玉璧泛起漣漪,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
“我教核心功法《天蛛訣》,可契約高階蛛妖獲取妖力?!八Z氣突然轉(zhuǎn)冷,“但其中有一個陷阱——若未先以'蛛后敕令'護住本我意識,契約者就會淪為蛛妖傀儡,因此本教的《天蛛訣》哪怕流傳出去,外派之人也只能借鑒,絕不可用來修煉……“
左側(cè)女修接過話頭:“在這修仙界但凡強大的傳承功法都有口授心傳的部分,《天蛛訣》自然也一樣……“
她轉(zhuǎn)身直視彭家炎:“令堂膽大包天,搶走蘇師姐的功法,自行修煉,差一點就喪失自我,淪為妖奴!”
“蘇挽晴是我殺的?!芭砑已椎穆曇魯蒯斀罔F,在石室中激起輕微回響,“白暮雪也是我動的手,與我娘無關。“
右側(cè)女修指尖纏繞的蛛絲突然凝滯,她與同伴對視一眼,竟同時輕笑出聲。
“倒是個重情義的孝子?!坝覀?cè)女修秀眉微挑,“不過公子誤會了,我們今日是奉教主之命相請,絕非興師問罪而來。“
兩名女修側(cè)身讓開通路,蛛紋衣袂在幽暗中泛著微光。
見彭家炎仍僵立原地,左側(cè)女修抬手作引:“令堂正在藏經(jīng)洞接受教主指點。公子既已到此,不妨先了解本派淵源?!?/p>
隨著兩位女修的引路,三人很快來到了一處雕像群。
六尊白玉雕像環(huán)繞著中央的千蛛仙子像,每尊雕像足下都踏著不同顏色的蛛網(wǎng)。右側(cè)女修結印輕喝,六道虛影自基座升起——冰藍、赤紅、玄黑、青碧、金橙與紫灰的蛛影在空中交織。
“本派六大妖蛛分別是霜魄天、赤煉朱、玄冥幽、青絲羅、金縷衣與百目煞?!芭拗讣鈩澾^虛影,每道蛛影頸部都浮現(xiàn)一道金色鎖鏈,“祖師將它們的本命精魄封入敕令,持令者雖僅煉氣期,卻能與金丹大妖締結平等契約?!?/p>
彭家炎瞇起眼睛:“因為敕令中封印了蜘蛛的魂魄,相互拿捏了對方的軟肋?“
“是這個道理……只有敕令在手,才能保證人修不會淪為妖奴?!?/p>
“初代六仙子借妖力沖破桎梏,最終皆成金丹,享壽五百余載?!芭拚Z氣突然轉(zhuǎn)沉,“但祖師飛升后,蛛后的繼承者們卻殺戮不休……“
洞壁上的蛛網(wǎng)紋路突然滲出暗紅,凝聚成無數(shù)個鮮紅的名字。
彭家炎看見最近的三個名字:蘇挽晴、白暮雪、綺羅生。
“她們都是死于內(nèi)斗的昭儀……”女修神情哀傷。
“內(nèi)斗……”彭家炎咀嚼著這兩個字,卻并未發(fā)問。
蘇挽晴,白暮雪,可不是死于內(nèi)斗。
“按祖制,上代蛛后需指定弟子當為昭儀??烧褍x眾多,蛛后只有一個……就像凡間九子奪嫡,殺戮在所難免。”
“大道唯爭!“左側(cè)女修突然提高聲調(diào),“在本教,唯有蛛后才能突破金丹。除了拼命爭奪,別無他法!“
彭家炎盯著洞頂垂落的無數(shù)“人名”,每一個名字都是一場血腥的爭斗。
蛛后之爭,昭儀之戰(zhàn),兇殘程度可見一斑。
“你們將突破金丹的希望完全寄托于外物,最終只能同門相殘?!芭砑已子懈卸l(fā)。
“我們可不像公子是天靈根,金丹大道唾手可得?!坝覀?cè)女修臉上明顯帶著不甘與無奈,“我等四靈根修士若不借妖力,終生難破筑基,更別說金丹了?!?/p>
左側(cè)女修突然指向最左側(cè)的冰藍蛛影:“三百年前,有位昭儀為突破金丹,甘愿成為玄冥幽的妖奴?!八砑已讈淼揭环诋嬊埃厦婷枥L著數(shù)十名紫衣修士圍攻一只暴走的黑色巨蛛,“我們依祖訓處決了她與玄冥幽,如今教中只剩五位蛛后,五頭傳承蛛妖。“
彭家炎凝視壁畫中被蛛矛貫穿的女子,神情凝重。
“三百年后……“右側(cè)女修的聲音突然放輕,“又有一位女修,差點干了同樣的事?!?/p>
“你們是說……”
“令尊未成妖奴,尚可挽救?!芭尥蝗晦D(zhuǎn)身,紫紗掃過彭家炎驚愕的面容,“她自行修煉《天蛛訣》甚至還能動用蘇挽晴的妖器,在不知不覺間差點闖下大禍。“
“你的意思是我娘還有救?”
“當然……”
左側(cè)女修繼續(xù)說道:“六階蛛妖霜魄天原有三位昭儀——蘇挽晴、白暮雪、綺羅生?!?/p>
“其中綺羅生是被本派弟子柳青蟬所殺。按門規(guī),普通弟子弒殺昭儀當受萬蛛噬心之刑。但查證是綺羅生先下殺手,長老會非但免其死罪,還準備讓她繼承昭儀之位?!?/p>
右側(cè)女修突然貼近彭家炎,吐氣如蘭:“至于蘇挽晴和白暮雪……若是外人所殺,必要血債血償。但若是教內(nèi)爭斗……不過是優(yōu)勝劣汰罷了?!?/p>
彭家炎眼中精光一閃:“姐姐的意思是?“
“呵呵……“兩名女修同時掩口輕笑,“現(xiàn)在知道叫姐姐了?“
左側(cè)那位用蛛絲卷起他一縷發(fā)絲,“只要令堂入我教門,今日便可擢升昭儀。蘇白二人之死,自然也就算做昭儀之間的內(nèi)斗?!?/p>
咚……咚……咚……
突然間,洞穴深處突然傳來三聲清越的鐘鳴,余音在石壁間久久回蕩。
兩名女修相視一笑,紫紗輕揚間同時向彭家炎福身行禮:“恭喜彭師弟。“右側(cè)那位指尖輕點,一縷蛛絲在空中織成教徽圖案,“從今日起,你們母子便是我千蛛教的人了。“
彭家炎眼中閃過喜色,拱手還禮:“多謝兩位姐姐提攜,小弟初來乍到,還望姐姐們多多照拂?!八A苏Q?,故作天真地問道:“不知兩位仙女姐姐如何稱呼?“
左側(cè)女修掩唇輕笑:“貧道紫縈?!八滞笠环?,掌心浮現(xiàn)一只晶瑩的紫紋小蜘蛛。
“我叫碧云?!坝覀?cè)女修袖中飛出一段青絲,在空中結成蛛網(wǎng)形狀,“以后喚我們師姐便是?!?/p>
“紫縈姐姐、碧云姐姐。”
紫縈聞言掩唇輕笑:“小師弟倒是嘴甜?!?/p>
碧云則輕哼一聲:“油嘴滑舌?!半m是責備,眼中卻帶著幾分笑意。
三人相視一笑,洞中氣氛頓時輕松了幾分。
恰在此時,洞穴深處,再次傳來鐘聲。
咚咚咚……
連續(xù)六聲渾厚的鐘鳴在洞窟內(nèi)回蕩,震得玉簡簌簌作響。
“六鐘賀位!“紫縈唇角微揚,“令堂果然晉位昭儀了?!?/p>
碧蕓微微頷首:“以教主對夫人的重視,晉升昭儀本是意料之中?!八c紫縈相視一笑,又向彭家炎拱手道:“恭喜令堂。這般榮寵……公子想來離成為蛛后義子又近了一步?!?/p>
然而讓她們?nèi)f萬沒想到的是又是三聲鐘響。
余音在石壁間久久回蕩,連綿不絕。
“九……九聲……“紫縈臉色煞白,踉蹌后退。
碧蕓后背重重撞上玉壁:“不可能!彭英怡才剛?cè)腴T……她憑什么?”
彭家炎心頭一緊,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兩位師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她……“
紫縈咽了口唾沫:“天鐘九響……“她的聲音干澀得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這是立蛛后的大典.……但這不可能!一定不是她……“
“如今教中五大蛛妖,唯有霜魄天的蛛后之位空懸。除了彭英怡……就只有一個柳青蟬?!?/p>
“柳青蟬才剛剛從牢里放出來,她連妖器都沒有……”
“教主竟讓一個外人直接成為蛛后……“
“三位蛛老怎么可能答應?”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