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天瑞言語之中,對海鰩派沒有半分歸屬感,這或許是因其并非宗門嫡系之故。
陣堂、堪輿堂、行商堂等等這些堂口,于一個宗門而言,都是一些庶務,不過是服務于宗門的“工具”罷了。
若是在一些囫圇吞棗的宗門,都會統(tǒng)一歸為庶務堂。
可身為正道修士,即便自身長生無望,心中所系的也是家族、門派,乃至門下弟子。
想那師尊林青云,遭遇道侶背叛,修為突破亦無望,可在將死之時,仍想著將衣缽傳予自己。
師兄王天逸,為了不牽連父母親人,毅然放棄躲藏,選擇自盡而亡。
善良的人始終善良。
他們才是真正的正道修士!
他們即便貪婪,即便謀私,也是有底線,有牽絆,更是有著割舍不下的親情,斷不會不擇手段。
麻天瑞雖身處正道門派,修煉的亦是正道功法,但其內(nèi)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魔修。
為求長生,寧負天下人。
妖神島的島民對他真心相待,老薩滿古爾扎更是傳授他長生之法。
可他之所作所為,卻是偷盜“祭旗”,陷他人于不義之境。
如此行徑,實乃魔修。
做個魔修倒也罷了,修煉至今,竟還未突破煉氣后期。
當真是一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廢物。
可悲、可憐、可嘆……
麻天瑞與林岳、趙宇皆是一路貨色,他們都不配做自己真正的朋友,最多也就是些酒肉朋友罷了。
彭臻對海鰩派同樣沒有歸屬感,否則他就不會拒絕將魂燈留在海鰩派。
“唉……”彭臻沉默許久,長嘆一口氣,而后緩緩說道:“既然祭旗已然沒了下落,此事就此作罷吧?!?/p>
麻天瑞面露苦澀,只能無奈地嘆一句:“時也,命也。”
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
彭臻轉(zhuǎn)頭看向趙宇、王猛、李虎三人,神色冷漠:“你們把這里收拾一下,我們走?!?/p>
言罷,彭臻起身便欲離開。
趙宇急切喊道:“兄長莫走?!?/p>
說完之后,趙宇、王猛、李虎,便齊刷刷地半跪在彭臻面前。
趙宇一臉誠懇,眼中滿是期待:“兄長勇猛非凡,身手更是驚為天人,趙宇心悅誠服,愿從此拜兄長為主,鞍前馬后,絕無怨言!”
王猛漲紅了臉,跟著齊聲高呼:“俺也一樣!愿為大哥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李虎跟著重重點頭,大聲道:“俺也一樣。”
“請兄長收下小弟!”三人齊聲高喊,那聲音在亭中激蕩回響,震得亭外樹葉簌簌而落。
彭臻神色未變,默默從他們身邊走過,淡然說道:“大家都是朋友,只要相互給面子就行了,不必如此。”
趙宇目光堅定,拱手說道:“誰敢不給大哥面子,我趙宇第一個饒不了他!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王猛握緊拳頭,朗聲道:“愿為大哥馬首是瞻,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李虎瞪大眼睛,跟著喊道:“俺也一樣?!?/p>
彭臻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他們,目光深邃,正所謂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平時多個跑腿的,打聽消息的耳目也是好的。
他沉吟片刻后說道:“平日大家修煉繁忙,一月聚一次即可?!?/p>
趙宇連忙點頭應道:“一切全聽大哥安排。”
彭臻微微頷首,接著雙眼微瞇地說道:“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做普通朋友就行了,如果有需要,我會幫你們出面擺臺子。可你們?nèi)羰窃谕饷骓斨业拿^干了殺人奪寶,打家劫舍,敲詐勒索的事,我可是一概不認。”
趙宇神色一凜,趕忙說道:“大哥放心,小弟們定當謹遵教誨,絕不會干那些傷天害理之事,給大哥抹黑?!?/p>
王猛也趕忙表態(tài):“俺們知道輕重,絕不會胡來?!?/p>
李虎跟著說道:“大哥,俺保證不會?!?/p>
彭臻看了看他們:“那好,今日便先如此,都散了吧?!?/p>
趙宇、王猛和李虎恭敬地說道:“大哥慢走?!?/p>
彭臻轉(zhuǎn)身,衣袂飄飄,麻天瑞亦步亦趨,緊緊跟隨其后。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趙宇三人見狀,趕忙起身,第一時間返回亭子。
只見趙宇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亭子里面那帶血的錦盒。
這錦盒先前早就被那猶如大菜刀般的法器劃破,此刻打開之后,里面空空如也,啥都沒有。
果真沒有筑基丹。
趙宇的臉上又浮現(xiàn)出一臉崇拜之情,他把這枚錦盒收入到了懷里,準備做個念想。
這才是真大哥的風范,跟著這樣的人,才不會受窩囊氣。
隨后,三人一同走向草堆。
趙宇彎腰,雙手用力將林岳的尸體拉了出來。
這倒不是為了給他收尸,而是為了搜刮他身上的東西,尤其是儲物袋。
……
海龍島。
祖師堂。
此地處于靈氣充盈的雪山之巔。雄偉的禮堂與肅穆的戒律堂亦只能位居其下,凸顯出祖師堂的尊崇地位。
祖師堂中,一間靈氣繚繞的廂房內(nèi)。
一名少年正閉目打坐修煉,其面容俊逸,眉宇間透著堅毅之色。
周遭的靈氣猶如洶涌澎湃的潮水般瘋狂涌入他的體內(nèi),他的氣息持續(xù)攀升,修為一路猛漲,最終成功突破至筑基期。
成就筑基之后,他嘴角僅是微微揚起一抹淺淡笑意,很快便又重歸平靜,仿佛這不過是稀松平常之事。
待到周圍靈氣潮汐漸趨平穩(wěn)。
一身白衣如雪的徐逸塵從懷中掏出了“六爻算子”。
他輕輕晃動龜殼盅,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廂房中回蕩。
銅錢落地,徐逸塵看到這卦象的瞬間,臉上明顯露出驚愕之色,那俊俏的面龐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沉思許久之后,再次起卦。
這一次,他的神情愈發(fā)凝重,劍眉緊擰,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再次拋出的銅錢,他開始掐指驗算。
再算。
繼續(xù)算!
反復四五次之后。
忽然間,他抬頭望向那茫茫蒼穹,只見天空高遠遼闊,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仿佛無盡的謎團隱匿其中。
緊接著耳邊傳來陣陣嗡嗡鳴聲,頭痛欲裂之感瞬間襲來。
“??!”徐逸塵發(fā)出一聲驚呼,整個人痛苦地倒在地上。
這時,一道遁光飛射而來。
落地后,竟是一名身姿婀娜的女修。
海鰩派筑基女修薛寶鳳,她面容嬌美,眼神中滿是關(guān)切:“逸塵,你怎么了?”
徐逸塵擦了擦鼻孔溢出的鮮血,強忍著痛苦說道:“薛姐姐,沒事,我沒事。”
薛寶鳳輕皺眉頭,伸出玉手輕給他把脈,關(guān)切的問道:“你哪里不舒服?”
徐逸塵再度看向那高遠浩渺的天空,眼神中明顯帶著一抹懼意。
卦不可算盡!
此為傾天之勢,絕非自己這區(qū)區(qū)命算之術(shù)所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