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主意。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自己一走了之,什么危險都沒了。
彭臻沉默良久,心滿是掙扎:“父親,您這是讓我離家出走?”
彭五郎緩緩說道:“我知你志向遠大,向來不甘平凡,你躲在廚房,竊取靈食,秘修仙法,彭家的池塘太淺了,你遲早有一天要外出闖蕩?!?/p>
彭臻眼眶泛紅:“沒錯,我的確想過要外出闖蕩,可是……如今家族大難臨頭,那倆妖邪還不知有什么目的。難道讓阿福、阿貴他們跟著妖孽出去送死?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陷入危險而不顧?”
彭臻的聲音帶著顫抖,腦海中不斷閃過與伙伴們的歡樂時光,那些一起在溪邊捉魚、在山上冒險、在夜晚數(shù)星星的畫面歷歷在目。
彭五郎看著兒子,良久一語不發(fā),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欣慰,認可地點了點頭:“遇事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逃避,是條漢子。不過你又有什么方法能夠救他們?”
彭臻面露難色:“我……暫時還沒想到,父親精通命理,推演天機,難道就沒有辦法?”
彭五郎搖了搖頭:“精通命理最多只能算算兇吉,不可能做到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否則我也不會混成如今這個模樣?!?/p>
彭臻沉默良久,突然抬起頭說道:“父親,可否在酒菜中下毒,就算毒不死他們,讓他們現(xiàn)出原形,自然也就無法再加害我族。”
彭五郎皺起眉頭,問道:“你打算下什么毒?”
這問題又把彭臻給問住了,他思考良久后說道:“雄黃酒怎么樣?”
彭五郎冷哼一聲:“雄黃酒只對蛇妖有用,你怎么知道他們兩人是蛇妖?”
“額……”彭臻頓時語塞。
彭五郎瞪著彭臻,語氣嚴厲的說道:“你如今連一個法術(shù)都放不出來,充其量也就是個凡人,一個凡人還想謀算筑基期的存在,你簡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寫?!?/p>
彭臻滿臉不甘:“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彭五郎神色復雜,沉默片刻后,緩緩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與你無關(guān),你只需要暫時離家,待到危機過后,再返回家族,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彭臻面露疑惑,追問道:“父親究竟要用什么方法?”
彭五郎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泄露?!?/p>
“額……”彭臻滿臉錯愕,他實在不知道父親要用什么方法,而且還不跟自己說。
“你知道我們命修最信什么?”彭五郎突然說道。
彭臻眉頭微微一皺,隨后說道:“當然是信命,不然為何叫命修?”
彭五郎點了點頭:“沒錯,那你覺得命修最怕什么?”
彭臻茫然地搖了搖頭。
彭五郎的聲音低沉:“也是命!”
彭臻一時愣住,不知所措。
彭五郎繼續(xù)說道:“不管你怎么算,都是一條死路。為父當年獲得命修傳承,想盡辦法趨利避害,可最后呢?還不是油盡燈枯,等著赴死。我沒有死于修仙者的陷阱,也沒有死于妖魔的殺戮,卻死在了命數(shù)之上,命里該死,怎么逃也逃不掉?!?/p>
“這就是命修,對自己的命數(shù)看的越清楚,就越想改,可若是想給自己改命,那就不能信命,不信命,就動搖道心,道心一崩,一身修為就只能鎖死在煉氣初期?!闭f到這里,彭五郎自嘲之色更濃:“正因如此,我一直教你的都是命運之道,而不是算命小術(shù),因為推演算命的法術(shù)根本毫無意義。能算命又能怎樣?算來算去都是個死,你要做的是逆天改命,而不是去相信命數(shù)?!?/p>
彭五郎目光深邃,凝視著彭臻,沉聲道:“你從十二歲開始秘修仙法,讓我看看你如今的境界?!?/p>
說罷,彭五郎伸出手,輕輕捏住了彭臻的手腕,一股純凈的靈氣緩緩渡入。
然而,他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氣竟然無法順利進入,竟被彭臻經(jīng)脈中雄渾的靈氣死死抵擋住。
彭五郎微微頷首,臉上露出欣慰之色:“很好!僅僅三年時間,你就已經(jīng)修煉到了煉氣三層頂峰。你修為精進的速度,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以你的資質(zhì),突破到煉氣中期根本不存在瓶頸,只需一顆丹藥輔助,你便能成功突破。”
彭臻嘆了一口氣:“可惜,如今去哪兒找丹藥。”
“放心,為父早有準備?!迸砦謇擅殻荒樜⑿?。
就在這時,忽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父子兩人討論的內(nèi)容涉及機密,當即神色一凜,立刻閉嘴不語。
彭臻心頭一緊,迅速轉(zhuǎn)頭觀望,卻見一婦人拎著包袱匆匆而至。
彭臻面露驚喜:“娘?。俊?/p>
李秀蓮滿臉嗔怒,腳步不停:“你這老鬼,神叨叨的,既然要送兒子,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告別,非要在這荒郊野外?”
彭五郎無奈地笑了笑:“就算在家里,依你的性子,還不是要送出城?!?/p>
李秀蓮柳眉倒豎:“你什么意思?難道孩子不跟著七郎一起出海?”
彭五郎沉默不語,只是神色愈發(fā)凝重。
彭臻趕忙把母親拉到身邊,神色緊張,在其耳旁壓低聲音低語。
李秀蓮聽完,滿臉震驚,嘴巴大張:“什么???七郎和娥娘竟是妖怪變的?”
彭臻連忙捂住李秀蓮的嘴巴,神色焦急:“娘親小聲點兒。”
李秀蓮這才如夢初醒,驚魂未定,她環(huán)顧四周,這才想到,目前他們?nèi)松硖幗紖^(qū),若是在自家院子里這般大聲叫嚷,只怕早就被別人聽見了。
“這可該如何是好?”李秀蓮雙手顫抖,她不過是一個凡人,此時已是六神無主。
彭五郎眉頭緊皺,沉聲道:“慌什么?兒子現(xiàn)在就抽身離去,遠離這是非之地?!?/p>
李秀蓮眉頭一皺,滿心狐疑:“會不會搞錯了?臻兒,你也知道你父親平日里就神神叨叨的?!?/p>
彭五郎卻只是目光堅定,并不解釋。
彭臻回想起自己觀察到的種種細節(jié),若不是自己親眼見到杜娥娘喝咸水,并且清晰地聞到了杜娥娘和彭七郎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腥味兒,他也決然不會相信。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向母親詳細解釋了起來。
李秀蓮聽完之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也聞到了那股腥味兒,當時我只以為他們從海上歸來,沾染了海腥味,倒還沒有往其他方向想?!?/p>
彭五郎微微頷首:“你二人身為廚師,嗅覺敏銳,這才能夠察覺他兩人身上的妖氣,其他人確實沒這個能力?!?/p>
李秀蓮面露憂色:“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彭五郎看向李秀蓮:“把我準備好的東西給兒子?!?/p>
李秀蓮連忙將一個包袱交給了彭臻,眼中滿是不舍與牽掛:“里面有干糧,有銀子,還有你爹給你準備的東西?!?/p>
彭五郎面容嚴肅,催促道:“你現(xiàn)在就走,自己找個地方閉關(guān),先突破到煉氣中期?!?/p>
彭臻滿心憂慮:“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彭家?”
彭五郎摸著自己蒼白的胡須,略微思索:“等你突破到煉氣中期以后,想什么時候回來都可以?!?/p>
“好!那我這就走?!迸碚榻舆^包袱,轉(zhuǎn)身就走。
“且慢!”李秀蓮大聲呼喊,叫住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