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fēng)在侯府一直到深夜。
她先是陪著外祖母等太子的消息,得知太子只是被罰錢禁足,她老人家才松了口氣,接著便叫她去看看姚文琪。
因著太子出事,外祖母叫二房婚事一切從簡,一來是為避鋒芒,二來北疆戰(zhàn)事未平,不宜大操大辦。
二房就姚文琪這么一個寶貝姑娘,又有錢,大婚本是要極盡奢華,事實上也確實是不計銀錢籌備的,金銀玉珠海水似的用??烧l也沒料到太子忽然出了這事,事先準(zhǔn)備的標(biāo)準(zhǔn)就只能一減再減,對于大婚當(dāng)事人來說,面子尚且還好,畢竟再減也不至于寒磣,可心里的落差感實在受不了。
姚文琪這幾日一直在鬧情緒,據(jù)說是整日作三作四,吃的喝的但凡有一點不合胃口就要打發(fā)廚房重做,可做好了又吃不上幾口,衣裳每天不換個四五套不算完,每天不說幾回“這親不成也罷”就渾身難受。
“雪衣姐,我好郁悶啊,我心里像住了一百只蟲子,每天沒完沒了地刺撓我!”
她抱著晏長風(fēng)的胳膊,臉埋在人家胸口,大吐苦水,“我其實也不是不懂道理,知道該收斂的時候要收斂,可我一輩子就成這么一回親啊,我期待了那么久呢,要說一開始就告訴我不能大操大辦也就罷了,準(zhǔn)備都準(zhǔn)備了,又要三減兩縮的,你明白那種落差嗎?出去還要裝作識大體的樣子高高興興的,我憋屈得要發(fā)瘋了!”
晏長風(fēng)很理解她。這年月成親多是盲婚啞嫁,姑娘家成親前的心情多半忐忑,偏文琪這丫頭是嫁給自己喜歡的,那可不滿懷憧憬,想一切圓滿?嫁妝,嫁衣,佩戴的珠寶首飾,都是她憧憬的點,縮減一樣兩樣的就罷了,聽她的意思縮減了有五成,擱誰都郁悶。
“我原先嫁衣上的南珠子都是頂大的,現(xiàn)在換成小顆了,都沒有黃豆大?!币ξ溺靼鸭抟陆o表姐看,“你看看是不是小氣吧啦的,我長這么大就沒用過這么小顆的,成親比我平常用的還不如,我都不想穿了!”
晏長風(fēng)對這些珠子大小沒什么概念,弄在頭上臉上衣裳上,甭管多大都硌得慌。她嘗試著代入了一下飯碗,如果她原本能吃六寸大的碗,因為成親減肥,給她換成了三寸的,那這親確實不成也罷。
“還有宴席,原先咱們家是定了一百零八桌,每桌六十六道菜,一半都是南方的時鮮,現(xiàn)在倒好,改六十八桌,一桌三十二道,南方的時鮮都沒了,說什么圣上今年都沒從南方運幾船東西,咱們那么鋪張不好,行,我理解,可下了帖子的客人又不讓來了,這臉面要往哪放?不光客人,成親那日看熱鬧的百姓都要限量,吹拉彈唱的也要收斂,冷冷清清的,這有什么趣兒?”
唔……晏長風(fēng)已經(jīng)開始鬧心了,還沒成親就這么多事,成了親這日子還能消停?
“還有還有他們國公府,本來就摳摳搜搜的,迎親隊還要縮減,最最關(guān)鍵的是,裴安的院子屋子都太小了!那么憋屈的地方怎么住人?。俊?br>
耳朵已經(jīng)起繭子的晏長風(fēng)到這里愣了一下,文琪怎么忽然抱怨起裴安的院子屋子小了?她應(yīng)該從未去過裴安的院子,顯然是聽別人說……不,應(yīng)該是聽什么人發(fā)了牢騷,否則,憋屈二字她不會下意識地說出來。
裴安一個不受寵的庶子,住的地方想想也不會有多大,姚文琪肯定能料想到,如果真的介意,以她的脾氣,肯定早就張羅著搬出去了,定然是最近才聽人抱怨的。
誰會這種時候跟即將過門的新婦抱怨這個,外人不會多這樣的嘴,八成就是裴家人。裴家人又怎會無緣無故揭自家短,說不得就是為了挑撥二房與四房的。
果不其然,又聽姚文琪問:“雪衣姐,他們家還有空院子嗎?像你跟姐夫似的,我們住不慣原來的,也能換一個?!?br>
晏長風(fēng)挑了下眉,笑笑說:“空院子倒是有的,不過好像都不合適,不然裴安那么在意你,定然早就換了不是?”
姚文琪掃興地撅撅嘴,“是啊,他在家里也沒什么話語權(quán),就算有好的也撈不著,他說盡量修整了,起碼是新的,唉,我就是不順趕到了一塊,覺得哪哪都不合適,其實也不是那么嬌氣的人,我都嫁給他了,自然是隨他的日子過,實在不成,搬出去也就是了?!?br>
晏長風(fēng)暗自冷笑一聲,原來是裴安挑撥離間。他定然是跟文琪說自己在家如何不受重視,如何委屈,換個院子百般受阻,不能給她最好的生活。文琪這丫頭單純,聽他如此說定然為他抱不平,然后還會因此心疼他,對那些委屈了裴安的人生出不滿,乃至仇怨。
“文琪,要我說你想如何就如何,不要在一開始就委曲求全,大婚倒是好說,橫豎一天就過去了,過日子是天長日久的事,你這些委屈與不滿,在最開始的時候或許能因為感情好不在意,時間久了必定心生怨懟,不是好事。”
姚文琪愣了一下,她沒想那么深遠(yuǎn),“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才嫁過去,要是搬出去了是不是也叫裴安為難?”
“是不是為難,那要看他如何取舍。”晏長風(fēng)笑了笑,“自來忠與孝難兩全,不過裴安生母不在了,想來也沒什么好難的,該是忠于你們的感情才是。”
姚文琪若有所思,“你說得也對,反正裴安也不指望繼承家業(yè),遲早要分家出去,如果住得不舒心,搬出去也罷?!?br>
晏長風(fēng)笑著揉揉她的頭,“行了,發(fā)發(fā)牢騷可以,真影響了自己就不好了,好好的姑娘家,若整日心懷不滿四處抱怨,會長成苦瓜臉的?!?br>
“啊!”姚文琪立刻摸摸自己的臉,“我不要成苦瓜臉,我再也不抱怨了,我要開開心心的!”
“這就對了?!标涕L風(fēng)看天色不早,起身要走,“我回去了啊。”
“別走??!”姚文琪不肯放她走,“反正都這么晚了,留下陪我說說話吧好姐姐?”
換做以前,晏長風(fēng)住下也就住下了,可今日她惦記著裴二進(jìn)宮會不會受罰,就不太想留下了。
“恐怕不行,裴二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得回去照顧他。”她裝作賢妻良母的樣子道。
姚文琪疑惑,“表姐你會照顧人嗎?不都是丫頭嬤嬤們照顧著?”
嗯……
晏長風(fēng)哪會照顧人,這不就是找借口嗎?
“倒也不是照顧他生活起居,是裴二他……”
“姐夫他怎么了?”姚文琪好奇,“總不會是姐夫他屋里有別人……”
“那他倒是沒有?!标涕L風(fēng)搜腸刮肚拼湊說辭,“我不回去他不肯好好吃飯睡覺的,小孩兒似的黏人。”
姚文琪頓時一臉羨慕,“姐夫真是萬里挑一的好男人,如果裴安將來也不納妾就好了,你不知道啊表姐,我娘跟我說,如果將來裴安外頭有女人,就讓我主動給他抬姨娘,能抬自己的人就抬自己的,實在不成也要把外面的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心里一萬個抵觸,忽然就對成親沒那么向往了。”
晏長風(fēng)不敢給男人打包票,畢竟大多數(shù)男人都沒什么節(jié)操,“你成了親就是大人了,有些現(xiàn)實總要面對,舅母是過來人,她教你的你盡量聽一聽,不過你跟裴安互相喜歡,或許會比大多數(shù)好一些吧。”
陷在情愛里的人往往患得患失,既覺得自己遇上的男人不至于三妻四妾,又擔(dān)心他逃不過男人的本性,有朝一日終究負(fù)了自己。
姚文琪愛聽這話,“我也覺得他溫文儒雅,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堪不是嗎,姑母跟姑父就挺恩愛的,雖然是有個姨娘,但那是因為姑母沒能生個哥兒,如果將來我生不出哥兒,也會給裴安抬一個,這不算什么的,在我看來姑母跟姑父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br>
晏長風(fēng)沒接茬兒,她可能是女子中的異類,她不認(rèn)同這話。
在她心里,老爹算是男人里的典范。老爹當(dāng)年一點也不想納妾,即便母親沒生下子嗣他也沒想過,是母親她深受宅門婦人思想的影響,非要給夫君留個后,老爹不同意她還不高興,整日郁郁寡歡的,好像自己是晏家的罪人。
后來老爹沒法子,就納了妾,但其實納了妾,母親也不高興,只是自己良心上過得去罷了。好在老爹頗會平衡妻妾關(guān)系,家里沒鬧出什么齷齪來。
但是,對于晏長風(fēng)自己而言,老爹跟母親的感情已經(jīng)不那么純粹了,大概她沒有母親大度,不能容忍與另一個女人共侍一夫。倘若將來裴二也有納妾的心思,她是不會妥協(xié)的,反正她可以靠自己過活,不是非要依附男人,做什么委曲求全?
“你覺得不是他就不是,就別胡思亂想難為自己了?!标涕L風(fēng)看著天色實在不早,再次起身,“我得回去了,遲了裴二會擔(dān)心?!?br>
姚文琪戀戀不舍,“那好吧?!?br>
自侯府出來,晏長風(fēng)看見葛飛駕著馬車在府外等著,她以為裴二來接她,快步走過去掀開車門簾,卻沒看見預(yù)想中的身影,“誒?就你自己嗎?”
“是的夫人,閣主讓我來接您的?!备痫w低聲說,“閣主他在白夜司,出了點意外?!?br>
晏長風(fēng)的心一抖,“他怎么了?”
“哦,不是閣主出了意外?!备痫w意識到夫人是聽岔了,“閣主今日從宮里出來就去白夜司審問秦懷義,又帶著秦懷義見了秦惠容,然后不知道怎么,秦惠容就撞頭自盡,幸而救的快,沒死成,但孩子可能保不住了?!?br>
晏長風(fēng)不信,秦惠容會自殺?“那你們閣主他沒事吧?”
葛飛愣了一下,“夫人你何故會有這樣的疑問?”在白夜司,上下都是自己人,誰能碰到閣主一根汗毛?
因為晏長風(fēng)時刻擔(dān)心裴二的結(jié)局,就怕他出什么意外,“我方便去一趟嗎?”
葛飛心說自閣主受傷后,夫人倒是越發(fā)關(guān)心閣主了,“本來是不方便的,但閣主吩咐了,夫人想做什么都盡量滿足?!?br>
晏長風(fēng):“那得了,帶我去吧。”
趕到白夜司時,太醫(yī)剛剛才離去。
秦惠容絕望之際以頭撞墻,被眼疾手快的吳循甩了一根袖中針,正扎在秦惠容的腿上,她踉蹌了一步摔在地上,沒死成。
但她大悲之后又摔了一跤,動了胎氣小產(chǎn)了,大出血,讓一干大老爺們兒好一通受驚,以為人要保不住。秦惠容如果死在白夜司,跟圣上沒法交代,更因為死無對證,不能證明她是裝瘋,就可能被一些看不慣白夜司的人冠以酷刑暴虐的罪名,連個有孕的瘋子都不放過。
后來請了太醫(yī)來好歹保住了大人,孩子沒保住,沒生下來就死了。
晏長風(fēng)到底不放心,一來先找到裴二,確認(rèn)他沒事之后才過問秦惠容之事。裴二告訴她來龍去脈,她問:“你私自來白夜司提審秦懷義,圣上知道了要怎么辦?”
裴修知道晏長風(fēng)對秦惠容有敵意,以為她會高興,沒想到她卻先問自己要不要緊,“夫人,你好像確實比較關(guān)心為夫?”
晏長風(fēng)噎了一下,“那不然呢,你想讓我關(guān)心誰?”
裴修心里美滋滋,這一天的糟心頓時煙消云散,“夫人最好記得今日的話,以后不許關(guān)心別人。”
晏長風(fēng)瞅他,“你倒是說不說?”
“圣上那么多糟心事,哪顧得上我?!迸嵝扌χc她說話,“不是還有趙全夫婦嗎,他們被國公夫人趕出府卻跟了秦懷義,我很有理由懷疑他們當(dāng)初污蔑我的身世是受秦惠容指使,我私下來問一問說得過去?!?br>
晏長風(fēng)點頭,“也對,他們能留下嗎?國公爺一直在找他們,想證實當(dāng)年的事是不是趙氏做的?!?br>
“能?!迸嵝拚f,“他們無關(guān)緊要,無人過問?!?br>
正說著無人過問,忽然有白夜司的兄弟過來說:“閣主,宮里來人了,圣上要見秦惠容還有裴鈺。”
晏長風(fēng):“這么快?”
裴修點頭,“剛出事吳循就進(jìn)宮交代了,得知秦惠容裝瘋,裴鈺其實是被利用,圣上要親自確認(rèn)一下是意料之中?!?br>
“那……”晏長風(fēng)心生擔(dān)憂,“圣上不會又反反復(fù)復(fù),又饒了裴鈺吧?”
裴修還沒說話,去提押裴鈺的兄弟忽然大喊:“不好!裴鈺咬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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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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