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離片場,匯入深夜稀疏的車流。
車內(nèi),暖氣安靜地運行著。
顧燭握著方向盤,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腦海中卻響起了薩繆爾的聲音。
【大人,那個叫李美淑的人偶,剛才察覺到了您的存在,剛才主動退避了。需要現(xiàn)在就清理掉嗎?】
顧燭的意念回應(yīng):【不必,留著她,我倒想看看,卡蘭佐頓還能利用這顆棋子玩出什么花樣?!?/p>
【遵命,大人?!克_繆爾的聲音隱去。
緊接著,杜彥彬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凝重:【大人,京畿道抱川市附近,發(fā)現(xiàn)了新的異常情況?!?/p>
【一具尸體,特征與之前的金賢俊相似,初步判斷,死因可能也是某種能量侵蝕或異變?!?/p>
【而且,我們在周邊區(qū)域搜索時,似乎感應(yīng)到了不止一股類似的氣息,正在擴大范圍排查?!?/p>
顧燭的意識微動:【和南鎮(zhèn)洙類似?】
【是的,大人,但能量殘留更微弱,也更隱蔽?!?/p>
顧燭眸光微沉:【重點跟進,任何線索都不要放過,尤其是那些能量殘留的源頭。】
【是,大人!】杜彥彬領(lǐng)命。
處理完這些信息,顧燭側(cè)頭看了一眼副駕駛。
樸敏英已經(jīng)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呼吸均勻,顯然是累壞了。
連著幾天高強度的拍攝,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此刻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覺,完全沒有了平時打情罵俏的心思。
顧燭放緩了車速,車內(nèi)恢復了寧靜,只有引擎低沉的運轉(zhuǎn)聲。
黑色轎車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載著疲憊的女演員和心思深沉的男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時間悄然滑入二月中旬。
首爾的氣溫依舊徘徊在零下,寒風凜冽。
京畿道,抱川市,Art Valley。
這里奇石林立,風景獨特,此刻卻被皚皚白雪覆蓋,氣溫更是低至零下十度。
《步步驚心:麗》劇組正在這里進行外景拍攝。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打在人臉上如同刀割。
場地中央,李知恩和李準基正拍攝著劇中解樹與四王子王昭初遇后,在雪地中漫步的場景。
兩人都穿著單薄的古裝韓服,在沒過腳踝的積雪中艱難行走。
李知恩飾演的解樹,臉上帶著初入異世的好奇與一絲不安,仰頭看著身邊冷峻的四王子。
李準基飾演的王昭,則面無表情,眼神冰冷,步伐沉穩(wěn)。
“咔!”導演金奎泰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響起,帶著一絲無奈,“知恩啊,表情!表情再放松一點!你是好奇,不是害怕!”
李知恩凍得小臉通紅,嘴唇都有些發(fā)紫,她努力想擠出一個符合要求的表情,但臉部肌肉幾乎凍僵,根本不聽使喚。
“米、米亞內(nèi)大,導演nim……”她哈出一口白氣,聲音都帶著顫音。
旁邊的李準基看著她瑟瑟發(fā)抖的樣子,也是于心不忍。
這鬼天氣,零下十幾度,穿著這幾層薄紗在雪地里拍了快半天了,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他自己雖然是男人,也感覺寒氣不斷往骨頭縫里鉆。
更別提那些拍攝設(shè)備了,攝影機、收音麥克風,時不時就被凍得罷工,工作人員只能拿著吹風機在一旁不停地給設(shè)備“加熱解凍”。
“導演nim,”李準基開口建議,“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等中午溫度稍微回升一點再拍?”
金奎泰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進度表,眉頭緊鎖。
“時間不等人啊,準基?!彼麌@了口氣,“再堅持一下,爭取把這幾條拍完。”
李知恩聽到導演的話,連忙吸了吸鼻子,強打起精神,“導演nim,沒關(guān)系,我還可以!我們再來一次吧!”
金奎泰看著她凍得通紅卻依舊堅持的眼神,點了點頭,“好!各部門準備!再來一次!”
然而,重新開始后,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
李知恩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fā)抖,連帶著臺詞都說得磕磕絆絆。
“……四、四王子殿下……您、您……”
“咔!”金奎泰再次喊停,看著監(jiān)視器里的畫面,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行了行了,先休息十分鐘!”他終于松口,“都回屋里暖和暖和!”
李知恩如蒙大赦,幾乎是立刻轉(zhuǎn)身,朝著不遠處臨時搭建的休息小屋跑去。
“哎一古,我的小祖宗!”樸根宇連忙迎上去,將早就準備好的厚羽絨服披在她身上,“都凍成這樣了!這什么鬼天氣!”
李知恩一頭扎進溫暖的小屋,接過助理遞來的保溫杯,捧在手里,不停地搓著冰涼的小手。
“沒事,根宇歐巴,習慣就好了?!彼龑χ鴺愀盥冻鲆粋€略顯蒼白的笑容。
樸根宇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鼻尖和臉頰,滿眼都是心疼,“怪這該死的天氣!拍戲就不能挑個好點的時候嗎?”
李知恩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喝著熱水,目光落在攤在膝蓋上的劇本上,眼神專注,似乎并沒有被外界的寒冷和樸根宇的抱怨所影響。
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很快過去。
李知恩重新回到片場,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投入拍攝。
“Action!”
這一次,她的狀態(tài)比剛才好了不少,但身體的寒冷反應(yīng)依舊明顯。
李準基看在眼里,既佩服又擔心,只能在表演中盡可能地照顧她。
兩人在雪地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金奎泰導演依舊皺著眉頭,顯然對效果還是不太滿意。
他看看遠處雪地里狀態(tài)明顯下滑的演員們,又抬頭看了看依舊陰沉的天空,終于嘆了口氣。
“好了!今天上午的外景就先到這里!”他拿起擴音器宣布,“大家先進屋休息!下午再看情況!”
演員和工作人員們聞言,都松了一口氣,紛紛朝著休息區(qū)走去。
金奎泰則叫上兩位編劇趙允英和桐華,走到一邊,開始商討起后續(xù)的劇情調(diào)整和拍攝計劃。
……
與此同時,距離Art Valley拍攝園區(qū)不遠的一處偏僻山坳。
幾輛警車和一輛印著檢察廳標志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警戒線已經(jīng)拉起。
張政煥和金成浩正站在警戒線內(nèi),神色凝重地看著山坳下方。
一輛檢察廳的轎車駛來,停在警車后面,顧燭和上次那位負責加濕器案子的檢察官從車上走了下來。
“顧法官,檢察官nim?!睆堈ê徒鸪珊瓶吹剿麄?,立刻迎了上來。
幾人省略了客套的寒暄,直入主題。
“情況和我們電話里說的一樣,”張政煥指著山坳下方被白布覆蓋的地方,“今天早上有晨練的市民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異常,報警后我們趕到,就看到了這個?!睆堈ǖ恼Z氣沉重。
金成浩接口補充道:“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還在冒著黑煙,和上次東方11號公寓南鎮(zhèn)洙的情況非常相似,初步判斷也是自燃。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助燃劑的痕跡?!?/p>
檢察官點了點頭,看向顧燭,“顧法官,我們過去看看?”
顧燭頷首,兩人一起走下山坳,來到被白布覆蓋的尸體旁。
法醫(yī)掀開了白布一角。
焦黑的尸體蜷縮著,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其形態(tài)和南鎮(zhèn)洙死后極為相似。
檢察官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顧燭蹲下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尸體,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
【卡蘭佐頓的手筆……】他在心中默念。
【這具尸體,也會像南鎮(zhèn)洙那樣,變成那種可以移動的粘液狀殘尸嗎?還是說,這只是另一種‘鬼牌烙印’的儀式?】
他站起身,對檢察官示意了一下。
法醫(yī)重新蓋上白布。
顧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開始在現(xiàn)場周圍緩緩踱步,仔細觀察著四周的環(huán)境。
檢察官跟在他身邊,低聲說道:“又是自燃,和南鎮(zhèn)洙的案子幾乎一模一樣,看來不是孤立事件。只是……死者身份目前還無法確認,需要等DNA比對結(jié)果?!?/p>
顧燭的目光掃過山坳周圍,最終停留在不遠處山坡上的一個建筑群落,那里似乎有不少車輛和人員活動,隱約還能看到一些拍攝器材的影子。
“那邊是什么地方?”顧燭隨口問道。
檢察官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哦,那邊是抱川Art Valley,一個廢棄采石場改造的文化藝術(shù)空間,風景不錯,經(jīng)常有劇組來取景?!?/p>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機快速搜索了一下。
“找到了,”檢察官將手機屏幕轉(zhuǎn)向顧燭,“最近確實有個劇組在這里拍戲,是SBS的古裝劇《步步驚心:麗》,今天也在這里有拍攝日程?!?/p>
顧燭看著手機屏幕上劇組的信息,李知恩、李準基的名字赫然在列,心中了然。
檢察官收起手機,若有所思地看著尸體所在的山坳,又看了看不遠處的Art Valley園區(qū)。
“顧法官,你看……這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位置,離那個拍攝園區(qū)不算太遠?!睓z察官沉吟道,“會不會……劇組那邊有人看到或者聽到什么線索?”
顧燭平靜地迎上檢察官探尋的目光,點了點頭,“去問問看。”
“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走訪一下?!睓z察官立刻說道。
兩人轉(zhuǎn)身,向著Art Valley園區(qū)的方向走去。
張政煥的專案組和金成浩的廣域搜查隊留在原地,繼續(xù)指揮現(xiàn)場的勘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