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王府井,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顧燭帶著林允兒來到一家提前預(yù)訂好的、以地道京味菜聞名的老字號飯店。
包間內(nèi),環(huán)境雅致,古色古香。
兩人相對而坐,點(diǎn)了幾樣招牌菜。
林允兒一邊給顧燭夾菜,一邊分享著今天游玩的趣事,眉眼間都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就在這時,顧燭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屏幕亮了起來,來電顯示的名字讓林允兒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
孫藝珍?
她怎么會給歐巴打電話?
林允兒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安靜地看著顧燭。
顧燭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屏幕,神色平靜地劃開了接聽鍵,并沒有避諱林允兒。
“喂?”
“顧燭?是我,藝珍?!彪娫捘穷^傳來孫藝珍略顯疲憊,“你在哪兒?”
“自然是華夏帝都?!鳖櫊T言簡意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孫藝珍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關(guān)于彩英的事,我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將昨晚崔東俊威脅韓彩英,以及韓彩英今天去赴約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她現(xiàn)在一個人去見崔東俊了,我有點(diǎn)擔(dān)心她……崔東俊那個人,現(xiàn)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我怕他會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來……”孫藝珍的語氣充滿了擔(dān)憂。
顧燭安靜地聽著,語氣依舊平穩(wěn):“放心,我安排了人盯著崔東俊,他傷不了韓彩英。”
孫藝珍聞言,似乎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還真是……”
她話沒說完,顧燭卻突然打斷了她,看了一眼對面正豎著耳朵聽的林允兒,將手機(jī)遞了過去。
“你跟她說?!?/p>
林允兒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jī),遲疑地放到耳邊,“喂?藝珍歐尼?”
電話那頭的孫藝珍顯然也沒想到顧燭會突然把電話給林允兒,也愣住了,“……允兒?是你?”
“內(nèi),是我,歐尼?!绷衷蕛旱穆曇魩е鴰追衷囂?。
她看向顧燭,眼神里充滿了疑問,似乎有很多話想問,比如孫藝珍為什么會知道顧燭的私人號碼?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會聊到韓彩英的事情?
但最終,她什么都沒問,只是將那些疑問壓在了心底,臉上重新掛上了甜美的笑容,熟絡(luò)地和孫藝珍聊了起來。
“歐尼,好久不見,最近在忙什么呢?”
“在香江這邊跑電影宣傳呢,”孫藝珍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笑著回答,“就是之前跟你說的那部《壞蛋必須死》。”
“哇!恭喜歐尼!票房一定大賣!”林允兒立刻送上祝福。
“借你吉言啦,”孫藝珍也笑著回應(yīng),“你呢?尖叫之夜的活動結(jié)束了吧?拿獎了沒?”
“嗯!我們拿了亞洲最佳組合獎!”
“粗卡!wuli少女時代真是越來越棒了!”
兩個女人隔著電話,如同許久未見的好姐妹一般,互相吹捧,互相恭維,聊得熱火朝天,完全避開了關(guān)于顧燭和韓彩英的敏感話題。
顧燭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林允兒那張帶著標(biāo)準(zhǔn)笑容的臉,以及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復(fù)雜情緒。
演吧,就讓你們演。
他了解孫藝珍,也了解林允兒。這兩個女人,都是聰明人,也都是重感情的人。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本就親近,孫藝珍又是林允兒演藝道路上的引路人,就算知道了彼此和自己都有牽扯,也絕不可能真的撕破臉。
最多……也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心照不宣地維持著表面的和諧罷了,最多也就互相較勁,打不起來的。
至于她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顧燭并不在意。
他喜歡看她們在他面前“表演”,喜歡看她們明明心里介意,卻又不得不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樣子。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獨(dú)特的樂趣。
終于,兩人結(jié)束了這番“姐妹情深”的通話。
林允兒將手機(jī)還給顧燭,臉上依舊帶著甜甜的笑容,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她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到顧燭碗里,“歐巴,快吃呀,菜都要涼了?!?/p>
顧燭看著她,沒多說什么,也拿起筷子,繼續(xù)用餐。
一頓晚餐,在一種心照不宣的微妙氣氛中結(jié)束。
香江,半島酒店頂樓餐廳,包間內(nèi)。
精致的粵式點(diǎn)心擺滿了桌面,熱氣氤氳,香氣四溢,但韓彩英卻毫無胃口。
她端坐在崔東俊對面,看著他偶爾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蝦餃送入口中,姿態(tài)從容,仿佛他們不是來談判,而是來享受一頓悠閑的早茶。
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神,與以往不同了,少了幾分熟悉,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貪婪和冰冷。
是錯覺嗎?
韓彩英盡可能讓自己心平氣和,率先打破了沉默:“賬戶密碼的事情,我已經(jīng)改了。”
崔東俊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聲音平淡:“那是你的個人財產(chǎn)?”
“當(dāng)然,”韓彩英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讓,“每一分都是我辛苦賺來的,與你無關(guān)。”
“夫妻共同財產(chǎn)?!贝迻|俊靠在椅背上,語氣帶著一絲嘲弄,“彩英啊,我們還是夫妻,不是嗎?你的錢,自然也有我的一份。”
“夫妻?”韓彩英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崔東俊,在你拿我的錢去填你那些窟窿的時候,在你昨晚威脅我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們是夫妻嗎?”
“那些投資,我承認(rèn)是我判斷失誤,”崔東俊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臉上甚至擠出了一絲悔意,“但我也是為了這個家,想讓我們的生活更好……”
“別跟我說這些!”韓彩英打斷他,語氣厭煩,“你的公司出了問題,就該自己想辦法解決!而不是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
兩人就財產(chǎn)歸屬問題爭辯著,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包間內(nèi)的氣氛迅速降至冰點(diǎn)。
就在韓彩英以為崔東俊下一秒就要拍桌子罵人的時候,他卻突然變了臉色。
只見崔東俊猛地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韓彩英身邊,抓住她的手,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懇切和哀求。
“彩英,老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看在我們做了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看在在浩的份上,你就幫幫我這一次吧!”
“公司真的快撐不下去了!那些債主……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我需要錢,我只需要一點(diǎn)點(diǎn)錢周轉(zhuǎn)……”
韓彩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弄得一愣,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死死抓住。
她看著崔東俊臉上那夸張的悲傷,聽著他近乎卑微的乞求,心中卻升起一股強(qiáng)烈的違和感。
他竟然……在求饒?
“崔東俊,”韓彩英很快冷靜下來,眼神銳利地審視著他,“你覺得,演這出戲有意思嗎?”
她冷笑一聲,用力甩開他的手,“我們做了這么多年夫妻,難道你還不了解我的脾氣?你覺得,用這種方式,我就會心軟嗎?”
“這是原則問題!那些錢,是我給在浩準(zhǔn)備的,一分都不會給你!”她的態(tài)度強(qiáng)硬,眼神堅定,帶著為母則剛的決絕。
崔東俊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不留情面,臉上的哀求瞬間僵住。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讓韓彩英更加震驚的舉動——他“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韓彩英面前!
“彩英!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崔東俊抱著她的腿,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哭得像個孩子,“就這一次!最后一次!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韓彩英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丈夫,心中不是沒有動搖。畢竟是同床共枕多年的人,是她兒子的父親。
但這份動搖很快就被理智壓下,太刻意了!這一切都太刻意了!
崔東俊是什么性格?驕傲、自負(fù)、大男子主義!他怎么可能輕易下跪求饒?!就算公司真的破產(chǎn),他也不該是這副模樣!
這完全不像他!感覺像是……換了個人!警惕心瞬間提到了最高!
韓彩英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再看他那副令人作嘔的表演。
“起來吧,別演了。”她的聲音冰冷,“我今天來,不是聽你哭訴的?!?/p>
“我只想拿回你之前從我這里拿走、投入你公司的,那部分屬于我的財產(chǎn)。一分都不能少?!?/p>
“另外,”韓彩英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還有在浩的問題,我們需要解決。你打算怎么辦?”
“如果你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只顧著你自己,連兒子都不管不問,”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絕,“那我們……只能離婚了。這日子,沒法再過下去?!?/p>
她想借著這次機(jī)會,徹底和崔東俊攤牌。
然而,崔東俊接下來的反應(yīng),卻徹底擊碎了她最后一絲幻想。
聽到“離婚”兩個字,崔東俊臉上的悲傷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扭曲。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韓彩英,聲音尖利刺耳:“錢!我只要錢!其他的我都不管!”
“兒子?誰在乎那個小崽子?!他只會礙事!只會花錢!”
“韓彩英!把你的錢都給我!快點(diǎn)!”他像瘋了一樣嘶吼著。
韓彩英被他這副六親不認(rèn)的模樣徹底激怒了!
“崔東?。∧氵€有沒有良心?!”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那是在浩!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你還算什么阿爸?!”
或許是“阿爸”這個詞觸動了崔東俊的某根神經(jīng),他猛地從地上躥起,雙眼通紅,表情猙獰得如同惡鬼!
“閉嘴!”
伴隨著一聲怒吼,崔東俊雙手抓住餐桌邊緣,猛地用力一掀!
“嘩啦——!”
整張桌子連同上面的碗碟點(diǎn)心,瞬間被掀翻在地!滾燙的湯汁、油膩的菜葉、破碎的瓷片,濺得到處都是!
韓彩英躲閃不及,滾燙的湯水濺到了她的手臂和小腿上,火辣辣的疼!
她滿臉怒容,剛想開口怒罵,卻見崔東俊已經(jīng)如同瘋虎般朝著她撲了過來!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