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蘇曼卿眼睛陡然一亮!
不用下地當然再好不過,雖然她力氣比從前大了不少,可干體力活還是很累人的。
能有一份簡單點的工作,她也能有更多的時間學習空間里的知識。
幾乎沒有猶豫,蘇曼卿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謝謝組織上的信任,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盡全力把掃盲班辦好!”
丘惠珍聽著她鄭重的話,滿意地笑了。
“我相信你!”
送走丘惠珍后,蘇曼卿一臉歡喜地往回走!
“聽到?jīng)],邱大姐讓我擔任掃盲班老師。”
沒有當過老師也沒經(jīng)歷過毒打的蘇曼卿,眼里沒有半分畏懼,只有躍躍欲試的興奮。
可霍遠錚在學校里見多了逃學打架還頂撞老師的學生,卻忍不住替自家媳婦擔憂。
“你盡力就行,別把自已累著了。”
聽到這話,蘇曼卿還有些不服氣,嗔了他一眼,她下巴微揚,驕傲道:“放心吧,我肯定能讓嫂子們都愛上學習?!?/p>
她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憧憬,“等她們都認識字了,以后就能自已寫信讀報,那該多好啊?!?/p>
霍遠錚聽著她天真的想法,心底有些無奈。
可不忍打破自家媳婦的幻想,他只能順著她的話道:“嗯!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那些軍嫂要是實在不是那塊料,大不了他讓她給營里的士兵掃盲。
他相信他們肯定能“愛上學習”的。
被丘惠珍這一打岔,霍遠錚也不急著說信的事了。
打算等吃了飯,晚上回來再跟她好好談一下。
他沒有權利扣押她的信!
霍遠錚想得很好,可剛吃完飯收拾好碗筷,部隊卻傳來緊急集合哨。
他戴上軍帽,匆匆留下一句,“今晚我可能不回來了,你自已早點休息。”
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夜里,他果然一整晚都沒回來。
蘇曼卿想到他才剛剛恢復好的腿,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第二天,家屬院要辦掃盲班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傳遍了各個角落。
“聽說沒?咱們家屬院要辦掃盲班了!”
黃翠萍剛從部隊回來,一進門就被朱二妮激動地拉住了手。
聞言,她眼睛一亮,驚喜地問道:“真的?”
“那還有假?邱主任已經(jīng)說了,等收拾出教室就開展掃盲工作,蘇曼卿給咱們當老師呢!”
聽到蘇曼卿親自給她們掃盲,黃翠萍嘴角一咧,笑得更開心了。
“那敢情好!咱們也能認字了,你瞅瞅卿卿,本事多大??!能指揮這么大的工程,那幾十上百號男人都聽她的。咱們也不說要像她這么厲害,最起碼不要做個睜眼瞎,至少以后領津貼、看通知也不用求人了?!?/p>
一旁的李春花連連點頭附和。
“是啊,我有次去市里買東西,連價格牌都認不全,別提多丟臉了?!?/p>
幾人嘀嘀咕咕地議論著,臉上滿是興奮和期待。
恨不能現(xiàn)在就去把教室給收拾出來,馬上開展學習。
有人歡喜就有人發(fā)愁。
和黃翠萍幾人的期待不一樣,以何桂花和王來娣為代表的軍嫂們,卻怨聲載道。
“掃盲?掃什么盲?”何桂花將肩膀上的柴火往地上一扔,一臉不滿地抱怨,“我們白天在地里累死累活,晚上還要去學習那七扭八拐的字,這不是要人命嗎?”
“就是!學習能當飯吃嗎?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多納幾雙鞋底,最起碼還能換點針頭線腦的?!?/p>
“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這是故意要為難我們吧?我要是會認字?還用得著天天下地干活?”
“誰說不是?這年頭連高考都停了,學生都不學習了,我們學那撈什子的字有什么用?”
越說越氣,一行軍嫂決定去找丘惠珍反映情況。
彼時的丘惠珍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
劉紅英被撤職,她的工作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丘惠珍每天早出晚歸的,忙得那叫一個暈頭轉(zhuǎn)向。
這會已經(jīng)是下午了,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她還在整理山一樣高的資料。
正忙著呢,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丘惠珍抬頭望去,就看到何桂花領著五六個軍嫂氣勢洶洶地走進辦公室。
“邱主任,那掃盲班我能不能不去?”何桂花開門見山地說道:“白天在地里干活骨頭架子都快散了,我實在沒有精力去認什么字?!?/p>
話落,她身后的軍嫂也紛紛幫腔。
“我也不想去,晚上我還得帶娃納鞋底呢,哪有這個閑工夫?”
“邱主任,不是我們不想聽組織的安排,可您想想,我們都這個年紀了,腦子也沒有當孩子的時候好使了,這時候來學習,不是老牛拉破車——白費勁嗎?”
“就是!我聽說城里的學生都已經(jīng)不怎么上課了,俺們這些莊稼人認字有什么用?難道能讓莊稼長更好嗎?”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都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抱怨聲和反對聲。
丘惠珍放下手中的資料,耐心地聽她們說完,才心平氣和地開口:“同志們,你們說的這些困難,組織都考慮過了?!?/p>
軍嫂們臉上都寫滿了不相信。
組織要是真的考慮過了,還會出這種餿主意?
丘惠珍臉上不見半點惱怒,反而露出一抹理解的笑容,語氣溫和地繼續(xù)道:
“大家伙好好想一想,咱們因為不認識字吃的虧還少嗎?不說別的,就說上個月發(fā)下來的農(nóng)藥使用說明書,上面明明寫著一份藥兌十份水,有多少人看錯了?要不是興梅同志及時發(fā)現(xiàn),這季的莊稼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毀了?!?/p>
何桂花撇了撇嘴,還是不認同。
“那有王興梅在不就行了嗎?以后農(nóng)藥發(fā)下來,她看了再跟大伙說說怎么用。”
“那她要是不在呢?”丘惠珍反問道:“現(xiàn)在家委會缺人手,她以后下地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她不在地里的時候,你們怎么辦?”
見幾人沉默了,丘惠珍又再接再厲。
“再說了,學會算術,以后去公社買東西也不怕被人糊弄。大腳同志,我記得你上次買東西因為算不明白價格,多付了兩毛錢,對不?”
因為這事,她好幾天都唉聲嘆氣的,逢人就說自已被騙了。
周大腳被說中了心事,臉一下子就紅了。
“可我們回去還要洗衣做飯伺候男人,哪有這時間???”
人群里,有人還是不滿意地嘀咕了一句。
“掃盲班每天只上一個小時,就在晚飯后?!鼻鸹菡湓缇涂紤]到了這點,“把娃帶來也行,到時候會安排人幫忙看著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們好像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軍嫂們還是有些不得勁。
感覺自已被趕鴨子上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