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和丁婷婷這場鬧劇般的撕打,最終以兩人都被聞訊趕來的副團長嚴厲訓斥,并各記一次警告處分而告終。
副團長看著頭發(fā)凌亂、衣衫不整、臉上還帶著抓痕的江秋月,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最終揮揮手,讓她立刻回家反省,近期都不要來文工團了。
江秋月拎著自已略顯凌亂的行李袋,在昔日同事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離開了文工團。
一路上,她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她背上,難堪和憤怒灼燒著她的內(nèi)心。
拖著沉重的腳步,江秋月宛如一抹游魂一般,飄回到家。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事情就發(fā)展到了這一步?
連她最引以為傲的獨唱,現(xiàn)在都被人給頂替了。
團長雖然說是暫時的,可誰不知道,這位置一旦被頂替了,想要再回去有多難?
懷著怨恨和苦悶的心情,江秋月推開門。
正要踏進院子,忽地,看到三角梅花藤下,一身軍裝的章海望,正埋頭大口大口的吃著飯。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怒火瞬間沖上頭頂。
她“砰”地一聲把行李袋扔在地上,聲音尖利地沖他吼道。
“你沒看到我回來了嗎?就知道吃吃吃!”
聞言,章海望這才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回來了?飯在桌子上,洗洗手一塊吃吧。”
說完,他又埋頭繼續(xù)吃飯盒里的飯菜。
這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江秋月。
在她的想象中,章海望應該是立刻迎上來,關(guān)切地問她怎么了,幫她拿東西,安慰她。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冷淡得像對待一個陌生人!
“章海望!你什么意思?!”
她幾步?jīng)_到他跟前,手指幾乎要戳到他的臉上。
“連你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樣,看我笑話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xiàn)在名聲臭了,就嫌棄我了?!”
章海望終于停下了扒飯的動作,抬眸看向面目猙獰的江秋月,他眼底閃過一抹疲倦。
“我沒有看你笑話?!?/p>
說完,他放下飯盒站起身,想去幫她拎那個被扔在地上的行李袋。
“行李我給你拿進去?!?/p>
雖然對她做的事有些失望,可再怎么樣,也是自已媳婦。
章海望不愿意跟她起爭執(zhí)。
然而,還沒等他把袋子拎起來,就被江秋月給一把揮了開!
“不用你假好心!”
江秋月眼底的怒氣更盛。
“你還說你沒有?你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以前我回來晚一點,你都會等著我,甚至跑去團里接我!現(xiàn)在呢?你自已先吃上了,看到我拿這么多東西也不知道接一下!你就是變了!你看不起我了!”
章海望看著眼前這個因為憤怒而面目扭曲的女人,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下午她在文工團像個潑婦一樣撕打的模樣。
心底頓時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沉默地拿起她的行李袋,想把它送回房間。
江秋月卻一把搶過袋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氣沖沖地拎著行李沖回了臥室,然后“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章海望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房門,重重地嘆了口氣。
唇動了動,他想要說什么,臥室門卻又被猛地拉開,江秋月抱著章海望的幾件衣服和被子,一股腦地全扔了出來。
“滾!我不想看到你!你睡外面去!”
若是從前,章海望看到她這樣發(fā)脾氣,一定會手足無措地上前哄她,千方百計地追問自已哪里做錯了,求她原諒。
但今天,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地上散亂的衣服被子,又抬眼看了看站在門口、眼睛通紅、一臉“我受了天大委屈”的江秋月。
忽然就覺得一陣心累,前所未有的疲憊席卷了他。
他沉默地走過去,沒有爭辯,也沒有哄勸,只是默默地開始收拾地上的衣物。
江秋月看著他這副逆來順受、悶不吭聲的樣子,反而更加生氣,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章海望很快收拾好了自已的東西,他抱起被子,看向江秋月,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疏離。
“你不想見到我,那我回營部宿舍住幾天吧。剛好最近訓練任務重,事情比較多。你…自已冷靜一下。”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向門口走去。
江秋月徹底愣住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和耳朵!
他就這么走了?他竟然不哄她?不求她?就這么扔下她走了?
她不喜歡章海望是一回事,但他必須捧著她、圍著她轉(zhuǎn)、把她當做中心!
他怎么敢就這樣離開?!
“章海望!你混蛋!你給我站住!”
江秋月追到門口,對著他的背影怒罵。
章海望的腳步頓了頓,但沒有回頭。
夜晚的涼風吹在他臉上,讓他混亂燥熱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需要離開這里,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最終,他還是邁開步子,消失在了大門口。
留下江秋月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氣得渾身直哆嗦,難以置信之余,更多的是一種失控的恐慌。
另一邊,工地臨時指揮所。
曾和平教授正坐在桌邊,手里拿著那篇署名為“遠舟”的論文復印件。
他指著其中一段關(guān)于液壓傳動效率優(yōu)化的計算模型,語氣充滿了探究和一絲難以置信。
“蘇同志,這里…這個非線性補償因子的引入,實在是妙??!它完美地解決了傳統(tǒng)模型中在低速重載工況下效率驟降的難題!我反復驗算了幾遍,結(jié)果都令人驚嘆!你是怎么想到這個切入點的?這簡直是對現(xiàn)有理論的一個大膽突破!”
蘇曼卿坐在他對面,眉毛微挑。
不愧是院士級別的教授,提出的問題一針見血直擊要害。
笑了笑,她也沒有藏私,拿起鉛筆在一張草稿紙上一邊寫畫一邊解釋。
“曾教授您過獎了。其實靈感來源于觀察。我發(fā)現(xiàn)拖拉機在犁深耕重的土地時,發(fā)動機吼得厲害,但輪子有時卻顯得‘有勁使不出’,輸出效率并不匹配。我就猜想,問題可能出在能量傳遞過程中的內(nèi)部損耗,尤其是在壓力波動劇烈的情況下,傳統(tǒng)的線性模型可能無法準確描述其動態(tài)特性……”
這些是蘇曼卿以前在京市機械廠上班就碰到的問題。
可那時候她并沒有想到合適的解決辦法。
直到無意中在空間里看了相關(guān)的書籍,才茅塞頓開。
曾和平聽得兩眼放光,不時地拍案叫絕。
“原來如此!觀察入微,由表及里,再將復雜的工程問題抽象為數(shù)學語言…蘇同志,你的思維方式和扎實功底,實在是讓我這個老家伙都感到驚艷!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說完,想到他此行的目的。
他又開口問道:“蘇同志,關(guān)于你的理論,我經(jīng)過反復推演,以我們目前的工業(yè)基礎,如何突破這個工程實現(xiàn)的瓶頸?我思考了很久,有幾個初步設想,但總覺得不夠完美,很想聽聽你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