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遠錚將她的表情暗暗看在眼里,心中的疑云都快凝成了實質。
她在粥里加了什么?
還是不能讓他知道的東西?
“好?!?/p>
霍遠錚應了一聲,又不動聲色地再次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
溫熱的粥下肚,一股細微得幾乎難以分辨的暖意,正順著他的身體脈絡四處蔓延開來。
所到之處,身體都不適仿佛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給撫平了。
只是這股暖意太過微弱,不仔細分辨根本留意不到。
還當是喝了粥的原因。
沒一會兒,霍遠錚就喝完了一碗粥。
蘇曼卿馬上就幫他盛第二碗。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原因,這一次她沒有加靈泉水。
害怕靈泉水喝多了,恢復速度太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霍遠錚接過粥,拿起勺子又喝了起來。
只是下一刻,他動作又微不可見的停頓了一下。
這碗粥……
雖然依舊香糯,卻只是尋常暖胃的食物,并沒有剛才那種奇異的功效。
霍遠錚心中的疑云更重,但面上卻絲毫不顯。
無論她在粥里加了什么,無論她有著怎樣的秘密,只要她平安喜樂地待在自已身邊,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問。
他甚至隱隱有種直覺,這個秘密,或許與她能避開夢中厄運、來到他身邊有關。
只要是對她好的,他愿意裝一輩子糊涂。
斂下所有的思緒,霍遠錚專心地繼續(xù)喝著碗里的粥。
不得不說,自家媳婦在廚藝方面,真的有非同一般的天賦。
豬肝瘦肉粥他不是第一次喝,卻從沒有哪一次像碗里的粥一樣美味。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鮮美清香,喝了一口還想再喝一口。
江秋月見霍遠錚對蘇曼卿那碗粥表現(xiàn)得如此受用,甚至連眉宇間都帶著一種滿足的舒緩,心里那股不服輸?shù)膭蓬^又冒了上來。
煮粥算什么本事?不過是灶臺功夫!她可是靠嗓子吃飯的!
她轉過頭,刻意放柔了聲音對章海望說:“海望,你傷口還疼嗎?要不……我唱首歌給你聽吧?分散一下注意力,可能就沒那么疼了?!?/p>
章海望愣了愣,有些遲疑地看了看病房環(huán)境。
“在這里唱?會不會吵到別人?”
尤其是隔壁床的霍遠錚,他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秋月卻故作體貼地溫溫柔柔道:“沒關系的,我們以前也經(jīng)常去野戰(zhàn)醫(yī)院給傷員做慰問演出,受傷的戰(zhàn)士們聽了都說心情好了,感覺傷口都沒那么疼了呢。你要不要試試?”
她說著,目光似有似無地瞟向蘇曼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
章海望見妻子難得主動示好,雖然覺得場合不太合適,但也不忍心拒絕,只好點點頭。
“那…那好吧,你小聲點唱?!?/p>
江秋月心中得意,清了清嗓子,便唱起了她最拿手的一首紅歌。
而她也不愧是文工團的臺柱子,嗓音清亮高亢,穿透力極強,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那專業(yè)的唱腔和飽滿的情感,還是瞬間吸引了走廊上路過的傷員和家屬。
沒一會兒,病房門口就圍攏了不少人,都好奇地探頭張望??吹绞墙镌略诔瑁腥苏J出了她。
“喲,是文工團的江獨唱!唱得可真好?。 ?/p>
“是啊是啊,這嗓子,真是沒得說!”
“聽著歌,感覺精神頭都足了不少!”
聽到眾人的夸贊和漸漸多起來的圍觀者,江秋月更加得意了,唱得也更加投入,眼角眉梢都帶著表演式的光彩。
一曲終了,門口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章海望躺在病床上,聽著周圍人對妻子的贊美,看著妻子在人群中閃閃發(fā)光的模樣,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
他下意識地看向江秋月,卻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正若有似無地、帶著隱秘期待地飄向隔壁床的霍遠錚。
她在期待什么?期待霍遠錚的欣賞和驚艷嗎?
這個認知讓章海望眉心一跳,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而霍遠錚卻自始自終都在慢條斯理地喝著粥,偶爾抬眸也只是與身邊的蘇曼卿低聲交流一兩句。
對江秋月那“美妙”的歌聲和門口的騷動,根本充耳不聞,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江秋月唱完,擺出優(yōu)雅的謝幕姿態(tài),等了片刻,卻始終沒等來那道最在意的目光。
眼角余光看到霍遠錚正垂眸溫柔地看著蘇曼卿,一股難以言喻的憋屈和挫敗感猛地涌上江秋月的心頭。
她精心準備的表演,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回應。
這時,門口圍觀的人還在起哄。
“江同志,再唱一個吧!”
“再來一個!”
聽到這些起哄聲,江秋月心底那點不快也被壓了下去。
他肯定是不喜歡這首歌,她再換一首。
清了清嗓子,江秋月又唱起了另一首高音的歌曲。
歌聲很快又引來了更多的人圍觀。
沒一會兒,病房就被圍得水泄不通。
喧鬧聲也引來了值班護士,護士板著臉走進來。
“干什么呢?這里是醫(yī)院,需要安靜!都散了散了,不要影響傷員休息!”
護士的怒斥聲直接打斷了江秋月的歌聲,圍觀的人悻悻地散去。
江秋月幾時受過這種待遇?頓時感覺難堪極了。
偏偏那護士趕走了圍觀的人不說,還責備道:“同志,現(xiàn)在不是匯演時間,請不要擾亂醫(yī)院秩序?!?/p>
章海望尷尬得不行,連連朝護士賠不是。
護士公事公辦地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留下江秋月還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難看極了。
霍遠錚剛才已經(jīng)喝完粥了,不過門口人多,蘇曼卿也沒辦法出去水房洗碗。
這會見人散去了,她才朝霍遠錚道:“我先去洗碗,等會給你打水擦一下?!?/p>
霍遠錚沒有拒絕,只叮囑她去水房的時候小心地板滑。
兩人親密無間,仿佛完全不受外界聲音的干擾。
沒有欣賞,也沒有嘲弄,仿佛江秋月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這比當面奚落,還要讓江秋月難受。
自已就好像一個唱獨角戲的小丑一般。
恰在這時,小士兵就端著黃豆湯回來了。
江秋月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正無處發(fā)泄,看到小士兵,忍不住怒斥道:“去打個湯,怎么這么久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