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家?”蔡菊香都要被他的話給氣笑了,“你所謂的完整的家,是親奶奶每天罵她們賠錢貨,不給飯吃?還是你對她們不聞不問,任由她們被欺負?你有臉說,我都沒臉聽?”
吳大松聽她又老調重談,心頭不由得一陣煩躁。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是說了,以后我會好好待你們母女嗎?”
田貴梅聽到兒子不僅沒去拿資料,還想著求和,頓時急了。
“兒子,你在跟她廢什么話?趕緊去拿資料把事給辦了!”
她怕夜長夢多。
萬一多講幾句蔡菊香后悔了,死賴著不走,那她就要慪死了!
吳大松沒動,依舊站在原地,直直地看著蔡菊香。
他堅信她這段時間在廠里肯定遭受了不少閑話,今天就是回來找他復合的,只是拉不下臉而已。
沒關系,他最后給她一次機會。
才這樣想著,就看到蔡菊香一臉嘲諷地開口。
“對你來說是過去的事,可在我這,我們母女遭受的傷害永遠過不去!我現(xiàn)在能靠自已的雙手養(yǎng)活她們,給她們吃飽穿暖,教她們抬頭做人。你嘴里的完整的家,我不需要,她們同樣不需要!”
聽她這么說,吳大松臉徹底黑了。
田貴梅雖然巴不得蔡菊香快點和兒子離婚,可聽到她嘲諷的話,還是氣得跳腳。
“兒子!馬上跟她扯證!我要讓她后悔都沒地方哭!”
田貴梅已經(jīng)等不及要把蔡菊香掃地出門了!
只要扯了證,她就是離婚的破鞋!出門都只能被人嘲笑。
到時候看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蔡菊香,我最后問你一次,這個婚你執(zhí)意要離是嗎?”
吳大松死死地看著她,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什么蛛絲馬跡一般。
蔡菊香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風,她只想快點把證給扯了,就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麻煩你快點!”
話落,吳大松氣得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好好好!
她既然不識好歹,那他也沒必要再挽留了。
就像他母親說的那樣,真離了婚以后,她就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日子會有多艱難了。
“好!”他冷笑著點了點頭,“如你所愿!”
說完,他轉身回屋里去拿資料。
因為證件和資料都齊全,加上有田貴梅在一旁盯著的原因,兩人扯離婚證出乎意料的順利。
等拿到那張象征自已自由的證明,蔡菊香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
她終于自由了!
以后吳家的一切跟她都沒有關系了!
田貴梅感覺她的笑容有些扎眼,忍不住刺道:“笑吧笑吧,一個離了婚的女人,以后有有你哭的…”
恰在這時,大丫二丫也在苗鳳麗的陪伴下,來到了蔡菊香的身旁。
看到兩個丫頭片子竟然穿著嶄新厚實的棉襖,田貴梅剩下的話,直接哽在了喉嚨里。
她一臉不可置信地指著大丫二丫,聲音尖利地說道:“你竟然給她們做新衣服?!”
大丫二丫看著田貴梅面目猙獰的模樣,嚇得往蔡菊香身后縮了縮。
蔡菊香心疼不已。
對于田貴梅的話,她只覺得可笑至極。
“這是我閨女,我愿意花錢給她們做新衣服關你什么事?”
“我是孩子的奶奶,當然關我的事,兩個賠錢貨,她們配穿這么好的衣服嗎?趕緊脫下來給我!我?guī)Щ厝ソo我孫子穿!”
看著她們身上嶄新的衣服,田貴梅就像看到什么寶貝被糟蹋了一般,肉疼得不行。
恨不能馬上把衣服扒下來。
她是這樣想到,也是這樣做的,嘴里說著,習慣性就要上手去脫兩人的衣服。
大丫二丫嚇得不輕。
一想到自已的洗衣服要被奶奶搶去給堂地穿,兩人都忍不住哭了,一邊往后躲,一邊小聲地抗議。
“這…這是我們的衣服!”
“是媽媽給我們做的,你不能搶!”
蔡菊香聽著田貴梅無恥的話,氣得渾身發(fā)抖。
“田貴梅,你敢碰她們一下試試看!”
她將兩個閨女護在身后,目光死死地瞪著田貴梅。
剛才一塊跟過來的軍嫂們,也被田貴梅的無恥給震驚了。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奶奶,自已不給孩子買新衣服就算了,人家媽媽買了,她還要搶!”
“就是!幸好菊香離了,不然這日子可怎么過喲!”
田貴梅被眾人指指點點,更是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就要去扯孩子的衣服。
“什么你們的?你們哪里來的錢?肯定是那天從我們家偷拿走的!我說家里怎么少了錢,原來就是你干的!”
饒是蔡菊香已經(jīng)知道田貴梅是個什么人,還是被她的不要臉給激怒了!
“放你娘的狗屁!她們的衣服是我領工資和布票找裁縫做的!你的錢?你有錢嗎?吳大松給你的錢,你不是全都寄回去貼你那兩個兒子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軍嫂們表情都很是古怪。
“吳連長,菊香說的是真的嗎?你娘把你錢全拿去貼兄弟了?”
“難怪蔡菊香和大丫二丫那兩年瘦成那樣,原來錢寄回老家了,媳婦閨女吃糠咽菜?!?/p>
一時間,大伙看吳大松的目光,就像在看什么冤大頭一般。
畢竟這世上哪有人放著自已媳婦孩子不養(yǎng),專門養(yǎng)別人的媳婦孩子的?
吳大松當然知道母親根本沒什么錢,也知道她拿錢貼家里的兄弟。
可他并沒有覺得那有什么不對,畢竟都是自已的手足。
他幫襯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然而,此刻聽著軍嫂們竊竊私語的議論,吳大松只覺得臉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好幾巴掌,火辣辣地疼。
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根本吐不出半個字。
那些以往他覺得天經(jīng)地義的事,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下,顯得是那么的荒唐。
“我…”他艱難地開口,“不關我娘的事,是我自愿給的。”
“自愿?”王興梅覺得可笑至極,“吳連長,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大圣人啊,寧愿讓親閨女餓得皮包骨,也要把錢寄回去養(yǎng)兄弟一家?”
苗鳳麗也忍不住搖頭嘆氣,“難怪菊香鐵了心要離婚,這日子換誰誰過得下去?”
自從蔡菊香鬧離婚起,家屬院就有不少風言風語。
畢竟這年代離婚是多丟臉的事啊。
她一個女人怎么能提離婚呢?
可此刻,軍嫂們卻忽然能理解蔡菊香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