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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請先生,愛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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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佑年一聽說陸涼川來了,面色發(fā)苦。求救一般的看著宋弗。“大哥來了,太子妃可一定要幫我說幾句好話,若不然大哥回去肯定要罰我?!?br/>宋弗笑了笑,對流蘇道:“請公子進來?!?br/>“是?!?br/>外頭,陸涼川進門。屋子里,坐在凳子上的裴佑年一見著陸涼川,就像老鼠見了貓。他“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特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凳子,臉上陪著笑:“大哥,來,請坐請坐。我就知道你想見太子妃,這不是幫你打個頭陣嘛,怕你不好意思。你看你都在隔壁房間坐了那么久不吱聲,我說我不來你也不好意思來不是。”
裴佑年一邊賠罪一邊解釋,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越抹越黑。陸涼川面色有些發(fā)僵。宋弗起身:“宋弗見過公子,公子請坐。”
陸涼川坐下來:“小年言語無狀,還請先生,莫要往心里去?!?br/>宋弗:“不會,裴公子快人快語,性子爽朗?!?br/>裴佑年一聽宋弗這么說,對宋弗暗自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笆前墒前?,太子妃看人就是準(zhǔn)。”
宋弗和陸涼川沒再說話,二人點頭示意,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裴佑年見二人之間有些不對,剛剛的對話亦是官方。簡直客氣得過了頭。一下感覺出來氣氛有些怪怪的。他在凳子上坐下來,坐在陸涼川的一側(cè)。幾人坐下來,沒人說話,裴佑年看了二人一眼:“你們這樣,我好緊張?!?br/>陸涼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可以先回去?!?br/>裴佑年一下站起身:“告辭。太子妃,以后有緣再見。”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門吱呀一聲從外頭關(guān)上,屋子里的幾人都愣了一下。陸涼川沒想到他真的說走就走了。氣氛有些尷尬。流蘇默默的走到外間珠簾處候著。屋子里,茶香裊裊,靜默如塵。陸涼川:“晚意樓有兩間廂房,可以住人,是以備不時之需,先生今夜可以住下,明日一早,我會派人護先生回府?!?br/>太子府今夜太子和太子妃圓房,闔府上下都知道。陸涼川肯定也知道。她出現(xiàn)在這里,也沒必要掩飾了。“多謝公子,公子幫我良多?!?br/>陸涼川:“先生客氣,舉手之勞?!?br/>“先生見過夏鳶了?!?br/>宋弗:“是?!?br/>陸涼川:“先生可想好了太子的結(jié)局?”
宋弗:“太子現(xiàn)在還不能死,就算死,也得死在齊王手里才是。”
夏鳶最大的作用應(yīng)該是收集太子的信息,而不是殺太子。陸涼川點點頭。外頭,傳來敲門聲。流蘇打開門,是小二送來了一箱子的小玩意。陸涼川:“初一夜市熱鬧,我讓人買了些小東西給你,免得干坐著無聊?!?br/>宋弗看著放在面前的箱子,拿起一個看了看。這些是剛剛她逛街的時候,駐足停留多看了兩眼的東西?!肮佑行牧?,多謝?!?br/>陸涼川:“不必客氣,都是隨手買的東西。”
宋弗拿起一只風(fēng)車。風(fēng)車用竹片所做,中間有軸承,對著窗口,有風(fēng)來的時候,風(fēng)車便會轉(zhuǎn)起來。陸涼川見著宋弗臉上的笑意,嘴角上揚。“對于接下來的事,先生有何想法?”
宋弗:“按兵不動。如今林望甫被任命大理寺卿,大理寺乃九寺五監(jiān)之首,天下律例之典,他能順利接下大理寺,在大理寺立足很重要。還有盛毅,頂替了盛祥成為吏部尚書,其實朝臣是不信服的。只不過是最近一連串的事情,鬧得大家人心惶惶,沒人敢這個時候出頭而已。等過一段時間,通敵叛國和晉王的事情淡了,大家一定會提起。所以,在這段時間內(nèi),讓他們把位置坐穩(wěn),是重中之重?!?br/>陸涼川:“是,我也是如此想的。林望甫原本就是通政使,京官,對朝廷各官員也熟悉,此次調(diào)任,確實不合規(guī)矩,但是林望甫雷霆手段查出了大案,也算有了政績。而且是皇帝直接任命,大臣們應(yīng)該沒有太大意見。主要是大理寺內(nèi)部有幾人,看不上通政司調(diào)派過來的人,對新任大理寺卿不服。這個問題不大,找著刺頭,殺雞儆猴就是?!?br/>宋弗點點頭,表示認同。陸涼川又道:“至于盛毅,麻煩一些。他原本是一個吏部參司,六品小官,一躍龍門坐了吏部尚書,當(dāng)朝一品大員。無政績,也不符合流程,而且盛家倒臺,他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大樹可依靠。唯一可依仗的就是皇帝的任命,他最需要的是政績,能做出實事。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很特殊,管的是百官的調(diào)任,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解決晉王案遺留的問題。晉王買賣官員,官員腐化,尸位素餐,最好能大刀闊斧的整頓一番,政績有了,正好還可以安插進我們的人?!?br/>宋弗:“如此甚好。接下來,朝廷可要人人自危了。之前,眾人都為晉王案人心惶惶,卻不知,晉王案只是開始,吏部整頓,才是真正的大案?!?br/>“是。”
陸涼川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看到了云上天空的風(fēng)云變幻。他心中已經(jīng)能明確的感覺到:京城,要變天了。他準(zhǔn)備了那么多年,每一日都在等待和籌謀,把自己的勢力潤物細無聲的浸入這座大城。到如今,才算真切的感受到攪動風(fēng)云。而宋弗,在拉快這件事的進度。她仿佛不知疲倦,要這件事有一個結(jié)果。效果顯著,又半點不魯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越不疾不徐不驕不躁,背后越要付出更多心力,費心籌謀,步步為營。宋弗,真的盡了全力。宋弗:“最多再過半月,首飾就會出事,到時候,晉王一定會利用這件事留在京城。半月太久,我覺得十日足夠了。四月初十,我要首飾的事開始曝光?!?br/>陸涼川:“可以。不過,齊王在海邊的貨和江南那邊的準(zhǔn)備,是不是會有影響?”
宋弗:“不會,齊王急著搶市場,一切都在馬不停蹄的進行。他的人,會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一切。到初十,便差不多了,不過是需要幾日,別的消息才會傳到京城,對我們無礙?!?br/>陸涼川:“好,既如此,我會安排好。初十,曝光首飾的事情?!?br/>宋弗:“嗯,安排好曝光之后,其他什么都別做?!?br/>陸涼川向宋弗看過來:“晉王?!?br/>晉王比他們更希望事情鬧大,只要把事情曝光出來,他們什么都不用做。很快,晉王和齊王兩方,就會打得不可開交。宋弗對上陸涼川的目光:“是?!?br/>陸涼川:“那個時候,我們做什么?”
宋弗:“運鐵礦?!?br/>趁著京城有事,太子廢棄的鐵礦不會有人注意?!艾F(xiàn)在開始挖,那個時候開始運。讓盛毅重新調(diào)任,把劍南道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之后,劍南道再如何,都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br/>陸涼川:“先生高見,陸某嘆為觀止?!?br/>宋弗:“彼此彼此,公子亦是讓人刮目相看?!?br/>陸涼川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心中頗有些酣暢淋漓之感。這些事情,他自己也會想。但是今日才發(fā)現(xiàn),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兩個人想法一致目標(biāo)一致,碰撞出的火花炸開,美妙至極?!疤痈械氖?,可需要我?guī)兔Γ课业囊馑际牵航褚沟氖??!?br/>宋弗目光微頓。今夜,她是為了不圓房,才唱了那么一出大戲。但是,她已經(jīng)嫁入了太子府,成了太子妃,不可能每次同房都如此安排。麻煩不說,少不得惹人懷疑。宋弗想了想,才開口:“有沒有可以讓男子一來便清心寡欲的香?!?br/>原本她想說不用。但是,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她不想耗費精力隨時防備著李元漼,不如用些手段。陸涼川看了宋弗一眼:“有,不過那樣的藥,對女子身體也有害。放在房中,不合適。”
宋弗:“沒關(guān)系,你讓人拿給流蘇吧?!?br/>陸涼川眉頭皺起。他告訴宋弗有,是想提議另外一個建議,直接在李元漼身上動手,但是沒想到宋弗居然答應(yīng)。她為什么,一點也不愛惜自己。“不行。其實我想說的是,對李元漼動手,直接一勞永逸。一個李元漼,不值得你如此?!?br/>宋弗:“不行。若李元漼出事,太醫(yī)院肯定要查,太麻煩了,我不想分精力對付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我沒關(guān)系?!?br/>陸涼川看著宋弗,眼帶疑惑。他不明白?!斑@么小的事,不必拿自己作為代價?!?br/>宋弗:“對于我來說,這是大事,我不愿意李元漼碰我?!?br/>陸涼川:“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還有別的方法?!?br/>宋弗看向陸涼川,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她要表達什么意思,但是這個眼神讓他……敗下陣來。但是,他不能妥協(xié):“我會安排好,那個香不能用?!?br/>宋弗低頭喝茶:“好?!?br/>陸涼川默默松了一口氣。“我知道這條路艱難險阻,也知道一定有人流血犧牲,但是不希望有無謂的傷害。能避免,就不要冒險。請先生,愛惜自己?!?br/>宋弗:“好?!?br/>“砰……”湖邊有人在放煙花。一聲一聲響個不停。二人沒有再說話,目光透過窗欞,看著湖邊盛放的煙花。煙花大約燃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停下。屋子里似乎霎時靜了下來。陸涼川起身:“我先走了,先生早些歇息?!?br/>宋弗起身,福身行了一禮:“公子慢走。”
陸涼川看著她,并不喜歡她如此生疏客套的樣子。對著她拱手一禮。出了房間門。宋弗坐下來,茶已經(jīng)溫了。她喝了一口,放下了茶杯,沒有讓流蘇來換。她低頭,腳邊的大木箱子打開著,里面有隔層,放著琳瑯滿目的玩具。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京城的手藝人,靠著技藝過活,幾十年如一日的鉆研一門技藝,這些東西,都很是精巧好看。流蘇過來:“娘娘若是喜歡,明兒讓人送回府里去。”
宋弗:“不必。”
流蘇看了看箱子里的東西:“倒是可惜了?!?br/>宋弗放下手中把玩的東西,把它放進箱子里?!白甙?,我累了?!?br/>流蘇趕忙道:“是,奴婢帶娘娘去廂房?!?br/>廂房在三樓。并不和大堂用一個樓梯,而是在這間雅間旁邊的一個轉(zhuǎn)角上樓梯。轉(zhuǎn)角外面也是門,梯子被隔間擋住,從外面并看不出來。上了樓,宋弗環(huán)顧一周。屋子寬敞,窗戶隔開兩層。外層鏤空,里層可以隨意打開。擺設(shè)精致,一應(yīng)用品應(yīng)有竟有。床被都是精絲密線,鮫紗帳,紅木桌,還有成套的理云紗睡衣,入目的東西,比起她在太子府用的,件件都不差??赐炅藮|西,再看布局,宋弗這才發(fā)現(xiàn),這廂房是獨立的秘密空間。哪怕搜房也不輕易搜到這里來。流蘇看宋弗打量屋子,面露詫異,笑道:“娘娘是不是也發(fā)現(xiàn)了,奴婢第一次來的時候,也察覺到不對。這晚意樓的三樓,是屋檐裝飾,這東和西兩間廂房,剛剛好在大燈的下面。從外面看,雖層高比周圍更高些,但是完全符合掛燈的屋檐樣式。而且樓梯也藏了起來,任誰也想不到這是兩間屋子。外面是大燈,咱們里頭亮著也不妨礙。”
宋弗走到窗邊,隔著外頭的窗欞看向西津湖的湖面,贊嘆道:“當(dāng)?shù)们蓨Z天工?!?br/>流蘇:“是公子親自出的圖紙呢。這里原來是一家酒樓,生意不好,被公子買了下來,重新翻修,就成了如今的晚意樓了。”
宋弗:“公子大才?!?br/>流蘇看了宋弗一眼,想說什么,到底忍住了?!澳锬铮救ゴ蛐崴畞?。”
宋弗住的是東面的廂房。西面的廂房,此時也亮著燈。陸涼川坐在窗前。他的窗外底下,是燈火通明的街市。他面前放著一只大箱子,箱子里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少。他手上拿著一只木風(fēng)車。此時沒有風(fēng),風(fēng)車放在窗口,也依舊沒有轉(zhuǎn)動。他用手輕輕撥動,生怕弄壞了,動作輕緩。他目光望向窗外。四月上旬。無星無月,無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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