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梅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絲顫抖,她一字一句地問向慕清歡:“請問,為什么是顧惜之這個名字呢?”
話音一落,整個病房仿佛陷入了短暫的靜謐,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陳梅身上。
慕清歡似乎被陳梅的問題拉回到了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中,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激動。
她凝視著陳梅,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陳梅,這個名字是我起的,是你的母親,那個因大出血離世的女人,她希望你能擁有一個美好的名字。
當(dāng)時,我大姐和你母親在同一個病房,兩人幾乎同時生下了女孩。
你的母親滿臉喜悅,她說自己沒有文化,所以請我?guī)兔ζ鹈?。她說你姓顧,還告訴我,你父親已經(jīng)遭遇了不幸。
她希望老天能夠憐惜你、照顧你,于是我就給你起了顧惜之這個名字,寓意著老天會憐惜并照顧你。
然而,命運卻如此捉弄人。就在那天晚上,你的母親因大出血不幸離世。
我是親眼看著她離世的,之后,照顧她的人,可能就是你的養(yǎng)父母,他們抱走了你。
說實話,因為這個名字,我一直記得那個可愛的小娃娃,也就是你小時候的模樣?!?/p>
陳梅的眼眶早已濕潤,她低聲呢喃道:“原來我的名字是這樣來的,真是萬萬沒有想到?!?/p>
肖峰輕輕拍著陳梅的肩膀,安慰道:“陳梅,你別激動,放松點。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大嫂?!?/p>
陳梅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她的心情在肖峰的安慰下逐漸恢復(fù)了平靜。
肖峰轉(zhuǎn)向慕清歡,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慕清歡正用她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肖峰和陳梅,似乎在探尋著什么。肖峰開口問道:“大嫂,你還記得當(dāng)時是誰先離開醫(yī)院的嗎?是陳家還是你們?”
慕清歡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是陳家。陳梅的母親不幸過世,所以他們先離開了醫(yī)院。”
肖峰繼續(xù)追問道:“大嫂,你也應(yīng)該還記得當(dāng)時在醫(yī)院里還有一家姓廖的產(chǎn)婦吧,他們也是在同一天生的孩子,住在你們隔壁。我想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這家姓廖的抱走了陳梅,用他們的孩子換走了陳梅?”
慕清歡眉頭緊鎖,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一會兒,她說道:“我記得確實有一家姓廖的產(chǎn)婦,也生了女兒,而且確實是住在隔壁。你是說,是他們抱走了陳梅?這……這怎么可能?”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了一絲驚訝和不解。
肖峰點頭確認(rèn)道:“是的,大嫂。而且,據(jù)我們所知,十四年后的某一天,陳梅在十四歲時遭遇了山洪爆發(fā),廖家的父母舍命救下了她。那個舍命救下陳梅的廖家的女人,告訴了陳梅真正的身世,于是陳梅才得以找回了南市陳家?!?/p>
慕清歡聽后,臉上露出了復(fù)雜的表情,她似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深深地震撼了。
慕清歡滿臉困惑地問道:“那廖家的母親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孩子換下陳梅,還對陳梅那么好?”
肖峰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陳梅,眼中閃爍著鼓勵陳梅說話的光芒。慕清歡也隨即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陳梅,期待著她的回答。
陳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廖家的媽媽,她其實是出于一種對自己孩子的愛,想要讓自己的孩子過上更好的生活。
她認(rèn)為陳家父母在南市食品廠工作,家境相對較好,孩子如果能到城里生活,一定會過得更好。
而農(nóng)村的生活條件艱苦,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苦。所以,她做出了那個決定,用她的孩子換走了我。
她對我好,是因為她內(nèi)心充滿了愧疚和歉意。她知道自己做出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所以她想要通過對我好來彌補(bǔ)這份愧疚。廖家媽媽臨死前告訴我這些,她的心里充滿了懺悔和無奈。
雖然我被換走了,但廖家也確實善待了我。他們盡自己所能地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
正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陳家父母也是仁善之人,他們善待了廖家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妹妹陳旭。
陳旭在陳家生活得很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還懷著孕,她的丈夫也是個很好的人,非常能干。
所以,對于我和陳旭的命運,我還是感到滿意的。我們都被命運善待了。”
陳梅說完,輕輕地嘆了口氣,但是,現(xiàn)在看著這個酷似自己的慕清歡,她又感到一種莫名的牽心。
就在眾人都以為陳梅的身世已經(jīng)明朗之時,肖峰突然又拋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問題:
“大嫂,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陳梅或許就是你大姐的親生女兒?畢竟你大姐和陳梅的母親當(dāng)時住在同一個病房。
醫(yī)院里,孩子被抱錯的事情并不罕見,有的是醫(yī)護(hù)人員無心之失,有的是大人故意為之,就像廖家的父母那樣,他們是故意為之。
你再看看,陳梅與你長得如此相似,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有,你大姐現(xiàn)在的女兒,和當(dāng)年的那位產(chǎn)婦——也就是陳梅的母親,長得像嗎?如果仔細(xì)回想,或許能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
肖峰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瞬間在眾人心中炸響。大家之前從未敢往這方面想,但此刻聽肖峰這么一說,忽然都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
然而,當(dāng)年的陳梅母親已經(jīng)因大出血離世,關(guān)于這個疑問,已無人能給出確切答案。
但有一點是確鑿無疑的——慕清歡和陳梅長得太像了,簡直就像是一對失散多年的母女。
慕清歡重新拿起那張泛黃的結(jié)婚證,凝視著上面女人的照片。她的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無力而又緩緩點著頭說道:“沒錯,薛濤和這個女人長得很像,不,簡直就是同一個人。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陳梅很可能真的是我大姐的親生女兒……”。
此刻,姚老三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此看來,莫非是那個大出血的產(chǎn)婦與陳梅的母親,也就是大嫂的姐姐,做了交換?她可能也是看中了大嫂家的優(yōu)越條件,想讓自己的女兒過上更好的生活?!?/p>
肖峰輕輕搖了搖頭,沉思片刻后說道:“那位母親已經(jīng)離世,我們無法向她求證。
不過,根據(jù)我們從陳家養(yǎng)父母那里了解到的情況,我覺得那位母親并非是那種人。她的丈夫是在水利工程上英勇犧牲的,還救下了食品廠現(xiàn)在的老廠長。
他們都說,那夫妻二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是救人的英雄。那位母親也是一位勤勞勞動的積極分子,因此,我認(rèn)為偷換孩子的事情可以排除掉?!?/p>
慕清歡急切地說道:“我們家也絕對不可能換掉自己的孩子?!彼脑捳Z中透露出堅定的信念,和對自己大姐的維護(hù)。
姚老三被打斷思緒,滿臉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那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呢?這件事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彼脑捳Z中充滿了困惑和不解,眾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慕清歡面帶疑惑,搖頭嘆道:“誰能想到呢?那時候也沒有嬰兒床,兩個孩子都是放在大床上換衣服和尿片的?!彀?,難道就是在那個大床上,兩個孩子被混淆,被悄無聲息地?fù)Q了位置?!”
接著,慕清歡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轉(zhuǎn)向陳梅,突然問道:“陳梅,你有沒有一條項鏈,就是……那個……”
慕清歡的話還沒說完,陳梅已經(jīng)伸手從脖子里取出了一條項鏈。
她輕輕地?fù)崦?,說道:“廖家的父母告訴我,這是我一出生就帶著的,是我回陳家認(rèn)親的信物。可是,當(dāng)我十四歲那年回到陳家時,陳家的父母并沒有認(rèn)出這條項鏈。
他們以為這是我媽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給我戴上的,他們當(dāng)時沒有注意到。但他們也感到疑惑,媽媽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怎么會有這樣的項鏈呢?
他們雖然感到不解,但也沒有深究。他們認(rèn)下我,主要是因為我準(zhǔn)確地說出了陳旭身上的胎記,那是廖家的媽媽告訴我的,廖家人有個先天胎記,就是黑色的,長在肚臍邊上,形似梅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