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啟源眼眶泛紅,滿含感激之情地說道:“宋大媽,真的感謝你!你對我們實在是太好了!”
話音剛落,他的喉嚨就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了,嗚嗚咽咽的,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奪眶而出,但最終還是忍不住默默地抹了一把淚。
隨后,他低下頭,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著眼前的食物。
這幾天來,他滴水未進,粒米未沾,這一頓對他來說,簡直是人間美味,每一口都吃得那么香,那么滿足。
謝有花也是一邊吃著,一邊不停地擦著眼淚。饑餓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此刻能有這么一頓熱騰騰的飯菜,讓她心中充滿了感激。
然而,在饑餓面前,所有的感激之情都化作了無聲的淚水,她實在說不出更多客套的話來。只是默默地吃著,珍惜著每一口食物。
三個人埋頭吃飯,小小的屋子里靜悄悄的,唯有吃飯的聲音響亮而清晰。
那咀嚼聲、吞咽聲,在此刻聽起來竟是如此悅耳動聽,仿佛是世間最美的旋律。
宋大媽站在一旁,一聲不響地看著他們吃。見他們吃得香,她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后,她又轉(zhuǎn)身走進廚房,端來一盤子熱騰騰的油餅子,輕輕地放在桌上,溫和地說道:
“你們吃,還有呢?,F(xiàn)在正好是正月,家里油餅子做得多,你們盡管吃,別客氣?!?/p>
黃啟源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宋大媽,你看你這樣熱情,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要不給我?guī)讉€黑面饃饃就行,我們這幾天真的是沒吃過一頓飽飯,這油餅子這么金貴,給你吃掉多了,我心里過意不去?!?/p>
宋大媽正要開口拒絕,黃啟源又趕忙接著道:
“宋大媽,我不白吃你的。我吃完了,給你小孫子開上個方子,調(diào)調(diào)脾胃。我看這孩子面色,就知道他愛拉稀,我這可是祖?zhèn)鞯尼t(yī)術,錯不了的。”
宋大媽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滿臉都是驚喜的神色。
她趕緊拉著黃啟源的手,連聲說道:“哎吆,貴人吶!我都不知道你姓啥,你就這么熱心腸。
“你這一眼就看出我家孩子的病了,真是謝謝你??!這娃娃就是愛拉稀,身體也長得慢,可把我愁壞了?!?/p>
黃啟源心里一動,微笑著說道:“我姓袁,大媽。我們袁家祖?zhèn)鞯尼t(yī)術,治療小兒拉稀可是有一套的。
“我給你開了方子,你就去慕家藥房抓藥。慕家藥房可是老字號,對病人負責,從來不會抓錯藥。
“到時候,我保證你家的寶寶吃了以后,身體肯定好轉(zhuǎn),不再拉稀,個子也會長得快快的。”
這時候,謝有花已經(jīng)吃飽了,她滿足地用手絹輕輕擦了一下嘴巴和臉頰,臉上洋溢著感激的微笑。
她看向宋大媽,誠懇地說道:“大媽,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一家三口恐怕今天就要餓肚子了。這油餅子真是太好吃了,救了我們的急。”
說著,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黃啟源,繼續(xù)說道:
“我們家掌柜的,別看他現(xiàn)在落難了,其實他可是個會看病的大夫。
“你要是有啥不舒服的地方,就盡管跟他說,讓他給你開個方子。
“等他吃完了,一定給娃娃好好地把一下脈,仔細診斷過了,我保證,他絕對能把你孫子的拉稀給治好了?!?/p>
宋大媽聽了,連忙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這人就是個命苦的窮人,有點小毛病,就硬扛著過去了,哪里還金貴得吃藥呢。
“你們已經(jīng)幫了我們這么多了,我怎么還能再麻煩你們呢。
“但是,你們要是再開個方子,把娃娃的拉稀給治好了,那你們就是我們家真真正正的大恩人。你們就別客氣了,好好吃,吃飽了給娃娃看看?!?/p>
謝有花聽著宋大媽的話,眼里閃過一絲淚光,感動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黃啟源也心滿意足地吃完了飯,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又喝了大半杯茶水,仿佛那茶水能洗去他這些天的磨難。
喝完茶,他輕輕放下茶杯,然后就開始給宋大媽的孫子圓圓號脈。
只見他神情專注,手指輕輕搭在圓圓細弱的手腕上,閉目沉思,仿佛在與圓圓體內(nèi)的氣血對話。
過了一會兒,黃啟源緩緩睜開眼睛,從自己的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有些磨損的本子和一支閃著微光的鋼筆。
他輕輕吹了吹本子上的灰塵,然后在飯桌上鋪開,開始認真地寫方子。
他的字跡工整有力,每一筆都透露出他對醫(yī)術的嚴謹和認真。
不一會兒,方子就寫好了。黃啟源抬起頭,鄭重地對宋大媽說:
“宋大媽,這個方子你可一定要去慕家藥房抓藥,可千萬別去普通的藥房。這里面有兩個重要的理由。
“一是慕家的藥質(zhì)量上乘,藥效好,慕家藥房在咱們這一帶可是有名的。
“二是,咱們萍水相逢,我吃了你的飯,就給你開了這個藥方,雖然我是出于好心,但你也得找個人看看我開的方子對不對再買藥,這樣你也放心。
“所以,你一定要去找個信得過的藥房,慕家藥房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黃啟源吃飽了飯,肚子里暖洋洋的,整個人更顯得君子坦蕩蕩,說話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從容和自信,那底氣足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神里閃爍著誠懇的光芒。
宋大媽是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聰明人,一見黃啟源這架勢,心里就有了數(shù)。
她笑瞇瞇地說道:“你說咋弄就咋弄,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我看著你的樣子,就信得過你。你瞧你,說話文縐縐的,手里還拿著支鋼筆,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人。
“又會看病,那可是難得的大知識分子,我自然是信得過你,一百個放心!”
黃啟源聽了,心里暖烘烘的,他點點頭,目光轉(zhuǎn)向身旁的妻子和女兒。
這一會兒工夫,因為吃飽了飯,又待在宋大媽家這暖和的屋子里,兩個人的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像是春天里綻放的花朵,多了幾分生機。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宋大媽,語氣里滿是懇求和信任:
“宋大媽,我有個不情之請。我得出去找找人,有些事情要處理。
“我的妻兒能不能待在你家休息一會兒?他們跟著我東奔西跑的,實在是不方便。”
說著,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歉意和不舍,畢竟讓妻兒留在陌生人家里,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宋大媽一聽,連忙擺手道:“哎呀,這算啥不情之請??!你盡管去忙你的,你妻兒就交給我了。
“我這屋子雖然不大,但多兩個人還是擠得下的。你放心去吧,我保證把她們照顧得好好的,
“等你回來,保證她們一個個都全全乎乎的!”說著,她還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黃啟源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黃啟源站起身就要離開,那決絕的背影仿佛在訴說著他心中的決心。
謝有花一見丈夫這架勢,心里猛地一緊,下意識地也跟著站了起來,神色間流露出幾分驚慌。
她想說些什么,想叮囑黃啟源一路上要小心,可當著宋大媽這個外人的面,她又有些欲言又止,生怕說錯了話給丈夫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黃啟源何嘗不知道妻子的擔心,他轉(zhuǎn)過頭,眼神里滿是溫柔和堅定,輕聲說道:
“娃媽,你就安心待在這兒,宋大媽是好人,熱心腸,咱們能遇上她是咱們的福氣。
“我去一去就回來了,你還不相信我姓袁的?!?/p>
他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把最后幾個字咬得重重的,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謝有花記住自己改了姓,不要說錯了話,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謝有花聞言,眼眶微微一紅,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她知道丈夫的性子,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而且,她也相信丈夫的能力,相信他能夠平安歸來。
黃啟源見狀,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他轉(zhuǎn)身就走,步伐堅定而有力。
他是豁出去了,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之前在那個狹窄的巷子里,他要是離開,妻兒就只能躲在巷子的角落里,受著寒風的侵襲。
而現(xiàn)在,他們躲在了宋大媽家,這暖和的屋子,這熱心的主人,自然是比那寒冷的巷子好多了。
黃啟源心中暗自慶幸,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去把事情辦好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