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聽聞師父的話,作為千木觀前殿掌院下意識的詢問道:“入境修士不用召回嗎?”
她的問題立刻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關(guān)注,王平“呵呵”一笑,迎著眾人的目光說道:“雖然這次中州神器之爭不允許入境以上修士介入,但各地秩序還需要道宮來維持靈性的穩(wěn)定,如果沒有入境修士坐鎮(zhèn),僅憑一些練氣士只怕會滋生出無數(shù)的邪修?!?/p>
這話說得比較場面,但緊接著他又話鋒一轉(zhuǎn),比較直白的說道:“還有,有入境修士在外,你們也好布置一二,免得讓其他人撿到便宜,但切不可讓人抓到把柄,更不可讓他們親自下場?!?/p>
王平說完又看向柳雙交代道:“三席會議要記得監(jiān)管天下,要是有人違規(guī)的話,就以雷霆之力將其拿下或者誅殺。”
柳雙正要答應的時候,李妙臨笑呵呵的說道:“也就是說要是看誰不爽,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設(shè)計讓他們?nèi)滩蛔〔迨诌@場神器之爭,然后通過三席會議堂而皇之的將其除掉?!?/p>
子欒不由的點頭:“這倒是個辦法?!?/p>
挑撥離間對于太衍修士而言不要太簡單,只要他們愿意,可以在規(guī)則允許的范圍內(nèi)擾亂整個修行界,這也就是有道宮壓著,另外太衍修士修的玄門正道,否則天下永遠都不可能安定。
王平?jīng)]有反對他們兩人的說法,只是輕聲告誡道:“這次中州神器之爭我們配合真陽教,不可擾亂真陽教的布置,至于其他的你們可以隨意,但要維護靈性的穩(wěn)定,還有,不要忘記我們是玄門正道。”
“是,師父/老師/府君。”
眾人齊聲應答。
這時,院門口探進來一個狗頭,是柳雙的靈犬,靈犬可能沒想到院子里這么多人,而且各個修為高深,頓時就聳著腦袋退后一步。
三花貓看見靈犬豎著尾巴竄出去,兩只靈寵頓時打鬧在一起,趴在屋檐上曬太陽的雨蓮和苑苑都投去目光。
王平端起石桌上的熱茶喝下一口,說道:“沒事的話你們就自行退下吧,記住我剛才說的話,這次中州神器之爭在真陽教。”
他特意看夏文義一眼。
子欒、李妙臨以及卻彩第一時間起身抱拳行禮后快步向院門口走去,不多時就走出大門,向大門口的接引弟子拱了拱手,隨后腳下的步伐加快行至半山腰時,同時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山門方向飛去。
三人飛行至上陽山附近時穩(wěn)住身形。
“兩位道友去我道場坐一坐?”
卻彩發(fā)出邀請。
子欒和李妙臨看向不遠處的上陽山。
卻彩門下的弟子從東南海域搬遷過來后,只是在主峰修建了一座供弟子修煉的道觀,其他大部分山脈依舊對普通人開放。
如此一來,上陽山比以往人流更大了一些,好一些將山頂?shù)烙^也當做景色,使得道觀香火不斷,而且來這里的都是文人墨客居多,他們都有一種特性,那就是花錢如流水,這給道觀帶來不少的收入。
卻彩的道場并不在道觀之中,而是在上陽山南面一處峭壁的頂端,普通人無法抵達這里,修士也不敢上來。
道場的布局和王平的山頂?shù)缊霾畈欢啵造`木樹擺建一個聚靈陣,聚集整個上陽山的靈氣,雖然比不上千木觀的九極大陣,但對于卻彩尋常的修行已經(jīng)足夠。
道場里沒有童子,只有傀儡在照看,和其他太衍修士一樣,卻彩的居所同樣簡單,只有兩間草廬,然后用籬笆圍成一個小院子,草廬一間是休息的廂房,一間是制作傀儡的木工房。
卻彩將子欒和李妙臨邀請進院子后,驅(qū)使一具靈木制作的傀儡過來沏茶,并對兩人說道:“看來是二席會議已經(jīng)確定下未來天下的走向?!?/p>
李妙臨搖頭道:“并不是確定,剛才府君的說法是讓我們支持真陽教,那必定就還有其他人,這次神器之爭必定有一番龍爭虎斗?!?/p>
子欒笑呵呵的點頭道:“估計又是臨水府,也不對,是三王爺,他背后不容小覷,有太陰教和金剛寺,真打起來真陽教還不一定是對手?!?/p>
卻彩甩了一下她寬大的袖袍,有些清冷的說道:“誰拿下中州的神器對于我們而言無關(guān)緊要,我在想,這次神器之爭后,可否重立太衍教?!?/p>
李妙臨聞言“嘿嘿”一笑,“道友在意的不是重立太衍教,而是四境的名額吧?”
“你難道不在意?”
卻彩反問,且語氣不善。
子欒伸出左手輕輕交際桌面,打斷兩人的不愉快,向李妙臨問道:“你師父有回應嗎?”
李妙臨轉(zhuǎn)頭與子欒對視,扯了扯自己寬大的衣袖,他看起來很不習慣這種正式場合的寬袖道袍,隨后他拿出一個屏蔽談話的法陣展開后才回答道:“師父的回應很明確,太衍教有名額,不過必須耐心的等待,因為這個名額需要府君修為更進一步,更需要太衍教重立?!?/p>
他這話一出口讓子欒和卻彩都陷入沉默。
半響后,子欒首先壓制住胡思亂想的心思,本能的壓低聲音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晉升的名額掌握在府君的手里?”
卻彩用擔憂的語氣問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還有什么機會?”
李妙臨輕“哼”一聲說道:“不是人人都如同府君那般天才,以府君門下的弟子,也就玄凌有機會晉升第四境。”他頓了一下帶著神秘的笑容說道:“而且,我也沒說只有一個名額!”
子欒和卻彩都是一愣,隨即又陷入沉默。
李妙臨很滿意自己的話帶給兩人的沖擊感,看著兩人陷入沉思的臉龐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良久之后子欒首先收拾好心情,說道:“現(xiàn)在想那么多也無用,這天下的局勢變幻莫測,我甚至有一種感覺,感覺我們那位府君有可能真的成為第一位晉升真君之境的人道修士,那時,又將是另一番景象?!?/p>
“你倒是敢想?!?/p>
李妙臨回應的時候傀儡已經(jīng)沏好茶,他端起精美的茶杯,聞著茶香說道:“但你也沒說錯,或許很多人都在這么想,包括…”
他的話戛然而止,喝下一口熱茶,隨后話鋒一轉(zhuǎn)說道:“所以道友又打算將晉升的時間押后?你有那個時間嗎?”
子欒也端起茶杯,看了眼還在思考的卻彩,說道:“再活一兩千年沒問題?!闭f完這話他喝下一口茶,笑道:“我們說得有些遠了,還是說點夠得到的吧?!?/p>
他說完放下茶杯,又輕輕敲擊桌面,將卻彩從思緒中拉回現(xiàn)實,迎著卻彩看過來的目光說道:“我還是那句話,無論發(fā)生何事,我們?nèi)说囊庖姴荒軄y,否則未來的機會絕對落不到我們的身上?!?/p>
李妙臨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師父,心中暗自嘆一口氣,他當年全力支持王平晉升,本來是想等著王平失敗,然后順勢以師父的名義接管千木觀,來為自己謀求第四境,可惜他小看了王平。
他低下頭再次喝茶,來掩蓋臉上微妙的變化,隨后抬起頭看向子欒,說道:“道友說的沒錯,以我們太衍教目前的內(nèi)部狀態(tài),我們?nèi)晃ㄓ斜3植秸{(diào)一致才有那么一絲機會,一切都等我們拿到這一絲機會再說?!?/p>
卻彩壓下心中繁雜的思緒,端起茶杯看向南面千木觀的方向,低語道:“希望府君不要太過厚此薄彼?!?/p>
很多事情就是這么一念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他們?nèi)嗣刻旌馁M無數(shù)精力和時間來算計,也不過是別人的一念之間。
千木觀。
山頂?shù)缊鰞?nèi),子欒、李妙臨以及卻彩離開后,玄凌和夏文義都相繼離開,隨后是柳雙,她要下去安排中州神器之爭爆發(fā)后的一系列應對事項,唯有胡淺淺留下來陪著王平說話。
師徒兩人不知不覺就談論到南方各派招收的妖族子弟,王平提醒道:“人道修士與妖族之間的關(guān)系好不容易變得融洽,不要讓他們葬送這大好的局面,特別是這次神器之爭,你一定要約束好他們。”
“是,師父!”
“不過,這事你也不要親自出面,以道宮的名義去辦,可以讓妖族在道宮的四席、五席出面?!?/p>
“我曉得?!?/p>
胡淺淺回答的時候毛茸茸的尾巴搖來搖去,坐在石桌旁邊凳子上的三花貓,腦袋隨著胡淺淺尾巴來回擺動,一副要撲上去的架勢。
看到三花貓樣子的胡淺淺,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個花色的五行石拋出,三花貓立刻被拋出的五行石吸引,隨著五行石的落下一躍而起,準確無誤將那五行石含在嘴里。
“呵呵~”
胡淺淺發(fā)出輕笑。
在屋檐上躺著曬太陽的雨蓮輕聲說道:“蠢貓?!?/p>
王平也看向三花貓,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意,拿起石桌上的《天人注解》起身走向院外,迎著老槐樹落下的點點花瓣,走到茶幾旁的草坪坐下。
“你無事嗎?”
王平看向跟著過來的胡淺淺,繼續(xù)閱讀《天人注解》,并激活傀儡讓它將院里的茶具搬過來。
“暫時沒什么重要的事情。”胡淺淺小聲回應。
“那就彈一首曲子,然后你也去忙你自己的事情?!?/p>
“是~”
悠遠的琴聲很快回響在園林里。
半刻鐘后,琴聲恰到好處的停止,緊接著胡淺淺化作一道流光返回白水湖的道場。
道場花紅柳綠的建筑之間很是冷清,只有十多個小妖在各自的門前打坐修行,這些小妖都穿著修行的道衣,神態(tài)安定而平和。
胡淺淺落下時,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幾只小白狐跑上前圍在她的腳邊打轉(zhuǎn)。
“你們兄長呢?”
她問的是胡林。
話一出口,就有一只小狐貍變成人形,回答道:“剛才一隊水族士兵在南面河道巡邏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其他地區(qū)的妖族氣息,兄長過去查看情況了。”
“南面?哪的南面?”
小狐貍歪著腦袋,想了想回應道:“不知道?!?/p>
胡淺淺也沒太在意,從儲物袋里拿出數(shù)枚通訊玉牌激活,隨著通訊令牌沒入虛空,她化作本體跳上前方的臺階,舒服的伸展四肢后擺動毛茸茸的尾巴走進她休息的大殿里,并跳到云層上躺下。
幾只小狐貍跟著來到云床邊上,打鬧一陣后又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一個時辰后。
胡林出現(xiàn)在大門口,輕聲喚道:“師父?!?/p>
“進來說話?!碧稍谠拼采系暮鷾\淺睜開眼,前爪伸了一個懶腰,換一個姿勢繼續(xù)躺下:“聽說南面有陌生的妖氣?”
胡林點頭,回答道:“是海里逆流而上的水族,抓了一人,根據(jù)他的招供,他們是來探查南林路各地府軍的動向?!?/p>
他匯報完又小聲問道:“中州的神器之爭又要打響了嗎?”
胡淺淺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毛發(fā),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這對我們無關(guān)緊要,以前我們怎么樣,以后還是怎么樣,你要看著我們門下的弟子,讓他們不要被人蠱惑,道宮已有規(guī)定,這次神器之爭只入境以上修為都不得參與其中。”
胡林默然點頭。
胡淺淺又說道:“你也要好好修行,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道宮已經(jīng)維持不了多久的秩序,這天下遲早要再次亂起來?!?/p>
“怎么亂?比神器之爭嚴重嗎?”
“神器之爭算什么!”胡淺淺碧藍的雙眸中擔憂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后吩咐道:“去弄一只燒雞來,我有些嘴饞了?!?/p>
胡林明顯還想問什么,但看著沒有興致的胡淺淺,只得抱拳離開。
時間匆匆。
轉(zhuǎn)眼一天過去,胡淺淺冷清的道場變得熱鬧起來。
南方修行界凡是在道宮登記過的妖族勢力,都派了人過來,寧州路的胡銀親自到場。
胡淺淺沒有為他們準備過于隆重的法會,只是聚在一起閑聊吃酒,順便把這次中州神器之爭的事情說開。
事情說完胡淺淺告誡道:“我本不想管這些瑣事,是師父特意讓我?guī)г捊o你們,師父說人道修士與我等的仇恨好不容易解開一點,不要因小失大,我還是那句話,我是一個化外之人,一心只想玄修,話我已經(jīng)帶到,要是出事不要來找我?!?/p>
說完這席話胡淺淺露出她嘴邊的獠牙,雙眸之中閃縮出點點星光,對左右警告道:“再有,要是有人敢蠱惑我門下的弟子,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讓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