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主要發(fā)展金剛寺的和尚和一些散修,這次上京城的事情,我已經(jīng)警告過他們,可是他們就是不聽,導(dǎo)致三位主要的散修成員喪命,外圍成員幾乎死絕?!?/p>
元正頗為痛心。
聚會這些年被元正經(jīng)營得非常好,畢竟有通訊令牌后就不需要面對面的交流,為此還發(fā)展了許多的外圍成員,他們聯(lián)系固定的核心成員,由固定的核心成員管理,整理他們的情報,然后給予一定的報酬。
他們算是千木觀安置在暗處的一個重要情報來源,也是為千木觀核心弟子修行提供方便,沈小竹和夏文義目前都已經(jīng)是聚會的核心成員,他們一些暗地里的事情就是通過聚會來完成的。
旁邊的雨蓮看著元正的樣子,都有些不好意思繼續(xù)責(zé)怪元正,王平練氣階段找元正提升根骨時,她被元正無視后就一直非常生氣,以至于讓她每次看見元正都有用水彈打他的沖動。
王平拿起茶壺親自為元正倒下一杯茶并說道:“過來坐下喝一杯茶吧。”
元正看著茶幾上冒著熱氣的茶水,帶著恭敬的語氣抱拳說道:“多謝府君?!闭f著他就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坐下。
王平在元正飲下一口茶之后說道:“失去的總有一天會再拿回來,如今的中州雖然破敗,可從另一個方面來講,未來中州將可以隨意我們施為?!?/p>
元正聞言放下茶杯拱手道:“正要與你說一件我們可以‘施為’的事情,九鼎門因為這次的事?lián)p失慘重,遭到地窟門的逼迫,他們內(nèi)部現(xiàn)在正在鬧矛盾,孫書林,你還記得吧?”
王平點了點頭。
雨蓮在旁搭話道:“是我們在湖山國收取圣心草遇到的那位器修?”
元正笑著回應(yīng)道:“就是他,他經(jīng)過我們的引薦進(jìn)入的九鼎門,這么多年過去,在聚會的幫助下晉升到第三境,現(xiàn)在是九鼎門六位長老之一,如果你點頭的話,他可以帶著一眾弟子遷移到南方?!?/p>
沒等王平回答,雨蓮就先說道:“像這樣的人不是繼續(xù)安置在九鼎門更好嗎?讓他們幫忙打探西北的情報,或許未來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元正解釋道:“是這樣沒錯,可他們的矛盾已經(jīng)無法化解,因為孫書林是外來者,雖然坐上長老的位置,可那是九鼎門核心成員的妥協(xié),為的是穩(wěn)定九鼎門掌教一脈和底層修士的平衡,可如今一把大火燒掉所有,也就不需要所謂的平衡?!?/p>
“這樣啊~”
雨蓮若有所思的點頭,修行界門戶之見非常嚴(yán)重,這種事情太正常不過。
元正看向王平問道:“你覺得如何?”
王平端起茶杯想了想說道:“南方修行界確實需要一個擁有完全傳承的器修門派,這事你和雙兒看著辦,不過對地窟門的探查不能停,想辦法發(fā)展一些西北地窟門的修士?!?/p>
他也算是未雨綢繆,雖然他和支弓算是相互扶持到的第四境,可未來也未必不會成為敵人。
元正自然是答應(yīng)下來。
王平又囑咐道:“還有,你既然有一線生機,就不要輕言放棄?!?/p>
他說的是《上丹秘法》第四境的事情,元正的機會還是非常大的,只是元正自己好像一直沒這方面的打算。
“府君放心,我自有計較?!?/p>
元正拱手道。
王平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接著兩人閑聊一陣后,元正就起身告辭離開。
片刻后。
在園林大門外等候多時的紫宸道長,被接引弟子領(lǐng)到王平的身前。
考慮再三,王平還是打算見一見紫宸,畢竟真陽教還欠他的報酬沒給呢。
紫宸看到王平時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抱拳作揖,絲毫沒有因為他比王平修行的時間久而托大,行禮后或許是知道真陽教這次有些過分,全身上下表現(xiàn)出一種恰到好處的惶恐。
“你說你代表真陽教,說說吧,帶了什么話給我,我們好歹還是盟友。”
王平?jīng)]有太過客氣。
紫宸聽到王平不客氣的語氣,頓時就更加的惶恐,連忙抱拳說道:“我接到榮陽師伯的玉簡傳信,他讓我轉(zhuǎn)告您,真陽教之前承諾您的一切都算數(shù),另外,我們會全力支持您重立太衍教?!?/p>
王平認(rèn)真打量紫宸一眼,他知道這份承諾是一個真陽四境名額,至于支持他重立太衍教,這是既定的事實,真陽教支持與否都沒有關(guān)系。
“還有嗎?”
王平輕聲問。
紫宸低著頭說道:“榮陽師伯有一封信讓我親手交給你?!?/p>
他說著就從懷里拿出一封信。
王平皺眉看著那封信,隨后伸出手匯聚一團(tuán)木靈之氣,查看信件的同時將其拿到自己的手上,接著就當(dāng)著紫宸的面打開。
里面的內(nèi)容還是以他們之間聯(lián)系的暗語所寫。
信件打開有一股燥熱的氣息,因為這封信是由火靈之氣印上去的,開頭榮陽直言不諱的告訴王平,這次是他將第四境修到圓滿的最好時機,所以他不能錯過。
再有就是詳細(xì)解釋真陽教這次的謀劃,和王平猜想的一樣,數(shù)百年前落下的那兩個真陽四境名額,是烈陽真君故意為之,為的是讓太陽教掌握‘真火幡’的須淳體內(nèi)修出火靈。
如此一來,須淳的這份火靈金烏必定會對‘真火幡’內(nèi)部力量產(chǎn)生貪婪,只要一個契機他就會發(fā)狂,就會自己將‘真火幡’內(nèi)部的那股力量釋放出來。
而敖丙在上京城做的事情無疑是最好的契機,也是最好的機會。
最后,榮陽提醒王平,玉清教的那位會在西洲有大行動,他知道王平在玉清教有謀劃,所以讓王平不要牽扯太深。
王平看完信件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印象當(dāng)中的須淳也是一個聰明的人,遇事處理問題果斷而冷靜,且擁有一般真陽修士沒有的理性。
他相信須淳必定也猜到這突然降臨的真陽第四境的名額有問題,可依舊沒能忍受住第四境的誘惑,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雨蓮也閱了信中的內(nèi)容,感受到王平的情緒,她在靈海里說道:“這個天下估計沒有哪一位三境圓滿的修士能夠忍受到手的第四境?!?/p>
這一點王平贊同,要是將他的位置和須淳對換,當(dāng)時他也會作出一樣的選擇。
“還有什么?”
王平收起信件和心情,看向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前面的紫宸道長。
紫宸又一次抱拳,低著頭說道:“我們在南方的駐地打算遷回北方雪山?!?/p>
王平?jīng)]有對此說什么,他揮了揮手道:“行,知道了,你退下吧。”
紫宸道長抱拳,退出兩步,似想起什么又補充道:“聽聞風(fēng)妙道長是府君好友,她逃過火焰的灼燒,卻沒能逃過火靈的入侵,導(dǎo)致體內(nèi)的靈脈暴動,意識當(dāng)場就瘋掉了?!?/p>
王平愣了數(shù)息,又揮手道:“知道了?!?/p>
風(fēng)妙可以說是這個世界最典型的玄門修士,練氣的時候因為受到道門習(xí)性的影響,導(dǎo)致她嫉惡如仇,看待事情的本質(zhì)不是黑就是白,可隨著時間的侵蝕她知道了這個世界還有灰色,也知道了這個世界正道不一定是白,也有可能是黑的。
然后一路跌跌撞撞,在入境和二境之間徘徊,好不容易修到第二境,又要面臨第三境的門檻,面對第三境的門檻,她兢兢業(yè)業(yè)的不敢有一絲馬虎完成上面交代的所有事情。
可能在最后的關(guān)頭,風(fēng)妙突然感覺到自己這一生的可笑,所以干脆就放棄抵抗,她可能也想實實在在的瘋狂一把。
紫宸道長轉(zhuǎn)身離開后,王平端起茶杯看著閃著淡淡漣漪的茶水,言道:“相比于他們,我這一生真的很幸運,修煉之初有師父幫襯,還有你陪在身邊。”
雨蓮?fù)嶂X袋看著王平,一雙豎瞳里映照出王平的身影,說道:“說起幸運,或許我才是幸運的,否則我現(xiàn)在說不定還在湖山國的小水潭里被苑苑欺負(fù)呢?!?/p>
“呵呵~”
王平發(fā)出一聲輕笑,然后抬頭看向前方小道的盡頭。
門外的接應(yīng)弟子手里捧著一封拜帖,在王平看向他的時候,他連忙說道:“阮春子前輩在山下求見?!?/p>
“哦?”
王平?jīng)]有去接拜帖,而是元神意識直接降臨山腳。
一身灰色窄袖道衣的阮春子靜靜的站在河道邊上的涼亭里,他看起來似乎沒怎么變,可王平卻感覺到他體內(nèi)靈脈幾乎被毀掉了大半,只怕也是大限將至。
“呼~”
王平心中不由得煩躁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壓制住了心中的煩躁,對接應(yīng)弟子說道:“這事你不必管,退下吧?!彼f話的時候?qū)χ炜沾虺鲆幻稁е嗄拘g(shù)’的祝福符箓。
當(dāng)祝福符箓準(zhǔn)確的落在阮春子身上的時候,阮春子耳邊響起王平的聲音:“你直接飛上來,我這里剛好有好茶?!?/p>
阮春子聞言走出涼亭,看向山頂方向時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隨即化作一道流光往山頂飛去,轉(zhuǎn)眼就看到那棵熟悉的老槐樹,視線轉(zhuǎn)換間他又看到老槐樹前的王平。
“府君!”
他穩(wěn)住身形時幾乎是本能的抱拳行禮,衣領(lǐng)處露出一個火蜥蜴的小腦袋,歪著腦袋打量著茶幾旁邊喝茶的雨蓮。
王平對著他招手道:“你我不必這么客氣,過來飲茶吧。”
阮春子默然點頭,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過來,盤腿坐到王平的對面,雨蓮立刻用意識與火蜥蜴交流,隨后就看火蜥蜴立刻從阮春子的肩膀上跳下來,一副要和雨蓮決斗的樣子。
“腦子還是那么的不好使~”
雨蓮調(diào)侃著火蜥蜴,并對著他吐出一口水彈。
火蜥蜴躲過去,正要吐火反擊的時候,雨蓮已經(jīng)騰云而起,而老槐樹后面的三花貓卻猛得撲過來。
阮春子看了眼他的靈寵便端起茶杯,卻沒有立刻飲茶,而是說道:“當(dāng)時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我就想來一杯清茶?!?/p>
說罷,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有酒嗎?”
王平輕輕點頭,讓小院里的工作傀儡去后面的地窖取酒。
阮春子掃了眼小院方向,帶著點唏噓的語氣說道:“當(dāng)時我正在整理要運送到月亮駐地的物資,附近很多百姓聚在一起觀看天空的異象,他們以為那是祥瑞,是仙人們下凡來為他們賜福,好多人跪在地上祈福?!?/p>
“一切都來的太快,他們還保持著祈禱的姿態(tài),還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然后就被突然降臨的高溫化為灰燼,一座繁華的城市就真的在恍惚之間消失,甚至沒有人發(fā)出一聲慘叫,我擋下高溫的焚燒后試圖做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毀滅?!?/p>
“恍惚間我聽到有一些幸存下來的修士在呼救,我飛過去祭出‘太陽花’試圖吸收掉那些高溫,可我太高看我自己了,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不僅沒能救到人,還把我自己給搭了進(jìn)去?!?/p>
阮春子臉上露出苦笑。
王平接過傀儡抱過來的酒壇,從儲物袋里拿出兩個酒碗,親自為阮春子倒上一碗酒,然后又給自己倒一碗。
隨即,兩人無聲的端起來同時一飲而盡。
“臨到頭我才發(fā)現(xiàn),我居然無比留戀這個世界,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還不知道這片星空的外面是什么?!?/p>
阮春子抱起王平放下的酒壇直接仰頭猛灌。
王平感受到阮春子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元神認(rèn)真的觀察了他體內(nèi)的靈脈,幾乎每一寸都有損壞,目前還能繼續(xù)活著完全是因為阮春子修成的太陽花在壓制,再有就是阮春子的元神修得非常穩(wěn)固。
“你有什么想法?”
王平詢問。
阮春子放下手里的酒壇,直起身體抱拳道:“我想活下去,只要保存我的意識,哪怕將我改造成傀儡,我也要活下去,我想看看未來,我想知道未來的中州是什么樣子!”
他說完這席話就要對王平叩首拜禮,但他沒有拜得下去。
王平施展木靈之氣托住阮春子,并對他說道:“你的元神修得很穩(wěn),我可以為你制作一個暫時供元神棲息的傀儡身體,然后幫你問一問妖族是否有空置的靈體肉身,如果你可以在一百年內(nèi)融合肉身,就可以重新開始,反之…就是生死道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