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洪見王平?jīng)]有要說話的意思,在彼此連續(xù)落下三子后,又繼續(xù)以剛才他提出來的幾個問題說道:“玉清教的事情我已經(jīng)沒有興趣,如果你要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協(xié)助?!?/p>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王平。
王平手里把玩著棋子,迎上敖洪的目光,笑道:“那就有勞道友?!?/p>
他沒有深入探討這個問題的打算,因為此刻他也是兩眼一抹黑,只有淮墨道人這一條線可以用,而淮墨道人這些年都沒有消息。
“你別客氣,畢竟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敖洪擺擺手,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第一天’的四境晉升儀式,動靜弄得這么大,讓大半個中州為他們買單,你有他們具體的情報嗎?”
王平想了想回應(yīng)道:“我只知道他們在北洲搭建了一個大型法陣,法陣制造出北洲無法承受的火靈,只得將火靈轉(zhuǎn)移到中州北面,原本我們計劃使用水靈法陣來中和火靈,可北方的叛亂讓架設(shè)的水靈法陣損壞大半,導(dǎo)致大量地區(qū)干旱,只怕新一輪動亂就要來臨。”
敖洪落下手里的棋子,等待王平落子的同時說道:“所以‘第一天’的問題可以和中州神器更迭算一件事情,你能從榮陽的口中打聽到真陽教這次要做什么嗎?”
王平落子并說道:“不清楚,但他們?nèi)绻胍业膸椭?,總會告訴我的!”
敖洪看著棋盤點頭,“也對,這事我們并不需要過于上心,上心的是榮陽…”他說著抬頭看向王平,“諸位真君承諾給你的地脈四境名額,你怎么想的?”
王平輕聲糾正道:“那不是諸位真君承諾我的名額,他們只是想借助我嘗試推一個四境地脈修士出來,以穩(wěn)定土靈?!?/p>
“不管怎樣,都是你的機會!”
王平?jīng)]有繼續(xù)這個話題,他示意敖洪趕緊落子。
敖洪低下頭看向棋盤。
兩人又沉默下來,專注于棋盤之上的對弈。
天色徹底暗淡的時候,雨蓮從天空騰云落下來,拿起她剛才的茶杯用尾巴拍了拍傀儡的手,傀儡為她倒茶的時候她在靈海里與王平交流道:“小竹的狀態(tài)還算好,她的兩個記名弟子已經(jīng)在開始洗髓,洗髓前都提升過一次根骨,看樣子入境是有希望的?!?/p>
她說完不等王平反應(yīng),又在靈海里說道:“胡淺淺的弟子在三天前成功凝結(jié)假丹,剛才我去的時候他們還在歡慶呢,就是那烤魚做得太差,沒有千木觀弟子烤得好吃?!?/p>
“你送禮了嗎?”
“還要送禮嗎?”
“當(dāng)然,你作為長輩,晚輩修為提升,不是得表示嗎?明天你讓小竹的弟子帶我們送一份賀禮過去?!?/p>
“這樣嗎?”
胡淺淺有時候就是這么小心,她的弟子晉升原本應(yīng)該通知其他同門一起慶賀,卻只是在自家道場與同族聚會。
她估計是怕有人說閑話,所以人心這個東西有時候很奇妙,就算是修得胡淺淺那般通透的妖族都會擔(dān)心它。
一個時辰后。
棋局到終盤時王平和敖洪都默契的停下。
這局棋兩人下了很久,現(xiàn)在卻又不想分出勝負。
“我現(xiàn)在就辦一件事情,那就是搞定我三哥,所以我打算先隱藏起來,幫你對付他在中州的謀劃,然后再給他一個驚喜。”
敖洪放下手里的棋子,拿起旁邊熱氣騰騰的茶杯說道。
他重復(fù)提及這件事數(shù)次。
“好,原本負責(zé)此事的是子欒和卻彩,你直接去找他們兩個,依舊讓他們在明面上巡察地方?!?/p>
“我知道他們,是兩個能人,有他們在前面,這次我要讓老三血本無歸。”
敖洪說到這里時雙眸之中閃過一絲殺意,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有機會可以干掉老三,你務(wù)必告訴我,這事由我來做,你不用承擔(dān)任何因果!”
王平聞言拿起茶杯淺嘗一口沒有回應(yīng)他的這句話。
敖洪見狀打個“哈哈”揭過這個話題,環(huán)視四周說道:“你打算將我安置在什么地方?”
王平笑著問道:“你想去什么地方?”
“你安置靈蛇的地方不錯,我去那邊待著,可以隱藏我的氣息,順便幫你改造一下那邊水路的環(huán)境。”
“可以!”回答敖洪的是雨蓮,她現(xiàn)在可是靈蛇一族的女王來著,“你跟我來!”
說罷,她就騰云而起。
敖洪起身向王平拱了拱手,說到:“我還得欠你一個人情…”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我恢復(fù)需要大量的能量水晶?!?/p>
“我會讓我弟子安排。”
“多謝!”
敖洪再次拱手,隨后跟隨雨蓮向三河府方向飛去。
王平則低下頭繼續(xù)獨自一人對弈,旁邊的傀儡默默的收起客人的茶杯,用旁邊滾燙的開水清洗。
棋盤分出勝負的時候雨蓮重新回來,看著還在對弈的王平,問道:“你輸啦?”
“嗯,輸了一目!”
“那條龍那么厲害嗎?我怎么沒感覺?”
“呵呵。”
王平起身走向涼亭方向,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手里不知覺的把玩起金屬球,不多久便閉上眼假寐,雨蓮則在旁邊的房梁上趴著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王平讓門外的接引弟子送進來一份早餐,正準(zhǔn)備享用的時候柳雙落在老槐樹旁邊,他連忙吩咐外面的弟子再準(zhǔn)備一份早餐。
師徒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說事,還是北方的旱情,導(dǎo)致很多地方的局勢不穩(wěn),一些逃難到南方的百姓,因為生計的問題好一些都落草為寇,讓一些地方發(fā)生了叛亂。
王平根本不想管這些事情,只是囑咐柳雙注意修行界的穩(wěn)定,只要不出太大的亂子就行,然后觀察是否有可以掌管神器的世家大族。
柳雙這次來就是要個態(tài)度的,得到王平的想法她辦事就有了大致的方向。
早飯過后,柳雙就急急忙忙的離開。
“你真打算任由天下動亂嗎?”雨蓮好奇的問。
“我要是出手,天下會更亂?!?/p>
“為何?”
“人心如此,以我現(xiàn)在的位置一旦有所動作,不管是做什么,都會被人無限放大,而且,我的對手也會研究,導(dǎo)致他們下場,那對百姓才是真正的災(zāi)難?!?/p>
雨蓮?fù)嶂X袋想了想,回應(yīng)道:“這就是你說的無為?”
王平搖頭,“不,無為是道理,是哲理,要實現(xiàn)無為卻需要有為,有為卻要有無為的思想?!?/p>
“你這算是什么?”
“我只是懶得管,什么都不是!”
“…”
王平看著雨蓮思考的樣子,“哈哈”大笑一聲伸出手去撫摸雨蓮的腦袋,隨后飛升而起落在涼亭的屋頂,躺在屋梁上。
雨蓮跟著王平飛到屋頂。
王平看著早晨云霧彌漫的天空,繼續(xù)說道:“我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維持自己的修行,其他的做太多浪費我的精力,還不如躺在這里曬太陽,我們苦修成百上千年,不就是為的一個超脫嗎?”
雨蓮落在王平的胸口,仰著腦袋看著王平說道:“超脫是那么容易的嗎?估計諸位真君都無法超脫吧?”
“那是一個目標(biāo),如果沒有這個目標(biāo),天下修士怕是要瘋掉三分之一。”
“但能夠?qū)崿F(xiàn)這個目標(biāo)的修士,怕是只有千萬分之一?!?/p>
“所以很多人從練氣時就放棄了?!?/p>
王平拿出金屬球來玩耍。
這時,云霧中有太陽光線落下來,雨蓮抬頭看了眼天空,隨后騰云而起向沈小竹道場飛去,不久又化為本體往三河府方向而去。
…
時間匆匆。
轉(zhuǎn)眼就是數(shù)年過去,來到道宮正歷321年年末。
千木觀在這幾年里沒有任何變化,每天來往的修士依舊是絡(luò)繹不絕。
今年的各派弟子例行的大比在千木觀舉行,這使得柳雙從入秋后就一直在忙,因為這次有三百多個門派都派來弟子,這些門派不僅僅是南方修行界,還有西北地區(qū)和東北地區(qū)以及兩江地區(qū)的門派。
為圓滿完成這次大比,柳雙將她所有的師弟、師妹以及師弟師妹的弟子們都叫回觀內(nèi),將一切內(nèi)務(wù)都交給師弟師妹們處理,而她自己則需要在正殿待著,因為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別的門派掌教過來焚香禱告。
眼看大比的日子就要來臨,到前殿上香的掌教才減少一些,柳雙終于有空閑與師弟師妹們一起閑聊。
“北方的干旱這幾年越發(fā)嚴(yán)重,三席會議就沒有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嗎?”
閑聊之間夏文義談及北方的旱情。
他們閑聊的地方是在偏殿的休息間里,胡淺淺、玄凌也都在,楊蓉在旁邊端茶倒水,沈小竹需要坐鎮(zhèn)大比現(xiàn)場,所以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
柳雙端坐于休息間的主位,她招呼自家徒弟坐下的同時,回應(yīng)夏文義的話:“原來是計劃在各地構(gòu)建水靈法陣,可北方最近這些年一直都處于戰(zhàn)亂,法陣布置好沒多久就會損壞,后來道宮也就懶得管了?!?/p>
“就這么拖著?”
夏文義端起旁邊的茶杯又放下。
柳雙笑了笑說道:“三席會議也就剛成立的時候能處理一點事情,現(xiàn)在只能維持秩序,我們九位常席派出數(shù)百位七席練氣士到北方,幫助百姓維持基本的收成,至于其他的,我們也無能為力?!?/p>
夏文義搖頭:“道藏殿一共有數(shù)萬第七席,更有十幾萬登記的練氣士,怎么只派出數(shù)百位?”
柳雙品了一口茶水后說道:“他們可是要道宮養(yǎng)活的,就算只有幾百個練氣士,各派也頗有微詞,師弟,你既然對俗世的事情這么上心,這次中州神器更迭之際,我們南方修行界不如就推出你們夏家?”
夏文義雙眼一亮,正要答應(yīng)的時候柳雙提醒道:“你想清楚再回答我,這事不是兒戲,從師父的口吻里可以聽出,這次中州神器之爭不同凡響,你應(yīng)該知道失敗的后果?!?/p>
聽聞此言的夏文義很聰明的沒有在這里表態(tài)。
柳雙放下茶水,轉(zhuǎn)頭看向胡淺淺說道:“這次難得我們聚得這么齊,大比過后就是春節(jié),你們都別走了,我們一起到師父的道場過節(jié),師妹,此事就交給你來辦,阮春子前輩和元正前輩剛好也在,你記得叫上他們一起?!?/p>
“另外,你們各自收的弟子也記得帶上去給師父他老人家拜年?!彼f到這里雙眸里閃過回憶的神色,看著玄凌和夏文義說道:“以前春節(jié)的時候我們都會去給師父拜年,然后師父會帶著我們?nèi)煿沁??!?/p>
胡淺淺聽完當(dāng)即表態(tài)道:“我明天就和師父去說?!?/p>
她的話簡單干練。
玄凌小聲問道:“老師會不會覺得太吵?”
“怎么會!”柳雙看向玄凌,回答他的問題后轉(zhuǎn)移話題道:“我那徒孫在你身邊怎么樣?沒有打擾到你的修行吧?”
玄凌迎上柳雙的目光,說起趙明明他神色間露出少有的微笑,回應(yīng)道:“他大智若愚,入境之后進步神速,這次必定能在大比中拿下好名次?!?/p>
“那就好?!?/p>
柳雙臉上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隨后挨個詢問師弟師妹們弟子的修行情況。
半個時辰后,這個短暫的聚會才散去。
胡淺淺走出前殿臺階,客氣的回應(yīng)其他修士的招呼,神態(tài)莊嚴(yán)肅穆,儼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隨后化作一道流光往千木山側(cè)面的叢林飛去。
她在這里也有自己的小道場,在一處安靜的溪流旁邊,尋常時候用來安置白狐一族的晚輩,此刻道場的小院子里有兩只白狐正在打鬧,胡林在旁邊看管著。
胡淺淺落在小院時,兩只白狐立刻圍過來在她身邊打轉(zhuǎn),胡淺淺頓時化身為白狐形態(tài),然后使勁伸了一個懶腰,又抖了抖身上的毛發(fā),用腦袋拱開兩個小家伙,走進屋子里跳上她專門的云床。
兩個小家伙止步于云床邊,坐在地上用碧藍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胡淺淺。
“胡林,你等等寫兩份帖子遞給火院的元正前輩和阮春子前輩,過幾天我要去火院拜訪他們,還有,明天我要去見師父,你要早點叫我起來。”
胡淺淺吩咐完也沒理會云床邊上的兩個小家伙,就趴在云床上閉上眼,隨后就耷拉著耳朵要入睡。
胡林規(guī)矩的站在云床邊上,說道:“師父,剛才我碰到夏琴師妹,我拜托她到中惠城買了一些燒雞回來?!?/p>
胡淺淺頓時就睜開雙眼,“我說怎么有香味呢,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