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島。
這里一直都有龍君的傳說,可就算是臨水府的內(nèi)門弟子,都已經(jīng)有數(shù)千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過龍君的真身,不過依舊有很多人相信龍君住在中心島中央山脈的頂端,特別是底層修士對這件事更是深信不疑。
也正因為如此,中心島這幾千年間里幾乎就沒有發(fā)生過任何大規(guī)模的動亂,畢竟對于底層修士和百姓而言,龍君在時刻注視著他們,也讓這里成為許多修士和江湖客躲避仇家的最好的地方。
自從宗門大比的具體日期對外宣布后,中心島四方各處港口也相繼完全開放,從那之后各個港口碼頭每天來往的船隊就沒有停過,特別是當(dāng)時間進入到新歷一百二十年以后。
來往中心島的不僅有修行界各派的代表,還有天南地北的商人,商人們從半年前就在囤貨,打算趁這次機會賺取修士們手里的錢財,其他便是對這次比斗有興趣的達官貴人和夢想修行的江湖客。
因為這次來的人實在太多,到一月中旬的時候中心島上所有城鎮(zhèn)的客棧都住滿了人,甚至還在各處城鎮(zhèn)的郊外搭建起臨時的營地。
南方彩虹港。
作為中心島最大的港口,在過去一年里承擔(dān)了中心島大部分的航運壓力。
忙碌的港口上空在進入到一月下旬時,搭建起一條彩色通道,兩艘有王府標(biāo)記的飛舟不時從彩色通道飛過,將前來參與宗門大比的各派代表直接送到中央山脈的龍宮。
太衍教的代表是在二十八日下午抵達的中心島,負(fù)責(zé)帶隊的是卻彩、冷可貞以及一位十年前重回太衍教的三境太衍修士,各院參與大比的弟子有兩百人,而這些弟子每人至少也帶了兩個隨從。
這一行人可謂是浩浩蕩蕩,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也可以看做是對臨水府這次舉辦的宗門大比的全力支持,畢竟兩派之間如今是盟友關(guān)系。
雖然太衍教這次來的人很多,但臨水府的飛舟更大,它不僅可以裝下太衍教一行人,還能裝下跟隨太衍教一起來的地窟門代表。
地窟門這次的領(lǐng)隊是支弓道人的師弟劉水濱,參與大比的弟子有一百余人,且多是入境以上的修士,練氣士只有十幾人,想來他們是打算在入境修士的比斗中取得好成績,以博取更高的排名。
當(dāng)飛舟行至中心城上空的時候,最下層甲板上休息的一位太衍教弟子不禁感嘆道:“好多人!”
他的感嘆引得附近好多弟子都走到甲板邊緣,趴在圍欄上朝下方的城市俯瞰。
下方城市散發(fā)青色微光,那是布置的防火法陣,畢竟城市是以木質(zhì)建筑為主,人多起來最容易走水,防火自然就是第一要務(wù),法陣散發(fā)的光輝與城市煙火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迷人的光網(wǎng)。
在光網(wǎng)之下是如潮水般涌動的人流,特別是城市各個集市幾乎就是人擠人,他們發(fā)出的喧囂聲甚至傳到飛舟上面來。
同時,那些百姓也在抬頭眺望飛舟,看到飛舟上那些修士眼里充滿羨慕,有些年輕人甚至高聲呼喊,似乎想引起飛舟上修士的注意,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動作對于飛舟之上的人來說就像是大海中的一粒水花般不起眼。
“這次臨水府怕是要賺不少銀兩吧?”
卻彩同她身邊一位身穿蟒袍的年輕人說話,聽語氣她與這位年輕人還很熟悉的樣子。
這位年輕人便是臨水府的五王爺尤樺,這艘飛舟便是他的座駕,他生得特別英俊,帶著一種天然的貴氣,左手拿著一個玉牌把玩。
尤樺聽到卻彩的話,把玩玉牌的動作微微一頓,迎著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風(fēng)輕云淡的說道:“市場上的事情是八弟在管,我不是很清楚。”他俯瞰下方城市那些凡人的時候,目光之中帶著些許悲憫,“都是一些可悲之人,身在苦海卻以為在樂土。”
劉水濱轉(zhuǎn)頭看了眼尤樺,回應(yīng)道:“知樂土便是樂土,知苦海才是苦海?!?/p>
尤樺聞言轉(zhuǎn)頭與劉水濱對視,并拱手道:“道友這話說得好,可惜我們都知道這是苦海,就少了很多樂趣?!?/p>
兩人對話之際飛舟快速越過城市上空,在中央山脈一處登仙臺附近穩(wěn)穩(wěn)的停下,就聽尤樺對卻彩等人拱手道:“諸位道友請自便,我還得為俗事奔波,等后天有空的時候,有機會再尋諸位道友相聚?!?/p>
卻彩等人自是客氣的回應(yīng),隨后各自招呼各自的弟子騰云往附近的登仙臺飛去,登仙臺上早有臨水府接引弟子等候多時。
因為太衍教和地窟門的代表實在太多,導(dǎo)致分配的時候特別的麻煩,不過三派弟子之間這些年時常都有交流,好一些都還是熟人,交流起來也沒有多少阻礙,不過盡管如此,還是忙到快要天黑才安頓好。
冷可貞作為太衍教的領(lǐng)隊之一,自然可以分到一個獨立的小院,但他并不用負(fù)責(zé)具體的事情,所以在分到住所后就和卻彩他們打過招呼,帶著他的兩個隨從跟著接引弟子去了分配的小院。
走到小院外,等接引弟子說了一些注意的事項離開后,冷可貞正要進入小院時,一個他熟悉的人影落在了小院的外面。
是洪澤!
這讓冷可貞略顯意外。
“怎么?見到我很意外?”
洪澤拱手招呼,同冷可貞說話的語氣很隨意,當(dāng)年他寄身千木觀的時候,經(jīng)常與冷可貞交流,后來對敖丙的各種行動兩人也多有合作。
冷可貞壓下心中的疑惑,很快就換上一副笑臉,“在這里見到你確實有些意外,我之前聯(lián)系過你很多次,一直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我還以為你在閉關(guān)?!?/p>
他的語氣同樣隨意,說話的時候?qū)λ麅蓚€隨從使了使眼色,然后與洪澤一起走進院子,而兩個隨從則走出庭院,并反手將庭院大門關(guān)上,然后守衛(wèi)在大門兩邊。
“你應(yīng)該知道我這一身修為除非再進一步,否則根本沒有必要閉關(guān)修行,你找理由都找不好。”洪澤回頭看了眼關(guān)閉的院門調(diào)侃道:“這里是我的地盤,你這是在防誰呢?”
“你說防誰?”冷可貞反問。
“哈哈!”
洪澤大笑,隨即指著前方庭院里的石凳說道:“坐吧,你放心,我既然敢來找你,就不會有人能聽到你我的交談,所以,你沒必要像是如臨大敵一樣,還有,我知道你這次來是做什么,但我提醒你不要做,沒有任何意義的?!?/p>
冷可貞皺眉坐下盯著洪澤問道:“你這是在警告我嗎?”
洪澤與冷可貞對視,“如果你是這么想的,那就是這么回事,別露出那樣的表情?!?/p>
他伸出左手輕輕敲了敲石桌,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你我兩家目前還是盟友呢,就算太衍教和臨水府不是盟友,長清府君和我?guī)煾高€是莫逆之交,所以,你做事為什么要那么麻煩呢?你有什么問題完全可以直接問我?!?/p>
他的語氣真誠。
但這份真誠對于冷可貞而言卻略顯怪異,所以他看向洪澤的目光很是詫異。
洪澤笑出聲,催促道:“你不問,我可就要走了?!?/p>
冷可貞確認(rèn)洪澤不是在說笑,立刻問出第一個問題:“敖乙前輩已經(jīng)蘇醒了嗎?”
“對!”
“他的目的是什么?”
“這個時候蘇醒當(dāng)然是謀取第五境?!焙闈苫卮鹬?,又笑呵呵的補充道:“與我?guī)煾傅哪康囊粯?。?/p>
他補充這句話算是在表明態(tài)度。
“可有針對我太衍教不利的行動?”冷可貞繼續(xù)問。
“沒有,中州之地目前不在大爺?shù)目紤]范圍之內(nèi)。”
“真的?”
“千真萬確!”
“這次宗門大比,你們可有其他安排?”
“有,不過放心,不會傷及任何人的性命,大爺可是四境圓滿,他的眼里根本沒有你們,也不可能有我們,他只會往上看,就像是我們不會注意那些晚輩的小動作?!?/p>
“口氣倒是狂妄!”
“這是自信,你根本不知道大爺?shù)男逓榕c其他人的差距?!?/p>
冷可貞沒有繼續(xù)這個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又問道:“你們要道宮總部駐地的權(quán)限?”
洪澤點頭,“對!”
“臨水府空出來的四境名額打算給誰?”
“九王爺,已經(jīng)確定的事情!”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轉(zhuǎn)眼就是一刻鐘過去,忽然洪澤就站起身沒有任何征兆的離開庭院。
冷可貞望著離開的洪澤,拿出一枚玉簡用暗語將剛才問到的情報記錄下來,隨后將門口兩個隨從叫進來吩咐他們叫停原本打算在宗門大比期間做的事情,接著又將情報通過專用通訊令牌發(fā)送給王平。
王平收到這份情報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真要阻止一位四境圓滿謀取第五境,一瞬間的壓力讓他誕生出了退卻的想法。
“你別想那么多,之前你不是還說過嗎?有金剛寺頂在前面,我們只需要搖旗吶喊。”雨蓮安慰道。
“話是那么說沒錯,但這里面的事情…”
王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敖乙這次的晉升看似與王平無關(guān),但其實與他息息相關(guān),甚至還關(guān)系到他自己未來謀取第五境的事情。
首先,諸位真君明顯不同意敖乙晉升,他要是晉升成功,必定會打破諸位真君之間的平衡,給未來王平晉升第五境帶來很多不確定性。
其次,這是元武真君的吩咐,要是沒有辦好導(dǎo)致更多的意外發(fā)生,說不定元武真君的承諾都會付之一炬。
“那就阻止他,我覺得你沒問題,而且敖洪站在我們這邊?!?/p>
雨蓮小腦袋靠在王平的臉頰上繼續(xù)說道:“龍君現(xiàn)在已經(jīng)如此強勢,要是再讓敖乙晉升成功,玄門之間的平衡立刻就會打破,這不是諸位真君想要看到的局面,敖乙的路還很長,而你不同,無論是從元武還是從烈陽的語氣里,都可以聽出他們迫切需要一位正常的五境太衍修士?!?/p>
王平聞言伸出手輕輕撫摸雨蓮的小腦袋,這時又聽到‘星?!f道:“你需要我?guī)兔Φ脑掚S時說?!?/p>
“多謝前輩?!?/p>
王平一邊以‘天眼’繼續(xù)推演自身一邊吸取‘木靈本源’,同時關(guān)注著‘洞天鏡’并說道:“讓我們先看看敖乙是如何落子的吧?!?/p>
…
時間轉(zhuǎn)眼就來到二月初三。
中心島。
中央山脈之上的龍宮前殿廣場上。
今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來自五湖四海的修士便匯聚在此,玄門五派、玉清教以及妖族的修士站在最前面,后面則是數(shù)以萬計的旁門修士。
同時在山下的中心城四方的集市附近,百姓們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匯聚在兩天前搭建好的擂臺周邊,未來一個月里各派練氣士會在這些擂臺決出勝負(fù)。
而入境以上修士的比斗是在龍宮前殿廣場上舉辦的,原本正式比斗之前還有一場大法會,但臨水府考慮到這次比斗人數(shù)太多,就取消了開幕的法會,選擇在宗門大比結(jié)束后邀請勝利者一起舉辦。
冷可貞此刻站在上萬修士的最前方,不時看向天邊的云層以計算時間。
卻彩注意到冷可貞的緊張,提醒道:“你得放松一點,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冒天下的大不為。”
冷可貞點頭。
時間慢慢流逝,廣場上很多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大概到辰時三刻左右的時候,天邊一縷刺眼的陽光落在廣場的角落時突然響起一聲龍吟。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停下閑聊抬頭看天,然后就看到云層之中翱翔的一頭白龍,接著又從四面八方涌來五條蛟龍。
修行尚淺的修士此刻已經(jīng)心神震顫,嚇得是一動都不敢動,就連卻彩、冷可貞等三境修士都噤若寒蟬。
“昂~”
又是一聲龍吟。
隨后,一道道青光在天際閃過,廣場上方臺階處顯出數(shù)道人影,為首的一人身穿白色寬袖道衣,只是他的道衣上繡著真龍圖案,頭頂帶著威嚴(yán)的金冠,他眉宇間透出對世間一切的藐視,一雙深邃的眼睛隨意的掃視現(xiàn)場上萬修行者。
“拜見大爺!”
有臨水府弟子齊聲高呼,隨即躬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