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諸長老不急,咱們這邊走?!?/p>
“看看穆敬修到底竊取了什么?!?/p>
魏元朗笑而應。
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說著,便轉身邁步,徑直前往這書鴻殿的深處。
而幾位長老,自然是起身跟隨,甚至目光中隱隱帶著少許振奮。
大長老死了!
而九玄留下的遺澤,宗主也終于帶他們?nèi)ゲ轵灐?/p>
此刻。
書鴻殿中氣氛尤為輕松,腳步間錯落下的聲音有些雜亂。
使得那跟在最后的七長老……愈發(fā)心緒難寧。
趙慶這會兒,只覺得頭皮都開始發(fā)麻。
眼下的境況,已經(jīng)不能說是出乎了誰人的預料。
這根本就是……正在走向失控!誰也攔不下了!
分明是自己取走的遺澤。
可魏元卻說是穆敬修取走的遺澤,眼下更還要帶眾人過去看看!
可這書鴻殿深處……
自己根本沒有來過啊???
里面有什么!?
此刻。
一行六位長老,跟隨宗主穿行于古殿深處。
趙慶落在最后,狀若輕松盯著那魏元的背影,不由第二次……甚至第三次,重新評估這位化外的無上禍祖。
這其中,有個極為關鍵的節(jié)點。
導致了境況可能徹底走向極端,與他們所有人的打算完全相逆。
——當鑰匙出現(xiàn)的時候!
魏元竟然不找鑰匙!
也似根本沒想過到底是誰打開的古闕!
而是……直接祭煉了大長老!
緊接著,這便要祭煉所有長老!要祭煉整個藥宗的修士!甚至可能直接祭煉六境億萬生靈!
他媽的!
草!
這沉寂千年的藥宗,竟然是如此暗局。
當打開遺澤的鑰匙出現(xiàn),魏元竟會馬上掀了所有的攤子,先去提升他自己的實力!
是因為提防自己口中,隨時可能傾壓而至的萬錫殿嗎?
不見得。
可能僅僅是因為,他的確能血煉一州!
將這化外數(shù)不清的生靈修士,都當做自身的精氣藥煉!
這不是一個修士。
本就是一個被祭煉過的兵人!
壽元極為短暫,無法自己修行。
只能依靠祭煉生靈精氣,祭煉金丹元嬰,祭煉仙珍靈金,來補強自身!
“書鴻仙宮?!?/p>
“曾是九玄殿中,最為神妙的秘地,這些年來都是穆敬修執(zhí)掌。”
“走吧?!?/p>
一道鎮(zhèn)神古禁縈繞的宮門之前。
魏元如此輕松笑語,施施然取出了禁符,一步邁出。
似是跨越了某處斷絕的虛空漣漪,自藥宗的木殿而動,步向那九玄殿的仙宮深處。
幾位長老紛紛跟隨,神情帶著說不出的期待與疑惑。
即便是他們,也從來不知道這大長老的書鴻殿中,竟還有其余古闕藏匿。
似又與各處木殿古闕不同。
這……很神奇。
尤其是對他們,這一眾常年摸索藥宗的長老來說。
書鴻仙宮……
趙慶安靜跟在最后。
眼底再也沒有了輕松,即便裝都裝不出來了。
他隱隱能猜到。
可能一進這處仙宮……所有人都會死!
皆盡化作魏元的修為血食!
果不其然。
當他最后一步落下,跨過那與其余殿闕近似的古禁。
瞬時便感覺到……周遭的虛空都變得凝實!
這對于浩瀚九玄的古闕仙宮來說,可能算不得什么奇異之處。
但……卻是封禁了所有人的傳渡手段。
一個,都跑不了!
而幾位長老,卻還在新奇的交流著。
魏元也時而朗笑應聲,甚至介紹這仙宮曾擁有的神異。
竟是全然沒有人在意,他這位真正取走遺澤的七長老……
與此同時。
趙慶腦海中陰華輕蕩。
除卻司禾的心念之外,更傳來了小姨凝重至極的低語。
“兵人?”
“如果我是魏元?!?/p>
“只能通過祭煉草木器金與修士精氣……來延壽自養(yǎng)。”
“于六境秘地苦祭數(shù)百年后?!?/p>
“當打開古闕的鑰匙出現(xiàn)。”
“第一時間,便是將你們所有人都祭煉,先化作自身實力的一部分。”
“直至再也沒有了提升實力的手段,才去尋覓鑰匙,去與可能存在的萬錫殿對抗?!?/p>
“他——會搜魂。”
“一個一個,每一個人都搜魂?!?/p>
“繼而將所有人,永遠留在這仙宮之中?!?/p>
“這仙宮恐怕與那些古闕近似,若沒有對應開啟的手段,任誰都進不去。”
“這里先前是穆敬修坐鎮(zhèn),許是當年穆敬修取過的一處傳承?!?/p>
“他手里有穆敬修的元嬰,提前開啟了仙宮!”
“這是他給自己找的第二處閉關地!”
“自幾位元嬰長老開始,血煉整個藥宗的修士!”
“誰都進不去!”
對此。
趙慶心緒尤為凝重。
回應也只是輕輕應聲,讓司禾轉告小姨不用驚慌。
這的確是他們從想到的境況。
眼下。
竟是與自己這個取走遺澤的七長老無關!
不管自己逃是不逃。
魏元都會血煉整個藥宗……
如果現(xiàn)在,直接引動虛天脫身呢?
無濟于事。
自己是能離開了,但過后卻還是要面對魏元,面對一個將九玄遺域都血祭的詭異兵人!
故而……
趙慶沉默了。
他此前只道是虛天自保無憂。
可眼下的境況。
他無論自保與否,竟是根本不影響魏元的大局。
魏元會收割這些長老。
繼而收割藥宗的金丹、筑基。
收割六處秘境中所有的修士……
甚至也收割那些藥人和兵人……
一個個的搜魂,過后才尋覓鑰匙的境況,甚至與可能存在的萬錫殿抗衡。
鑰匙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會世間蒸發(fā),他有的是時間。
“怎么辦?”
骨女匆匆傳音,儼然是被這魏元的行徑,徹底給打懵了。
怎么辦?
趙慶也不由捫心自問。
這特么的豈不是徹底翻車了!?
取走九玄的遺澤,竟會加快整個九玄疆域,都徹底走向仙道的覆滅!
即便是現(xiàn)在。
直接拉玉京諸脈過來抵死一戰(zhàn)。
甚至都根本進不來這處遺跡仙宮!
這里跟那些傳承古闕不一樣!
清歡的九妙藥體想來能打開,那反而正中魏元下懷……鑰匙出現(xiàn)了。
此刻。
趙慶默默盯著魏元的身影。
只見他輕笑掃視著此處宮闕,望來的目光似帶著深意。
同一眾長老朗笑道。
“書鴻仙宮?!?/p>
“與九玄殿其余傳承不同,所留大多是史典紀事,資法甚少?!?/p>
“以往交由穆敬修執(zhí)掌。”
“不過眼下……顧少主,你覺得我藥宗,誰適合接替大長老?”
聽聞此言。
趙慶瞬時心下一凌。
來了!
要完!
自己完不完不重要,關鍵是整個藥宗都要完了。
他心知八成如此。
卻也根本掀不了魏元的攤子。
這處宮闕存在的意義,根本就是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無法傳渡……有魏元盯著,怎么出去?
魏元要在這里面閉關吃大餐……
一念及此。
趙慶竟?jié)u漸恢復了少許輕松神色,對那位可能本是個兵人的禍祖,輕輕挑眉笑道:“顧某以為——”
“四長老馮印浩,最為合適?!?/p>
此話一出。
那四長老當即神情大喜,對趙慶連連點頭。
而其余幾位長老,即便那金丹境界的六長老,也都神情有些凝重,安靜期待著宗主的言辭。
馮印浩給過趙慶眼神示意后。
當即對魏元納頭便拜,深深一禮:“印浩愿為宗主分憂!”
“為湯湯藥宗,抵死守護書鴻殿!”
趙慶:……
哎……
你還守護書鴻殿?
你特么的第一個下餃子!
他這會兒,已然是心力交瘁,對這群長老的反應,根本無動于衷了。
的確……也該被吃。
魏元特么的演都不演了,這都沒能反應過來。
可事實上。
馮印浩怎么可能反應過來???
他這位四長老,只聽聞二長老偷摸去過幾處傳承。
也是方才剛剛得知。
這竟然是大長老的行徑,而且取走了某些古闕中的遺珍。
眼下被宗主懲處。
正是適合自己接替大位的境況啊!
宗主常年不在宗門……那自己豈不是……?
“哈哈哈——”
“四長老不急?!?/p>
魏元隨意擺了擺手應聲。
繼而朗笑掃過某處被禁制隔斷的偏殿。
悠然自語笑道:“這書鴻殿,是一處可以取走的仙闕異寶。”
“誰能體悟這異闕中的妙法。”
“誰便可替本座坐鎮(zhèn)藥宗?!?/p>
說著。
他不待眾人神情有所變化,當即便負手邁步,去往了那處禁制隔絕的偏殿。
隨意笑著招呼道:“既然以顧少主的眼光,四長老合適的話……那四長老便先隨我來嘗試。”
見此情景。
馮印浩當即大喜,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宗主身邊。
而剩余四人,也同樣收斂了幾分凝重,紛紛變得輕松起來。
等待馮印浩嘗試過后,他們顯然也有機會去嘗試……
或許,這與那些古闕的開啟法門有關?
繼承仙宮,是需要相應資質(zhì)的?
很快。
魏元便輕笑從容,帶著四長老踏入了那處禁制偏殿。
再無任何聲息傳出。
趙慶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完了一個。
指定是被吃了。
準確的說。
先搜魂?
再摘嬰?
最后封禁肉身?
是直接用邪法血祭,還是丟進爐子里煉?
一個一個都是自助餐。
趙慶眼睜睜看著那元嬰赴死,眼下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只是站在原地暗自觀察境況。
默默猜測著……可能是后者丟爐子里,魏元至少還有些丹道水準。
此刻。
古老的宮殿之中,氣氛古怪非常。
四位長老心照不宣的交替目光。
乃至齊齊看向趙慶……
當即便有人低語傳音:“宗主很是看中七長老?!?/p>
“不知下一位,七長老可否舉薦妾身入殿?”
趙慶感受到如此隱晦傳音。
不由凝重的眼底瞬時閃過意外。
側目看向了那位最是孱弱的元嬰女子。
干嘛啊……
趕著燒頭香?
這會兒魏元根本就沒有任何掩飾,幾個人竟還沒能反應過來。
正當此刻。
二長老的傳音竟也到了耳邊。
“顧少主。”
“你為貴客,無法執(zhí)掌藥宗,故而宗主才會隨意笑你?!?/p>
“不若送我一程,我若執(zhí)掌藥宗,予你在宗中千般順遂?!?/p>
趙慶:???
好!
那我送你一程!
特么的……
趙慶隨意應聲,腦海中繁雜思緒流轉不定。
與司禾骨女商議著境況。
他泥丸中那命蝶,似都愈發(fā)緊張起來。
匆匆低語道:“不若策反他們?”
“直接言明境況?!?/p>
“帶他們逃亡虛天!”
“正是現(xiàn)在!”
“唯一的機會,趁著魏元搜魂四長老之際?!?/p>
“直接走!”
趙慶聽著眼底不由蕩起漣漪。
策反他們?
策反誰???
二長老?三長老?五長老?
加一個金丹?
問題是。
我一開口,豈不是直接被他們拿下了?
這宮闕內(nèi)傳渡都走不了。
自己虛天脫身,留下他們被魏元吃個干凈,緊接著是藥宗各處修士,于事無補啊。
趙慶不由一陣頭大。
這的確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但問題在于……
這是三個元嬰啊,自己不能傳渡的情況下,自身都難保。
帶他們逃?
他們正想著當大長老,替魏元坐鎮(zhèn)這整個九玄遺跡呢。
誰跟你走?
話要怎么說?
就說是自己取了遺澤,大長老可能已經(jīng)被弄死了?
話雖如此。
趙慶依舊是沉吟少許,心下一橫低語笑道。
“諸位覺得——”
“眼下宗主與四長老,在偏殿中做什么?”
做什么?
當然是嘗試煉化整個仙宮!
二長老神情帶笑,如沐春風,早已失去了此前的陰翳。
從容點頭道:“不急?!?/p>
“想來快了,印浩修為孱弱,還未曾領悟傳渡術法,想來難以與大長老之位相匹?!?/p>
趙慶:?
日你媽!
他聽聞此言。
只覺心中悸動不止,思緒不由一沉再沉。
無力回天!
強行帶兩個元嬰去虛天?
以期削弱魏元的姿糧?
在那幻境地界,自身的安危如何都不好說。
然而……
正當此刻!
似是察覺到了趙慶的異樣。
那偏殿之中傳來輕松平和的笑聲。
“七長老也來試試吧。”
這般動靜一出!
趙慶瞬時頭皮發(fā)麻,命魂開始不安的顫動。
怎么辦???
是走是留???
他目光望向隔絕禁制的偏殿,隱隱多了幾許炙熱與鋒芒。
但在他的身邊。
卻是四位長老齊齊艷羨,那三長老更甚至傳音嬌聲與他低語!
言說著留待機會如何,更甚至愿意侍奉如何!
“呼……”
趙慶遲疑一瞬,神情變得尤為凝重。
這情況。
根本就不是魏元瘋了,是特么的所有人都瘋了!
剎那間。
他便做出決斷,直接邁步迎向偏殿。
同時接連傳音。
與四位長老齊齊傳音。
也與泥丸中藏匿的命蝶傳音。
更與司禾傳遞心念。
“……諸位長老,四長老沒有出來,這難道不奇怪嗎?”
“……師姐,幫我?!?/p>
“無暇溝通,若是不走,便僵死替身?!?/p>
“……與小姨言說平安,不用擔心,魏元是個兵人,他需要爐子,你我不懼?!?/p>
“另外?!?/p>
“穆敬修才是宗主?!?/p>
“坐鎮(zhèn)書鴻殿的宗主,落在了他兵人的手里?!?/p>
“三個時辰之后,碎星一脈陣封藥宗,橫掃所有修士入秘境?!?/p>
“以傳自藥師一脈的秘法來看,魏元需要自祭自煉,這仙宮和那六境秘地近似,他暫時出不去?!?/p>
“絕仙圖籠罩書鴻殿,諸脈備戰(zhàn)?!?/p>
“小姨帶清歡紅檸,同姬夢南宮乃至骨女的身軀一道,等著去虛天接我?!?/p>
“清歡知道開啟虛天的道辭。”
“最后的時間……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