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荒寂冷清的天門嶼,風云驟變!
冰冷汪洋掀起了怒浪驚濤!
島上修士神情駭然而瘋狂,嘈雜慌亂間四散逃遁,乃至沉入大海隱匿無蹤。
任誰也沒有想到。
方才那一行四人中,竟然有兩位元嬰女子!
為首的男人,竟敢直接對天門嶼之主出手!
要知道,那可是塵剎海十七位尊主齊聚,他們怎敢如此放肆張揚???
其究竟有何等底氣,無法想象,不敢臨近……
當是時。
頃刻便有十數(shù)位筑基,數(shù)不清的凡人與練氣,無法承受繚亂的神識絞殺,當場斃命于天門之上。
但長空之上的戰(zhàn)團,卻是并沒有顯得如何混亂。
面對趙慶以筑基之身竟敢主動出手,秦楚欣浩渺莫測的神識手段封鎖鎮(zhèn)壓……
塵剎海的十七位尊主中。
瞬時便有一位元嬰,四位金丹,直接催動了傳渡陣法……當場就跑,消失無蹤。
而其余者,除卻直面趙慶的天門之主外。
皆盡是齊齊攻伐秦楚欣而去,無一例外!
六位元嬰,五位金丹,絲毫不給秦楚欣任何機會。
繚亂而狠厲的術(shù)法靈寶飛縱長空,近乎擁有一種頃刻將女子抹殺的氣勢!
當秦楚欣出手的一瞬間,眾人便已是心知肚明。
于他們最大的威脅,便是這個神識莫測的女人。
只因如此浩渺的神識手段,會讓他們的元嬰……遁無所遁,連奪舍逃離的機會都沒有。
都是化外活下來的狠人,眼下自是先保退路,再謀利益進境。
可秦楚欣臨近化神,修為高深莫測,整個永寧州都是數(shù)得上的人物,又豈是他們幾個能夠輕易近身?
若非楚國有陳長生,她同樣也是個土皇帝。
而化外的土皇帝,和玉京的土皇帝,其中區(qū)別顯而易見。
化外的土皇帝……多少是真帶了點土。
女子神情平靜,甚至單手挽袖而背負優(yōu)雅,身形于長空盡處時隱時現(xiàn)。
每一瞬,每一剎,卻都傳渡落在不同的空間。
一時間,宛若怒浪之上到處都是仙子的出塵倩影。
修為抵至她這般境界,面對數(shù)位元嬰圍攻,根本不顯絲毫倉促慌亂。
甚至根本沒把另外五位金丹當人……
磅礴靈力流轉(zhuǎn)周身,卻只是自守無形,根本不會脫手攻伐。
而是以接連傳渡閃勢為變化,以磅礴靈力自守周身,單是變幻莫測的神識神通,就已經(jīng)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時而女子闔眸,周身天地都仿若寂滅,于錯亂空間中接連飛縱閃爍不定。
有嬌俏玲瓏的倩影自眉心飛掠而出。
其元嬰道果手持玉麈浮塵,恍惚一瞬便已揮滅三位金丹,連絲毫血肉都沒有留下,宛若寒雪消融于怒浪之間。
元嬰周遭更是道蘊流轉(zhuǎn),直面足以摧毀大修肉身的靈寶橫擊,竟是以元嬰傳渡,橫闖敵手命宮,當場便奪舍了一位元嬰美婦!
那女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絲毫悲鳴,便已驟然神情冷冽,與出塵仙子一道橫擊長空,阻殺任何臨近之人!
余下五位元嬰目眥欲裂,根本來不及絲毫猶豫,只得硬著頭皮攻伐更是兇猛。
轟隆隆——
天門嶼外的一處荒蕪浮島,被驚天箓法擊中,驟然四分五裂散入汪洋。
但卻也沒能奈何秦楚欣一絲一毫。
這其中的差距,不可謂不大。
他們這些修士,本命元嬰只會用來逃遁奪舍。
而秦楚欣的元嬰,卻是膽敢橫擊長空,以嬰身直面五位同境真身!
……大家都是元嬰。
區(qū)別卻比練氣與金丹還要夸張恐怖。
塵剎海一眾大修,眼下可當真是心都涼透了。
本以為區(qū)區(qū)兩位元嬰,他們十七人合力,再如何也能輕易搏殺,瓜分機緣了。
卻不想自家元嬰當場跑了一位。
而剩下六位元嬰,竟連這女人自己都打不過!
被當場奪舍了一個不說,秦楚欣僅是分心借用幾息,便直接將他們的唯一的女性道友,裂身自殞用來攻伐了。
方瓔始終陪顧清歡靜立觀望,清寒美眸時而掃過深海,更顯得從容平靜。
這位天香護道的曲魄之法,自然是增益無雙。
但眼下根本不用幫秦楚欣,也不用幫血衣行走……
她就只是在遠處掠陣觀望,時而帶清歡傳渡閃躲少許波及。
憑此靜待局勢變化,左右?guī)头鲋?,亦或是審視更多可能存在的危險。
且她身側(cè)醞釀的傳渡神通,卻又始終存在,究竟是要帶走三人,還是要接引什么人過來,一切都無可預(yù)料。
而天門嶼深處。
趙慶有清歡的蠱法加持,更是對那位血衣金丹壓著打。
乃至還主動收斂,以免道海太過激蕩影響修為。
僅以血道鎮(zhèn)壓而下,寒槍如影隨形,便使得對方難以招架分毫。
血衣的手段,無論是玉碎焚心,還是其他秘法,大多還是來自于血道,以自身磅礴氣血為根基。
如今男子被趙慶壓制血典,莫說以往橫壓一眾金丹的超絕戰(zhàn)力了,簡直都快成了大半廢人。
此刻越是與這詭異筑基捉對廝殺,便愈發(fā)心驚膽寒。
自己的周身氣血都被死死壓制,其血道造詣不可謂不恐怖,駕馭術(shù)法兵訣的手段,更是出神入化神妙莫測!
血衣本就擅長越境逆伐,可他分明一位金丹,卻被對方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殊不知,趙慶對他已經(jīng)很是收斂。
血衣行走以本門正統(tǒng)傳承,橫擊金丹,顯然是肅清門戶之舉。
若是尋常境況……
斬魂符、裂神符、搏浪丹陣,琥精七箓。
隨意幾道價值連城的異寶,就能把金丹打的支離破碎,血肉拼都拼湊不全。
趙慶儼然是在借此,琢磨化外修士通常的底蘊與手段。
也嘗試清歡巫蠱之道的增益所在。
若非如此。
單是他頃刻傳渡,含光劍意隨心絞殺,亦或磅礴道海傾壓而出,滅殺一位金丹當屬輕而易舉。
這位血衣的金丹,在他面前猶如塵埃草芥。
畢竟血道一鎮(zhèn)而下,對方最根本的秘法底色都衰退了數(shù)成。
可正當此刻。
他耳邊卻傳來了對方瘋狂而又猙獰的嘶吼,且是隱蔽傳音威脅冷語:“八行走!”
“讓我離開!”
“否則廣而告之,你必葬身化外無疑!”
如此警告威脅,顯然是認出了趙慶是何人!
筑基能夠橫擊金丹者,雖然稀少但也并非沒有。
可單憑血道將他如此壓制者,應(yīng)當是各州血殿的天驕無疑。
又有頂尖元嬰隨侍,如此尊華之身……血衣八行走!
即便是那些大州血子,也不當有如此底氣。
全然不將化外放在眼里!
化外無盡汪洋疆土,極為繚亂深不可測。
若非玉京之內(nèi)地位至高的行走,又有誰能擁有如此堂而皇之的底色???
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可玉京行走,當真是過江之龍了……同時也是一塊極為耀眼的招牌,會招至無盡貪婪獵殺。
趙慶聽聞對方如此威脅。
當即劍眸瞬冷冰寒,驟然間天地間逸散的氣血收攏。
宛若鎖于周遭的一片血幕!
而血幕之中,又有遮神箓頃刻激發(fā),逼退了周身所有可能存在的神識!
這是何意???
男子見他如此詭異,不由神情驟變,倉皇逃竄轉(zhuǎn)身就逃!
可下一刻——
嗡——
詭異而又刺痛神魂的傳渡籠罩而來!
趙慶身處血幕之中,神識無法窺測,全然化作一片凄冷猩紅的血光。
那血光一閃而逝!
竟是以筑基修為瞬息傳渡,就像是一抹血色術(shù)光憑空出現(xiàn),將男人蠶食侵吞籠罩……
“瓊海州,曹亮,饒命!”
天門之主面色蒼白如紙,眉心刺痛眼前盡是血光。
倉皇飛掠間自報來歷,儼然已被趙慶突兀顯露的手段嚇破了膽。
可卻……窺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他即便身處化外,也從未想過自己竟有這般凄厲下場!
那位身著錦衣墨袍的行走,似是自血海汪洋中走出,周身神識退避消匿……
竟是掌心蘊有九道孱幼龍影!
“嗚吟——”
凄厲龍嘯傳自識海命宮,剎那便使得曹亮驚芒浮生,心如死灰。
九曜!
下一瞬。
他只覺得魂系一線,了無生痕,且見到了全然不同的世界。
窺不盡的汪洋上怒浪倒卷,離煙女子的身形宛若無休無盡,他天門嶼外的海水染上了抹不去的血色……
而近處卻唯有一片猩紅光幕,籠罩著神情冷漠的男子。
——他,就在男子的掌心禁錮。
九曜封命!
掌中拘魂!
更恐怖的是——曹亮倉皇求饒之際,男子身側(cè)天地震蕩,宛若被某道劍影撕開了裂隙!
將他的肉身……放逐!
……
趙慶體內(nèi)道海宣泄迸發(fā),頃刻便鎮(zhèn)滅了掌心魂體。
直接給這位天門之主,送走的干干凈凈。
魂飛魄散!
尸身放逐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但并無法撐得住虛空繚亂,直接就是死的……仿佛從來沒存在過。
這很簡單。
司幽無界……
他還并不太熟悉的傳渡秘法,直接亂用亂丟,就是這樣的效果。
傳渡成功很難。
傳渡失敗……還難嗎?
道友既然看出了他是血衣八行走,那自然要幫道友盡快辦好后事。
在這荒蕪蒼茫的化外汪洋。
連傳訊玉都用不了的地方,竟然有人直接喊他八行走?那特么的多嚇人?。??
此刻。
一縷柔和而凝練的神識擴散天地,秦楚欣的清冷嗓音回蕩汪洋之上:“公子,如何?”
趙慶抬眸一掃,卻也根本窺不盡元嬰修士的戰(zhàn)況。
他神識臨近都是極度的危險。
不過有方瓔護持在側(cè),也不慌那些元嬰大修將他如何。
眼下自然明白楚欣的意思……是該收手了。
塵剎海不同于玉京天地。
若產(chǎn)生太多無主之島,這邊境況太過混亂,只會導(dǎo)致越來越亂,亂到誰都壓不住的境地。
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大地上,若不能出現(xiàn)一位橫壓八方的帝王,那使得眾人相互割據(jù)平衡才是正道。
但他,顯然不可能成為塵剎海的帝王。
他可還要跟著青影當小弟呢。
而且仙路在即,也沒心思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停手吧,莫要傷了和氣?!?/p>
趙慶猩紅的目光漸漸清澈,顯露溫和笑意遙望輕語。
霎時間。
滔天的怒浪消退,混亂的靈蕩平復(fù),長空盡處一道道靈寶術(shù)法皆盡隱匿無蹤。
聽聞趙慶這一聲停手……
那些元嬰甚至比秦楚欣還要干脆,當場就收手止戈,倉皇抽身遠離女子。
可原本圍伐秦楚欣的十一位修士。
如今卻只還有四位元嬰,一位金丹……剩下的,死完了。
跟秦楚欣打,他們跑都沒得跑。
人家神識橫浩渺莫測,隔垣洞見飛身托跡,玄奧神通遠赴數(shù)萬里,都可顯化余韻出手。
數(shù)萬里??!
多幾個數(shù)萬里都抵至瓊海了。
他們即便元嬰躲遁,能往哪兒躲?。?/p>
直至眼下止戈。
趙慶借助神識印記窺清境況,不由神情古怪滿心無語。
菜又菜的很。
野心還不小。
楚欣的確不算頂尖的女修,可只是跟中州圣女,天香護道者相比而已。
打這些人……
說難聽的,慕容銘自己都能砍三五個,程岳一個煉丹的都能硬碰硬。
他趕忙神識傳音,輕笑安撫:“道友,留步!”
“不打不相識,來我這天門嶼坐坐?”
“海下的道友也一起,免得以后傷了和氣?!?/p>
?。???
你這天門嶼?。?/p>
你們不是剛到嗎?天門嶼就成你的了?
趙慶一言傳出。
當場就把眾人給干沉默了。
這……太霸道了,主要是太能搶了,比他們的搶心還重。
但話雖如此。
都是在化外修行的老狐貍,此刻自然明白該干什么,若是他們就此遠走退避……留下塵剎海只會更亂。
“天門嶼主客氣。”當即便有人拱手施禮,也不顧剛剛還被女子斬了好友。
實則也沒什么好友,不過是互為掣肘,相互提防著圖謀生機進境。
“如此年輕,便已力克金丹,公子是何方修行的俊杰?”
有元嬰心中驚疑不定,嘴上鼓吹著,卻給這不速之客設(shè)下圈套,與其他人心照不宣的探聽底細來歷。
若當真是化外之人,只會一笑了之。
不問來路,是所有人默認的規(guī)矩。
但若是玉京天下剛剛走出的氏族……或許不懂這其中的門路。
可卻不曾想。
那天資極為恐怖的年輕男子,卻是了然笑語著,給了所有人一個瞠目結(jié)舌的應(yīng)答!
“海外妖族嫡嗣,家母仙君之境?!?/p>
“爾等可稱長歌公子,顧長歌。”
趙慶言辭鑿鑿,氣度尊華,頗顯貴公子的囂張姿態(tài)。
之前在星闕五城,就有人稱司禾為仙君……沒一點兒毛病。
可這在眾人聽來,卻又如天方夜譚一般難以相信。
家母……仙君!
顧長歌!
一眾大修面色驟然蒼白無比,仙君……是何等的境界?。?/p>
清歡鳳眸撲閃,神色冷冽淡漠,心中卻已是明白主人的意思,又有些難言的感觸溫暖。
顧長歌……是她那從未謀面,從未出生的兄長。
李清辭與顧浩之,當年若是誕下男孩兒,便是顧長歌了……
她主動催動血脈,鳳眸深處暗金光澤一閃而逝,以證自家公子乃海族少主之身,絳唇輕啟微冷言辭:“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