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山之上。
趙慶向憐音妖君請教了不少消息。
但女子雖說姿態(tài)隨和寫意,給出的回答卻是不多。
大抵跟他與司禾的猜測相近……同樣也是兩眼一抹黑。
翠鴛發(fā)難,血衣應(yīng)劫。
其余諸脈,作壁上觀。
現(xiàn)在還是翠鴛血衣一對一的博弈,并沒有其他仙神下場。
且血衣樓主究竟要做什么。
……莫說自己了。
趙慶甚至覺得,除了青君自身之外,恐怕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安排。
不過隱約之間。
他還是有一些隱晦的推測。
比如……血子都是青龍入命,天下血子匯聚化龍?zhí)?,會發(fā)生什么?
這里面肯定是有大手筆的。
一念及此。
趙慶與妖君輕嘆唏噓之余,不由再次認(rèn)真請教:“此前只知,化龍?zhí)渡钐幍牧严叮軌蛲ㄍ狻?/p>
“還不知化龍?zhí)毒烤故呛蝸須v?”
龍?zhí)丁?/p>
憐音妖君睫羽輕顫。
她其實不是很關(guān)注帝君的動向。
畢竟帝君有什么交代的話,會直接安排給她。
且即便以她的眼界修為,都遠(yuǎn)不足以與帝君同行,捭闔玉京之間。
不過如今趙慶問起……
倒還真和她心中那模糊的猜測,不謀而合。
女子稍稍沉吟。
在香妃塌上正起了身子,望著趙慶緩聲講述:“化龍?zhí)叮茄サ呐f物?!?/p>
“當(dāng)年真正的道劫落下前后?!?/p>
“這里曾是龍君、鳳皇、螭龍妖主、天蛛妖主、青冥妖主……五位聯(lián)手開辟的戰(zhàn)場。”
戰(zhàn)場?!
趙慶一聽,原本有些放松下來的心緒,轉(zhuǎn)而又瞬息繃緊。
這五個名頭,聽著就不是什么小事啊……
他不由低語追問:“整個猷涂域?”
提及這些。
憐音妖君都不免唏噓。
畢竟她也只是天蛛妖主的傳人。
“不?!?/p>
“化外水嶺是戰(zhàn)場?!?/p>
“龍?zhí)侗辉O(shè)下,據(jù)聞是用來征天的路?!?/p>
“自其中可以通往征天戰(zhàn)場。”
趙慶聞言,與清歡雙雙對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樣啊……
他明白何為征天戰(zhàn)場。
曾在九劍仙路之上,親歷過化外那驚天動地的一幕。
卻不想。
師尊如今交代自己匯聚的化龍?zhí)?,便就是昔年妖庭征天的一條路!
趙慶心中微微震撼,卻也有了更多的不解。
畢竟各州血子,才是什么修為?
莫說至高不過化神,像是候九山那樣的大能,已經(jīng)是鳳毛麟角。
低的甚至筑基都占了一小半。
讓自己把人拉來,遠(yuǎn)古時期的征天路前,能有什么大作用?
此刻。
趙慶眼底漣漪輕蕩,望著女子面露請教之意。
而憐音對此。
卻也當(dāng)真是一知半解了。
并非對化龍?zhí)兑恢虢?,而是根本無法揣摩到帝君的心思與安排。
若說連她都能明白,自家帝君到底要做什么。
還談何劫前劫后的仙神博弈?
……更不用說趙慶。
女子與趙慶對望。
沉吟少許之后,也沒再多談什么猜測。
只是搖了搖頭,又優(yōu)雅靠回了香妃塌上:“總之,化龍?zhí)赌菞l路,被昔年妖庭留下了大手段?!?/p>
“可以自深處,破開禁制前往水嶺?!?/p>
“但卻無法自水嶺返回?!?/p>
“也有些近似于水嶺注的封印,但僅是一道門戶之用,遠(yuǎn)不如翠鴛的水嶺至寶完善……”
趙慶劍眸微凝,緩緩頷首以示明白了。
前往水嶺的單向通道……
……
……
趙慶又在朱山之上,與妖君詳談了小半個時辰后。
才帶著清歡離開。
他作為青君的親傳,身上有不小的任務(wù)。
而憐音也是青君的人,兩人曾有過幾次照面,忽略修為在這大劫變局下,也算是同僚。
趙慶本意是想著,和憐音前輩,互相交個底談?wù)劇?/p>
不說憐音這邊如何。
自己好歹能心里有數(shù)……
可卻不料。
兩人近乎長談了一個時辰。
他雖說心里有點(diǎn)數(shù)了,但反而卻更沒底了。
尤其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憐音妖君也不是很有逼數(shù)的時候。
畢竟,自家?guī)熥鹚€是了解的。
尤其是近年性情,不見得比憐音了解的少。
——師尊,多少是沾點(diǎn)癲。
尤其是之前,還塞給了自己一片逆鱗,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后手安排……
更還讓張瑾一坐鎮(zhèn)龍淵。
這里面,有哪件事是正常樓主能干出來的?
趙慶甚至都覺得。
師尊是要舍得一身剮,直接干他媽的!
他心中思索,百轉(zhuǎn)千回。
不過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顯然不是揣摩青君的安排。
而是即刻動身。
前往血星白原,廣傳九曜法,將眾血子帶來猷涂域……
但一念及此。
趙慶卻也不免擔(dān)心,那五百余血子的安危……
……
·
在這一切之前。
趙慶帶著清歡,又到了被九曜封印的化龍?zhí)督亍?/p>
如今道劫還未至猷涂域。
諸血子也還沒匯聚過來,青君的安排沒有落下。
他自是要趁著最后的一些安寧。
陪清歡完成化蛟之事,也好讓清歡回到秘境后,以鳳皇手段凝聚元嬰。
畢竟日后一但如何,清歡再想于此化妖,那應(yīng)是不可能了。
猷涂域,化龍?zhí)丁?/p>
以趙慶如今的氣血感知。
能清晰察覺到,在這禁地深澗之下,似有千百條血龍繚亂橫空……那是兩年前,張姐留下的九曜封印。
他與清歡對視頷首,便牽起了身邊皓腕。
兩人穿過九曜封印。
黑色鱗巖自寒澗蔓延向下。
所見暗金色澤的粘稠湯潭,便如同熔化的金液與血汞交織,浮動著細(xì)密鱗狀微波……
妖氣翻涌之時,潭底透出赤紅幽光,古老而神異非常。
臨近妖潭。
哪怕趙慶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剛剛還請教了妖君。
眼下也依舊有些小心翼翼。
畢竟是清歡要入潭,不是他自己入潭。
“怎么樣?”
“胎化玄術(shù)有把握嗎?”
說著。
他帶清歡盤膝在潭邊。
拂動儲物戒,接連取出了一道道妖族奇珍,一連足有十七道之多。
皆是離煙仙路這兩年來。
鯨魚娘幫著留意收集的。
如今除卻菩提的天魁玉,便再不缺什么。
但有沒有那道玉,也已經(jīng)無傷大雅了,如今道劫下再去尋找,反而耽擱光景。
畢竟胎化玄術(shù)的精意,也早已交給清歡體悟了很久。
另外此前,他也拜訪了不少化妖前輩,交流過心得。
清歡得見主人取出的珍材。
跟隨側(cè)倚在身邊,不由鳳眸流露幾許笑意,似很是慰足,更還帶著一抹獨(dú)屬于小奴的頑劣。
“有把握?!?/p>
“主人已經(jīng)幫著籌備很久?!?/p>
“且放心就好……”
清歡淺笑輕語,彎彎的睫毛輕抬,示意主人在側(cè)護(hù)法之余,愜意欣賞她的修行變幻。
那姿態(tài)輕松又帶著期待,全然不似方才朱山上的慎重模樣。
而趙慶看她這幅姿態(tài)。
不由心中也隱生期待,人族化蛟龍,借血脈證元嬰。
清歡如今已全不似當(dāng)年。
無論人族妖族,都是一頂一的證嬰底蘊(yùn),哪怕是在道劫之下,也有諸多手段遠(yuǎn)超尋常修士。
顧清歡絳唇輕抿。
與主人自沒有什么道謝言說。
輕輕閉上了鳳眸之后……
周身當(dāng)即便妖氣鼓蕩,瀑發(fā)狂舞!
鳳眸再啟之時。
已經(jīng)威嚴(yán)無比的暗金妖瞳!
九妙體的底蘊(yùn)補(bǔ)充完善后。
如今清歡催動血脈,更有一片片小巧細(xì)密的的青鱗,自眼角浮生……蓋過了那一點(diǎn)淚痣。
磅礴威壓愈演愈烈。
驚天的妖氣呼嘯之間,引動整個龍?zhí)吨?,那滾燙的金液與血汞都掀起了劇烈漣漪!
猶如呼吸一般,伴隨著女子的妖氣,搖曳蕩漾不止。
“主人……奴兒去了?!?/p>
清歡避開了趙慶的目光,這般姿態(tài)下,似言辭都有些高貴冷淡了。
她盈盈起身,赤足步入了滾燙的化龍?zhí)丁?/p>
垂落纖手虛握之間,掌心當(dāng)即有兩道尺木出現(xiàn)。
那兩道血脈溫養(yǎng)多年的道兵胚胎……如今便會隨著清歡,一起化作真正的龍角!
趙慶感受清歡如今的威壓與氣機(jī)。
望著那步入金潭的曼妙身形,甚至都有些心潮洶涌,不由欣慰笑著點(diǎn)頭。
卻不想。
清歡步入金湯及腰的位置。
便沒再深入,反而回眸轉(zhuǎn)身,用那飽含威壓的暗金瞳子,對上了主人帶笑的注視。
繼而……
纖手理裙,輕解衣帶。
沾染了龍?zhí)毒獾姆ㄒ拢既旧狭艘荒ń鹈ⅰ?/p>
如游魚一般自女子香肩滑下,在滾燙的龍?zhí)吨?,舒展漂浮…?/p>
而那潭中龍女。
肌膚若芙蓉凝脂,被金潭中偶爾迸發(fā)的血芒,映的更顯白皙絕艷……
鳳眸之畔浮生的幾片小青鱗,更似妖艷高貴的裝點(diǎn)一般!
趙慶目光灼灼。
得見清歡這血脈激蕩之下,宛奪天工一般的胴體嬌軀,哪兒還能不明白小奴在干什么?
赤裸裸的勾引??!
肆無忌憚!
化妖?
化什么妖?
只看那高貴冷淡的暗金瞳子,那氣度非凡的飛揚(yáng)瀑發(fā)。
分明就是在挑逗主人……不用管什么境況,將她狠狠的就地正法就好!
求之不得!
趙慶氣血激蕩如潮水洶涌。
灼灼目光直視之下,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笑意。
著重提醒道:“專心修行,別搗亂?!?/p>
開玩笑,這都什么時候了?
更不說,人族化妖不是兒戲。
可顧清歡哪兒管這些?
血脈鼓蕩之下,嗓音都有些冷淡:“劫下混亂,奴兒化蛟陪著主人……”
“主人陪清歡一起,駕馭清歡?!?/p>
“現(xiàn)在就駕馭清歡……”
趙慶:?
你特么的?
你可當(dāng)個人吧!
清歡火力洶涌,兩句話就給他撩的氣血逆流,心下狠狠一顫悸動。
當(dāng)是時。
他僅是最后斟酌一剎。
直接便迎著那龍女威嚴(yán)的目光,闊步蹚入了滾燙的金潭之中!
反正都是護(hù)法。
在哪里護(hù)法,區(qū)別不大。
倒要狠狠懲治這小蹄子!
清歡見狀,暗金色澤的瞳子閃爍冷芒,極為熟稔的便撩弄瀑發(fā),噙在了唇邊迎去……
不過很快。
這高貴龍女的藕臂,便被主人大手禁錮,高高舉過了頭頂。
其曼妙嬌軀便會溫順輕顫,旖旎動人的癱向潭中深處……
……
·
【顧清歡】
【生死相隨】
【顧清歡】
【生死相隨】
龍?zhí)吨隆?/p>
金湯激蕩,有暗流洶涌。
濃郁的威壓散發(fā)開來,在九曜封印之下流轉(zhuǎn)不止。
起初。
還只是女子的婉轉(zhuǎn)嗓音回蕩。
可漸漸地。
當(dāng)尺木被血脈溝通,漸漸化作龍女凌亂發(fā)絲間的小角。
那氣度冷淡高貴的龍女……
甚至喉間開始溢出動人的嗚咽輕吟!
自試探變得溫順……
一聲聲滿是磁性,混雜著清歡原本嗓音的龍鳴,簡直要讓任何生靈都神魂搖曳!
……
當(dāng)夜幕遮天。
趙慶離開了化龍?zhí)督刂畷r。
身邊的清歡……便不見了。
反而是他手腕上,多了一條盤旋的皎白小物,一片片細(xì)膩白鱗環(huán)繞在小獸軀間……
蔓延向袖中深處。
蛟龍騰空御水。
易形玄術(shù)更變化妖軀大小。
清歡化形過后,便直接如此試探著,掛在主人手腕上,再也沒有下來了……
這使得趙慶和司禾尤為古怪。
好嘛。
說好的陪主人同甘共苦。
這下直接袖子里一鉆,當(dāng)上掛件了……
正當(dāng)此刻。
趙慶袖中白玉的傳訊石蟲,散發(fā)出微弱的靈力波動。
不待他自己取出。
那袖珍小白蛟,便已經(jīng)蜷起了小尾巴,溫順至極的將石蟲遞了出來……
趙慶感受著身上細(xì)密溫順的動靜。
不由心下更是古怪玩味。
他甚至手掌都沒有翻,清歡便直接給東西塞到了掌心……
若只是如此。
倒還罷了。
那小白蛟在寬大袖子中,做完這些后,更是探出了蛟龍首……趴在主人手腕上湊近查看。
龍眸細(xì)狹而靈動。
銀白色澤的額間,生有兩道可人的小短角……似是什么性情溫順至極的小寵一般!
趙慶:……
他翻手笑看清歡在自己身上搗亂,也不急著查看傳訊了。
倒要看看她還能整什么活兒?
不過小蛟也只是輕柔舔了舔他的手腕……
嘶——
更會勾引了……
趙慶滿目玩味,即便拿起了傳訊石蟲,目光也還是停留在小白蛟那靈動的眸子上。
不過很快,他便與清歡錯開了目光。
“是項沁……”
“帶人到猷涂域了?!?/p>
趙慶凝聲低語,同時激發(fā)了石蟲的傳音,好讓清歡也聽聽。
項沁的嗓音很快回蕩,周圍似有些嘈雜。
“師兄?!?/p>
“項沁已至猷涂域?!?/p>
“與閆傳州往代十二位血子同行?!?/p>
“待匯聚化龍?zhí)吨H,師兄直接吩咐便是?!?/p>
項沁還帶了其他血子過來……
趙慶眼底微動,欣慰之余不免心緒激蕩。
他之前,甚至一度覺得,項血子不會再傳訊過來了……
卻不想分別未久。
項沁回家安置抉擇過后,竟也同樣到了化龍?zhí)丁?/p>
甚至還帶來了失聯(lián)的閆傳州血神殿!
他不假思索,當(dāng)即散開神識尋向眾人位置……
袖中小蛟也輕盈掠出,濃郁的妖氣驟然流轉(zhuǎn),水裙似憑空出現(xiàn)般飛揚(yáng)激蕩!
下一刻。
依舊是溫婉安靜的顧師妹,落后一步跟在了身邊。
女子鳳眸中水波流轉(zhuǎn),還帶著未曾散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