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道則混亂的陽谷深處。
趙慶坐而閉關。
體驗自也全然不同以往。
除卻此地的危險與時間的緊迫外,更不同的地方……儼然便有身邊有藥尊護道了。
他區(qū)區(qū)一個元嬰化神,能得紫珠樓主親自出手護持相助。
焉能有不成功的道理?。?/p>
更不說,還有藥尊自掏腰包,幫他煉化著玉京仙珍。
幾乎才內視半盞茶的光景。
在采神竹和潛嬰丹的影響下,趙慶便已眉頭微動,敏銳捕捉到了那一抹契機!
便猶如得見了萬丈瓊宇的虛影,如今已是建好了基石。
好似命宮中的元嬰,可貫通天地游歷身外,與神識合而為一!
那是化神之路!
嬰身定三魂,結泥宮而化,顯作身外之神!
元神。
不僅僅是元嬰的質變,更是修士神識的質變。
趙慶在神識一道上,走的本就順遂,根基無比牢固。
而嬰身更是九品之姿,又得了懸鈴仙藥的精華,定魂之后一躍破境,輕而易舉。
此刻。
趙慶窺見契機的一剎,只是跟隨本能。
元嬰透體而出,于眉心泥丸宮外盤坐……
隨著絲絲縷縷的神識環(huán)繞,不斷與元嬰相融。
嬰身所誕的三道嬰魂,仿若在這一刻化作梁柱,真正替換了他的肉身!
浩瀚神識融嬰而聚,顯化成為身外之身!
元神!
根本用不上兩個時辰。
僅僅是大半個時辰不到。
趙慶身邊,便已是有一尊與他容顏相同的男子虛影打坐!
此刻,他沒有了元嬰。
……也沒有了神識。
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shù)生靈仰慕畏懼的象征,玉京界真正前輩的門檻……
元神之境!
自此神不滅,魂不滅。
即便他粉身碎骨,但凡留的一縷元神尚存,也同樣可長存于世間。
壽元隨元神之息而盛衰,完全掙脫了先天肉身的桎梏!
……
曾幾何時。
趙慶初登程岳的紫珠飛舟,在屈云州外遇上了大能攔路。
口稱前方屈云州,二十二國已入朝賢集,任何引援不可入。
那一道望之都膽寒的虛影。
便是元嬰之上。
而如今。
數(shù)十年過去。
他也同樣誕生了元神,不免又是全然不同的體悟感觸。
至少,也算真大佬了不是?
以前每每得見元神遠游,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尤其是他血衣行走,到各州各族做客,幾乎都會有化神前輩,以一縷元神在天地盡頭遙遙相迎。
他便含笑肉身回禮,不好神識遠游碰面。
更不可能……元嬰飛遁,趕去交流。
從來都是元神顯化,哪有元嬰顯化的道理?
若是去哪一族做客,家主的本命元嬰冷不丁的飛了出來,貼臉相迎……
這就不是恭敬禮遇的問題了,純特么個二百五。
而眼下……
趙慶不同于昔年。
不僅元嬰順利化神,身邊更還有兩位絕色女子含笑注視著……
紫珠樓主,血衣行走。
他元神眸光開闔,長身而起露出笑容:“弟子多謝師叔,師姐?!?/p>
嗯……還不錯。
張瑾一美眸蕩漾,淺笑點了點頭,對好師弟的進境很是滿意。
雖然兩人總是嘴上誰也不饒誰。
哪怕幾乎從沒有睡在一起過夜……但畢竟自己男人不是?
而壽女得見如此境況。
對趙慶便就更加的滿意至極了。
甚至可以說……相當欣慰。
——不浪費太多時間最好了。
她螓首微微點動,旋即便輕笑招呼著:“走吧,繼續(xù)?!?/p>
“——謹一?!?/p>
張瑾一:……
張姐原本帶笑的眉眼收斂幾分,還算大方的隨意點頭。
當即也沒有二話。
直接元神離體,同好師弟的元神一道纏綿,化作流光遁入師弟泥丸之中。
沒辦法……藥尊催的緊。
趙慶無奈瞟了壽女一眼。
你看你,又急……
眼下。
兩人對于藥尊催促雙修的事,已經(jīng)全然不覺得如何尷尬了。
畢竟正事在臉上……
趙慶感受著張姐極盡細膩的親近,與好師姐目光交錯后,當即也收拾心緒,再一次踏上前路。
擁有元神之后。
他稍稍感受嘗試,離為火的灼意更厚重了不少,對于這周遭太陽道則的抵抗也更強了。
仔細盤算下,幾乎是手捏離為火,在千惶谷深處茍上個三五天都不成問題。
只可惜。
張姐的元神依舊在緩緩消散。
這般境況下。
趙慶當然不會懈怠雙修了,拉扯著師姐的元神躲在泥丸中共渡。
而張姐雖說承受著元神的流逝,但對于趙慶的纏綿也都細膩溫柔回應。
兩人目光偶爾交錯拉絲,元神纏綿不斷,周遭陰陽道則更是流轉迅速。
若非是壽女在身邊……
他倆甚至都會直接啃在一起……
而小趙慶和張瑾一隱約流露的狀態(tài),壽女自然是一切都看在眼里。
并且對此,可以說是相當?shù)臐M意了。
眼下。
陰陽道則流轉迅速。
張瑾一的容顏也愈發(fā)羞紅,那看似大方笑著的美眸,都已經(jīng)顫呀顫呀扇動不停。
鼻息都與趙慶同步似得,急緩不定,時而屏息。
“嗯~~……”
恐怖的太陽罡風深處。
張瑾一柔弱邁步,某一刻纖手蜷握衣袖,不經(jīng)意哼出的輕吟,略顯幾分刺耳。
趙慶在前,眸光流露幾分擔憂。
便就默不作聲的,元神微微放緩幾分。
好讓師姐有喘息的機會,畢竟師姐的元神在太陽道則中,還漸漸消散,承受著恐怖的創(chuàng)傷。
而壽女聞言,卻是面不改色,只當是沒聽見了。
待稍晚一些兩人氣息平復后,才柔和低語道:“堅持一下,近了?!?/p>
“方向沒有問題?!?/p>
對此。
趙慶張姐紛紛頷首,都是不語。
然而元神纏綿悱惻,卻早已經(jīng)私下無間傳音,蛐蛐不停。
“你總叫什么?”
“我叫好老公啊……”
“不是,誰問你這個了?”
“好老公問的啊?!?/p>
“我是說,你哼哼個什么,整的好像我掐你脖子了一樣。”
“嘶——你試試……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腰疼?”
“別叫!快點兒……我元神都快散去一成了?!?/p>
……
這般。
趙慶和張姐勉強苦中作樂。
身邊還有藥尊監(jiān)督,偶爾輕聲勉勵,幫著兩人加油打氣。
一晃便又是三個時辰過去。
他們一行,已經(jīng)是徹底貼近了陽谷的最核心。
前路的世界一片燦光,以至于難以睜開肉眼直視長空。
而相應的代價……
趙慶早已神情疲憊,面帶擔憂,就好像被妖女吸干了似的。
在陽谷中長時間待下來。
如今深入至此,便是離為火,也快要難以維系下去了。
此刻他隱隱都能感覺到。
原本加持于自身的離火真意,像是搖搖欲墜一般,隨時都會潰退,偃旗息鼓。
這并非是他修為的問題。
——是臨近了少陰殘片。
這是自己的殘片,在受到最直接的影響!
但即便如此。
趙慶眼底的擔憂,卻還不是因為這一點。
而是因為師姐。
一路走下來。
張瑾一的元神,不斷地消散于天地間。
之前還有心思打情罵俏,勉強苦中作樂,甚至偶爾故意哼哼打趣……
但如今。
女子的元神卻是安靜而沉默,憔悴至極的依偎在師弟命宮中,全然成了個悶葫蘆。
行至此地,她當真是……已經(jīng)散去了三分元神……
雖說還不算太過致命。
但越至深處,那動輒侵襲神魂的太陽道則,著實使得張瑾一魂魄都扭曲,宛若墜入煉獄看不見盡頭。
而壽女。
也神情變得淡漠而認真,早已不再開口吩咐兩人。
只是沉默中,將心思放在了少陰殘片的蹤跡上。
即便是她。
行至此地也已經(jīng)有些累了,唇角早就沒有了笑意。
“師姐受創(chuàng)嚴重?!?/p>
趙慶輕聲低語,向壽女說明謹一的境況。
但他腳步依舊未停。
泥丸之中,兩人的元神雙修,依然繼續(xù)。
此刻。
他和張姐都是清清楚楚,既然都走到了這里,早就沒有了回頭路。
且即便張謹一受創(chuàng)嚴重。
此刻卻美眸平靜無比,也是繃緊容顏步履堅定。
她如今非但沒了絲毫退縮的打算。
更反像是多了一股狠勁。
那果斷落下的步子便仿若在說,她張瑾一倒要見見,陽谷的盡頭到底是什么!
就這般。
三人皆盡沉默,仿若走在隔絕塵世的太陽道則盡頭。
漸漸地。
趙慶臉上的擔憂與疲倦,已是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劍眸分明直視前方的耀光,眼底卻毫無一似色彩。
仿若在出神的行尸走肉。
對此。
壽女偶爾掃一眼,美眸微動,無聲無息。
而張謹一越發(fā)凌厲的目光掃過。
卻是心中清清楚楚。
趙慶這不是懵了,而是快要急眼了。
說不好……在考慮帶自己逃離的事,或是是琢磨著其他的辦法。
不過她雖明白趙慶對自己的擔憂,心中溫暖無比。
但此刻的她。
還真就不需要好師弟照顧自己。
半條命都快搭里面了,走?
走不了!
不就是雙修開路嗎?。?/p>
開!
就算是工具人,她也要給這條路開到頭,把那少陰殘片薅出來!
她張瑾一,不算是愛憎分明。
這鍋本該是給藥尊背的。
但藥尊給她推了懸鈴仙藥精華,那這鍋,當然就直接扣在殘片頭上!
終于!
某一刻!
身邊壽女一聲低語,使得兩人瞬時繃緊了神情!
“到了……”
趙慶凝重萬分,孤身在前先行。
果不其然。
短短幾十步后,這片天地當真出現(xiàn)了變化!
那原本恐怖到吞噬元神與真元的灼意,正在漸漸消失!
張瑾一落后幾步,容顏冷峻。
她有殘片加持。
感受的更加清晰。
這是太陽道則,在混亂中變得有序……
肉眼可見的盡頭。
似有一團會呼吸的黑洞,吞噬天地間的耀光,時而收縮……時而擴張……
壽女美眸凝重,輕輕揮手示意兩人止步。
朱唇輕啟低語:“太陽化少陰……”
“本座來。”
此刻。
她完全能夠確定!
在那足以吞噬世間一切感知的漆黑之地。
存在著對自己至關重要的少陰殘片!
“嗯——”
趙慶輕聲低語。
但卻是無視了壽女的手勢,并未止步不說,更牽緊了師姐的纖手,一起同行跟隨,共往那殘片孕育之地。
他當然知道,張姐是有點犯病了,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當然要去看看。
而他,也一樣想去看看。
好在這里的太陽道則,越發(fā)趨近正常。
兩人已經(jīng)感受不到太多不適。
對此。
壽女朱唇輕啟,但卻無聲。
稍稍猶豫過后,并沒有阻止兩人的跟隨。
她讓兩人止步,只是擔心稍后出現(xiàn)什么意外,會影響自己取殘片。
但仔細想想,也無所謂。
不是趙慶和謹一開路,她自己也過不來,一起走就是。
此世間。
原本耀眼的光芒漸漸收斂。
仿若在這太陽道則的中心,孕育了一顆縱橫三里的巨大黑蛋……
那片黑暗收縮不定。
光與暗的交界,便也隨之游離扭曲。
三人同行臨近。
皆是能夠感受到,一抹詭異的冷寒撲面,似是能鉆入神魂,凍徹生機壽元……
嘶……
這個,有點離奇了。
雖然趙慶明白天地四極流轉,盛極而衰,衰極而盛的道理。
但當真感受到這一切。
卻依舊是不免詫異……
張瑾一美眸認真,與趙慶牽手同行,若有所思仿佛明悟。
……然而。
正是三人剛剛臨近明暗交界的一線。
眼前的世界化作漆黑。
趙慶卻是眉頭猛然一皺,感受到了青龍逆鱗的示警,冷不丁的低聲急促!
“有殺意!”
“是那精怪!有神志!”
說時遲那時快!
滄浪!
一聲劃破虛空的銳鳴回蕩。
緊隨其后的。
便是身邊壽女的云袖飛揚!
一息之間,驚變突生!
但……
也僅僅是一剎那而已。
當下一息。
這片黑暗世界仿若呼吸般的繼續(xù)收縮,光與暗的分界游離移開……
壽女美眸輕垂淡漠。
她的腳下。
已是有一具通體青藍的冰妖,被云袖束縛,嘶啞鳴叫動彈不得。
“它想奪舍你……”
藥尊何等敏銳,方才根本不用趙慶提醒,在毫無感知的情況下,也能后發(fā)先至,當場就給這精怪拿下了。
而張瑾一,則是美眸冷冽審視,臉上也全然沒有絲毫懼意。
剛剛是想奪舍自己啊……
還以為是要殺自己呢。
嘖……
然而。
面對兩女如此神情姿態(tài),趙慶卻反倒不顯輕松,而是眉頭皺的更緊!
不是他不相信壽女能兜底……
實在是!
青龍逆鱗快特么的要炸了!
危!
“跑!”
趙慶哪兒還管壽女?
當場低喝一聲,大手摟了張姐柳腰,直接焚心玉碎,就往太陽道則那邊飛掠!
而與此同時。
他的身后……
那片緩緩收縮的黑暗,也驟然如誕生了神志,猶如夜幕一般!
遮天蔽日的瘋狂擴張!
瞬間將紫珠樓主吞噬在其中,再不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