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和沮授下值之后，各自回去。

沮授是張新的長史，自然住在大將軍府內(nèi)的別院。

而賈詡在長安是有府邸的。

賈詡回到家中，吃過晚飯，和家人團聚之后，披上大氅，令家仆準備車駕。

“阿父?！?/p>

長子賈穆上前問道：“這么晚了，阿父還要去哪？”

“我有公務?！?/p>

賈詡沒對兒子多說什么，登上車駕，回頭叮囑道：“這幾日你好好在家，照顧你母親和弟弟?！?/p>

“若有什么事，叫家仆去辦，這幾天盡量別出門?！?/p>

“諾。”

賈穆聞言心中一凜。

眼下大將軍已經(jīng)入朝輔政，又年關將至。

按理來說，長安已經(jīng)太平了才對。

老登不讓他出門，莫非......

長安又要亂了？

賈詡看了兒子一眼，乘車出府，來到城門處。

“來者止步。”

麴義帶人上前攔住。

“我奉大將軍之命出城?！?/p>

賈詡出示張新令牌，找麴義要了一隊護衛(wèi)，向城外大營而去。

一路上，他的心中都在不斷思索，該如何說服西涼眾將。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去張繡那里試試。

這孩子老實，又聽勸，說服他的把握應該最大。

賈詡驅車來到張繡營中，使人通傳。

張繡得到消息，親自出營迎接，見到賈詡，躬身一禮。

“賈先生?！?/p>

“見過少將軍?！?/p>

賈詡回了一禮。

“天氣寒涼，先生若有什么話，進帳說吧?！?/p>

張繡將賈詡請進帳中坐好，開口問道：“先生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賈詡目視帳外。

張繡會意，朝著帳外喊道：“五十步內(nèi)，不得有人靠近?！?/p>

“諾?！?/p>

帳外親衛(wèi)散去。

張繡看向賈詡。

賈詡組織了一下語言。

“詡此番前來，乃是為救少將軍叔侄性命?！?/p>

“先生此言何意？”

張繡心中一驚，隨即面露疑惑之色。

我們叔侄現(xiàn)在在大將軍麾下待得好好的，周圍又沒有戰(zhàn)事，怎么會有性命之憂？

“敢問少將軍。”

賈詡開口問道：“如今西涼兵之戰(zhàn)力，比起董公之時，如何？”

“那自然是遠遠不如。”

張繡很實誠。

董卓麾下的西涼兵和羌胡廝殺多年，都是刀槍里滾出來的百戰(zhàn)老兵。

現(xiàn)在的西涼兵，大部分來自流民，只會搶搶百姓，根本打不了硬仗。

否則陜縣之時也不至于他一說投降，大部分將領就都同意了。

一點猶豫都沒有。

軍紀廢弛，士卒散漫，實在是沒有戰(zhàn)的底氣。

“那我再問少將軍。”

賈詡繼續(xù)說道：“若少將軍想要提升西涼兵之戰(zhàn)力，當如何做？”

張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是嚴肅軍紀，裁汰老弱，加強訓練?！?/p>

提升戰(zhàn)力，短期內(nèi)見效最快的，就是這幾種方法。

賈詡見張繡明白這個道理，索性不再繞圈子。

“大將軍想要提升西涼兵的戰(zhàn)力，不知少將軍以為如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繡哪里還不明白？

“先生是說......大將軍想要裁軍？”

“西涼兵人員臃腫，編制混亂，不少人在軍中，只是空耗糧餉罷了?！?/p>

賈詡點點頭，“時日一長，朝廷根本負擔不起?！?/p>

“大將軍想用涼州人，必然需要裁軍?！?/p>

“只是如此一來，怕會有許多將校不滿?！?/p>

“若這些將校聚集起來鬧事......”

張繡立刻就明白了其中門道。

難怪賈詡會說，是為救他們叔侄性命而來。

西涼兵不裁軍，時間長了，朝廷負擔不了。

沒了糧餉的士兵，一定會聚眾鬧事。

到時候張新出兵鎮(zhèn)壓，首先要干掉的就是他們這些西涼系的將領。

裁軍，將校們起來鬧事，張新鎮(zhèn)壓。

結果還是一樣。

這是一個死局。

唯一的出路，就是他們這些將領好好配合張新裁軍，同時還要盡力壓住下面那些不滿的將校。

“先生之意，繡已知曉?！?/p>

張繡起身，朝著長安方向拱手一禮。

“還請先生轉告大將軍，繡必盡力配合裁軍之事。”

“少將軍明智。”

賈詡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還得是張繡。

這孩子是真的聽勸。

“只是......”

張繡看向賈詡，“繡心中還有二問，請先生解惑?！?/p>

賈詡微微頷首。

“少將軍請說。”

“其一，大將軍打算留下多少人？”張繡問道。

“總計一萬，分為四部?！?/p>

賈詡實話實說，“大將軍打算讓少將軍領一部，郭將軍、樊將軍以及馬超各領一部。”

張繡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馬超是誰？”

賈詡答道：“馬騰之子。”

“馬騰？”

張繡一愣，“他也降了？”

“還沒。”

賈詡笑笑，“不過也快了?！?/p>

張繡心中一驚。

聽賈詡這話的意思，馬騰是在戰(zhàn)敗之后，遣了質(zhì)子進京？

這么快？

連馬騰都降了，關中這塊是真的沒有什么力量能夠反抗張新了。

“那......”

張繡再問：“大將軍欲要如何處置我叔父？”

張濟自從投降之后，雖然沒被張新怎么樣，但一直以來也是一個軟禁的狀態(tài)。

他的部曲，基本已經(jīng)轉移到了張繡手上。

剛才賈詡說了，四部兵馬，張繡可以統(tǒng)領一部。

那張濟呢？

咋整？

“少將軍，在下實話與你說?！?/p>

賈詡看著張繡，“鎮(zhèn)東因為......之事，已失信于大將軍，大將軍不會再用他了。”

“不過少將軍可以放心，大將軍會給鎮(zhèn)東高官厚祿，讓他留在朝廷養(yǎng)老，安度余生?！?/p>

養(yǎng)老？

張繡點點頭。

大將領兵，家人為質(zhì)，這是慣例。

張新既然打算用他，那么把張濟留在長安做人質(zhì)，倒也合理合法。

賈詡觀其面色，開口問道：“少將軍可還有疑慮？”

“沒有了?！?/p>

張繡搖搖頭，隨后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

“只是......不說郭、樊二位將軍麾下，哪怕只是我麾下的士卒，可稱精銳者也有五六千?！?/p>

“只留一部兵馬，是否太少了些？”

“少將軍。”

賈詡面色一肅。

“關羽、趙云、于禁等大將追隨大將軍日久，勞苦功高，軍功也已封侯，如今麾下也不過兩三千人罷了。”

“少將軍新降之將，就想統(tǒng)領五六千之眾......”

“即使大將軍準了，少將軍敢?gu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