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疏自貶?”
郭汜猶豫半晌,臉上露出一絲不舍之色。
“不知先生以為,我當自貶何職?”
賈詡看著郭汜。
“校尉。”
“什么!”
郭汜瞬間站起身來,“我堂堂重號將軍,自貶當個雜號將軍也就罷了?!?/p>
“先生何以讓我自貶校尉耶?”
校尉,除了護烏桓校尉、護羌校尉這種比較特殊的校尉以外,普通的雜號校尉基本就相當于一個獨立團團長。
可以統(tǒng)領(lǐng)一部,但沒有單獨作戰(zhàn)的資格。
校尉之上有中郎將,中郎將之上有雜號將軍。
雜號將軍之上還有什么東西南北、左右中郎將。
然后才是重號將軍。
通常來說,只要達到雜號將軍級別,就有了獨自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權(quán)力。
比如張新當年做過的平寇將軍。
賈詡讓郭汜自貶校尉,就相當于是一個軍團長突然變成團長。
這一下子,連降三級都不止。
郭汜如何能夠接受?
賈詡淡淡問道:“將軍在進京之前,所任何職?”
“校尉啊。”
郭汜不假思索的答道。
董卓進京之后,為了拉攏黨人,對那些黨人名士多有拔擢。
而他麾下的那些將領(lǐng),則成了他展示任人唯賢的犧牲品。
雖說錢財賞賜不少,可官職卻沒有什么變動,大多只是中郎將,校尉之流,沒有升遷。
郭汜在幫張新討白波之時就是校尉,到董卓死后,依舊還是校尉。
“進京之前,我是校尉?!?/p>
郭汜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滿道:“進京之后,我還是校尉?”
“那我這個京不是白進了?”
“怎么會白進呢?”
賈詡呵呵笑道:“將軍不是還得了個美陽侯么?”
美陽侯,沒有亭字和鄉(xiāng)字,一聽就知道是縣侯。
不待郭汜說話,賈詡繼續(xù)說道:“將軍的后將軍之職,乃是李傕脅迫天子封的?!?/p>
“如今李傕已死,將軍覺得,天子還會容許你占據(jù)此位么?”
“大將軍能保你一次、十次,可能保百次、千次?”
“此位不退,將軍終究會被天子記恨!”
賈詡拱了拱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將軍,莫要讓大將軍難做啊......”
“我,我又沒說不退......”
郭汜悻悻道:“只是校尉一職,實在是......”
“既然要退,索性退個干凈?!?/p>
賈詡打斷道:“將軍恢復(fù)進京之前的官職,便是將進京之后的所作所為一筆勾銷?!?/p>
“天子、百官見將軍誠心悔過,必不再追究!”
“如若不然......”
賈詡沒有繼續(xù)再往下說,而是說道:“再者說了,將軍捫心自問,以你之功績,可能得封縣侯?”
“美陽縣侯,將軍已是占了莫大的便宜了......”
郭汜對漢朝有沒有功勞?
當然有,但不大。
只不過是跟著董卓在涼州打了幾年羌人罷了。
這點功勞,別說列侯,就連沒有封地、不能世襲的關(guān)內(nèi)侯都夠嗆。
進京一次,得個縣侯,確實如賈詡所說,占了莫大的便宜。
“早知道就和李傕狗子一起,抵抗到底了?!?/p>
郭汜心中嘀咕,“大將軍此番進京,我不說功勞,也有抵抗李傕的苦勞在。”
“結(jié)果現(xiàn)在不僅沒有賞賜,還要自貶,真是......”
“將軍心中可是在后悔,當初沒有同李傕一起,抵抗大將軍?”
賈詡見郭汜一臉不情愿的表情,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直接戳破。
“將軍應(yīng)當慶幸才是。”
賈詡面色一肅。
“若將軍真與大將軍為敵,此刻首級怕是已經(jīng)不在脖頸上了!”
郭汜心中一驚,頓時冷靜下來。
對哦。
我當初為啥不想打?
不就是因為打不過么?
“先生說的這是哪里話?”
郭汜訕訕道:“我怎會有如此想法?”
大棒敲過,賈詡開始給甜棗。
“將軍放心?!?/p>
賈詡笑道:“此次護衛(wèi)長安之功,大將軍雖顧忌天子感受,不能賞賜將軍,但必會記在心中。”
“將軍有此功勞傍身,又與大將軍有舊,還有白小姐為我等涼州人說話,日后還怕得不到重用嗎?”
“這校尉之職,將軍做不了多久,就會高升的!”
郭汜低頭沉思。
賈詡之能,他素來所知。
既然賈詡說了他會有殺身之禍,那就一定會有。
如今他麾下只剩萬余殘兵,又被張新的大軍左右看住,早已沒了反抗的資本。
張新甚至都不用出兵打他,只要關(guān)閉長安城門,不再發(fā)糧,他的大軍即刻就會崩潰。
他其實沒得選。
“大將軍仁厚,我若讓他為難,倒成我的不是了?!?/p>
郭汜心中暗道:“況且賈先生也說了,我有護衛(wèi)長安之功,大將軍日后必重用于我,還有白小姐......”
賈詡坑過涼州人嗎?
還真沒有。
起碼沒坑過他郭汜。
“既然如此......”
郭汜下定決定,抬頭看向賈詡。
“那便依先生所言,我這就上疏請求自貶?!?/p>
“將軍英明。”
賈詡撫須微笑,“既要自貶,一個校尉可帶不了萬余兵馬?!?/p>
“其余兵馬,還請將軍準備準備,裁撤下來吧?!?/p>
郭汜深吸一口氣。
“好?!?/p>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
事到如今,他只能選擇相信賈詡。
又搞定一個。
賈詡起身行禮。
“下官告辭?!?/p>
郭汜連忙上前。
“我送先生?!?/p>
賈詡出了郭汜大營,又往樊稠大營而去。
樊稠聽聞賈詡來到,連忙出營迎接。
“先生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特為救將軍性命而來......”
次日,張新起身,下意識的摸向身旁,卻摸了一個空。
他這才想起來,昨天完事之后,蔡琰就已經(jīng)回去了。
現(xiàn)在他和蔡琰屬于是地下戀情,不能公開。
蔡琰自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他這里過夜。
“等過完年,找個機會試探一下老頭吧?!?/p>
張新起身穿衣,心中暗道:“這偷情之事若是傳揚出去,我是無所謂,老頭和昭姬恐怕受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典韋的聲音。
“主公可是起身了?”
張新回過神來。
“何事?”
“賈尚書求見。”典韋說道。
“請他到正堂稍候?!?/p>
張新穿好衣服,洗漱之后,來到正堂。
賈詡見到他,起身行禮。
“明公?!?/p>
“免禮,坐?!?/p>
張新伸手一指,隨后落座。
“如何?”
賈詡拱手,面露笑容。
“幸不辱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