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一墻之隔的易中海家,老兩口這會兒也還沒睡。
時間不算很晚,也就九點左右。
一大媽在黑暗里翻了個身,對著旁邊的易中海小聲說道:
“老易,你聽見沒?”
“隔壁那倆孩子,嘀嘀咕咕的,在那兒講什么呢?”
“這一講就是一個多鐘頭,有時候聲音還挺大。”
易中海好歹是讀過幾天私塾,有點文化底子。
回答道:
“嗯,聽著好像是光天那小子在給光福講題呢,應該是功課上的事?!?/p>
“哦……”
一大媽恍然,隨即語氣帶著感慨說道:
“老易啊,雖然咱沒什么文化,也不懂他們學的那些東西怎么樣。”
“但是我跟你說,我能看出來,光福這小子,是真心挺努力的!”
“最近這些天,他白天除了固定跟我一起吃飯的那會兒,大部分時間都跟中院何家那丫頭雨水混在一起,不懂的就追著雨水問。”
“有時候雨水要休息或者有事,那小子也自個兒拿著作業(yè)本,在家里涂涂畫畫的?!?/p>
“我還看見過好幾回,他一大清早,天還沒完全亮呢,就找個沒人的墻角旮旯,在那兒小聲念書……”
“我看可用功了,不像裝樣子?!?/p>
易中海倒是有些詫異:“老婆子,你說的是真的?”
一大媽語氣肯定:“那還能有假?我親眼看見的!”
易中海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沒看出來呀……我還以為,光天這小子能這么快在肉聯(lián)廠站穩(wěn)腳跟,已經(jīng)算夠爭氣、夠沉穩(wěn)的了?!?/p>
“沒想到,光福這小的,也這么知道上進……”
“照你這么一說,那小子要是能一直這么努力下去,以后考個中專,還真不是不可能的事?!?/p>
一大媽對老伴的判斷很是贊同:
“是啊,老易!”
“我現(xiàn)在是越看光福這孩子,心里越是喜歡得緊?!?/p>
“你說,這孩子這么懂事,這么知道上進,他老劉家……怎么就狠得下心,把這樣的孩子給趕出來了呢?”
她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解和一絲憤懣。
易中海其實不太想接這個話茬,去評論鄰居的家務事,但見老伴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是開口道:
“哎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要我說啊,老劉那個思想,肯定是有些問題的,太看重長子,老觀念作祟?!?/p>
“再加上劉光奇那小子,表面功夫確實做得不錯,學習也還行,會裝乖賣巧,哄得老劉偏疼他,那也是難免的?!?/p>
“唉,算了!以后咱少提老劉家這事兒。”
他頓了頓,表明了自已的態(tài)度:
“我現(xiàn)在反倒是看明白了,就把他們兩兄弟跟老劉分開看。”
“現(xiàn)在這兩兄弟是這兩兄弟,老劉是老劉,咱們對事不對人?!?/p>
易中海說完,一大媽腦海里不由得又浮現(xiàn)出劉光福那孩子白天勤快干活、晚上挑燈夜讀的樣子,心里軟軟的,嘴里輕輕“嘖”了一聲,沒再開口。
易中海跟自家老伴兒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又何嘗不了解她此刻的心思呢?
那是一種母性本能被觸動,對懂事孩子自然而然的憐愛和親近。
但是,有些問題,他也不好提到明面上來說。
你說自家老婆子對劉光福好,多照顧些,他沒意見,鄰里之間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可要是關(guān)系再進一步,那就復雜了。
別的先不提,這兩孩子畢竟是劉海忠名義上的兒子,雖然寫了斷親書,但血脈關(guān)系還在。
他們易家要是表現(xiàn)得對那兩個孩子過于親近、過于好,那劉海中指不定會怎么想。
以為他們易家是有什么別的心思,想撬他劉家的墻角呢!
到時候,好事反倒變成麻煩事了。
易中海在心里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去深想。
罷了,順其自然吧,走一步看一步。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劉光天生物鐘準時醒來。
劉光福這小子已經(jīng)不在了,不用想,肯定又偷偷跑去哪個僻靜的墻角讀書去了。
劉光天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欣慰,他現(xiàn)在是打心眼里喜歡這個弟弟,是真懂事兒,也是真刻苦,有一股不服輸?shù)捻g勁兒。
隨即他又想到自已,弟弟都這么努力,他這個當哥哥的更不能松懈,必須更加上進才行。
在運輸隊要好好表現(xiàn),雖然考駕照的事情基本已經(jīng)板上釘釘,宋隊長和老陸都表了態(tài),但在隊里該學習的地方還是要虛心。
該扎實的地方一步一個腳印,絕不能飄。
他甩甩頭,將這些雜念暫時拋開,像往常一樣,在腦海中喚出了系統(tǒng)面板。
半透明的光屏悄然浮現(xiàn),兩條信息清晰顯示:
【今日物資已刷新:粳米50斤。秒殺價:1分錢?!?/p>
【今日情報已刷新:明日軋鋼廠后勤主任李懷德將因一批計劃外物資的調(diào)配問題,受到政工科的調(diào)查與質(zhì)詢。】
看到第二條情報,劉光天一時間有些發(fā)愣,心情復雜。
對于李懷德這個人,他的內(nèi)心是存有感激的。
自已能順利進入肉聯(lián)廠,端上這個無數(shù)人羨慕的司機飯碗,起點就是李懷德寫的那封介紹信。
雖然當初的“巧遇”是他利用系統(tǒng)情報刻意營造的,但李懷德事后確實實打?qū)嵉貛椭怂瑳]有敷衍了事。
而且昨天在軋鋼廠食堂,李懷德還在老陸和吳主任面前明確表示了對他劉光天的關(guān)照,這份人情和提攜,他記在心里。
從這些方面看,說李懷德是他人生轉(zhuǎn)折點上的一個貴人,并不為過。
于情于理,知道了這個消息,他都應該想辦法提醒李懷德,幫助他度過這次危機。
但眼下最大的問題是——他該怎么提醒?
這個消息的來源根本無法解釋!
他一個肉聯(lián)廠的小小學徒工,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如此隱秘的調(diào)查行動?
貿(mào)然去說,不僅無法取信于人,反而會引火燒身,暴露自已的異常。
不過好在情報顯示事情發(fā)生在明天,他還有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去思考對策。
劉光天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先將這事兒壓在心底。
他意念一動,花費1分錢將那50斤粳米秒殺進系統(tǒng)空間,然后迅速穿衣下床。
來到院里的公用水池邊洗漱,冰冷的井水讓他精神一振。
等他洗漱完回到屋,劉光福也剛好讀書回來了,額頭上還帶著細密的汗珠。
小家伙很自覺,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揭開煤爐子的蓋火,坐上小鍋,準備煮雞蛋做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