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走了以后,房間里便只剩下付靜如,姜南晚,和趙卿塵三人。
支走祈愿,自然是有什么話,又或者是什么事不希望她在場聽到。
可趙卿塵卻沒有被趕走。
可能是因為他被當(dāng)成了個人,但也很有可能是沒人把他當(dāng)成人。
兩者皆有可能,但……
不大重要。
“付夫人,看上去當(dāng)真年輕?!?/p>
姜南晚的禮貌寒暄,也被付靜如微笑應(yīng)對:“姜小姐也是,百聞不如一見?!?/p>
姜南晚挑了挑眉,她當(dāng)然知道,港城趙家的大夫人,縱橫香江,一手長刀耍的似楊柳春水般流暢柔順的黑美人,不是特意來跟她敘舊寒暄的。
說來也不短,付靜如原是香江付家的三小姐。
母族乃雙姓貴族,父親更是港城一手遮天的土皇帝,黑白兩道都吃到底。
而付靜如就是這付家的三小姐,上有兩個哥哥,作為家中幺女,她是極受寵,也極囂張的性子。
從小到大,港城關(guān)于她的傳言很多。
這些話,看似愚蠢,但卻是她高高在上又極其自信的證明。
——在港城,我付靜如就是天。
當(dāng)年趙卿塵的父親,也是膽大包天的一個愣頭青。
家里確實很有實力,但比起當(dāng)時的付家,簡直堪稱云泥之別。
他一個人,在付家的老宅里三進(jìn)三出。
第一次進(jìn),被打折了一條胳膊。
第二次進(jìn),被人用槍頂著腦袋“請”了出去。
第三次進(jìn),他抱著美人離開。
當(dāng)年趙家還沒洗白的時候,正趕上如今這個時代,早幾十年的黑路子行不通的時候。
趙家處在風(fēng)口浪尖上,警督圍了滿院子,但就是沒有進(jìn)的去大門。
付靜如點(diǎn)煙站在門前,上到頂頭長官,下到無名小卒,沒一個人敢不賣她的面子。
她今年四十五歲,只有趙卿塵一個獨(dú)子。
而趙卿塵卻在京市出了這樣的事,她人不來,反而更不像是她的性格。
聰明人之間說話,永遠(yuǎn)都是點(diǎn)到為止,沒有廢話。
付靜如微微一笑,她寬去身上風(fēng)衣,撩起長發(fā),頸部延伸至肩頭和胸口的紅鳳凰若隱若現(xiàn)。
“姜小姐,可查清楚愛女何故遭此橫禍?”
姜南晚頷首:“在查,不過查不查意義都不大?!?/p>
付靜如低眉,她左手點(diǎn)燃香煙,銀色的煙桿很長,雪茄的味道伴隨尼古丁慢慢飄蕩至鼻息。
“不過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p>
“說起來這件事,我們家卿塵也是無辜被牽連的?!?/p>
姜南晚眉頭一挑,不語。
付靜如也馬上又笑了起來:“姜小姐千萬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p>
“我們家卿塵和祈小姐是青梅竹馬,她的事,犬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p>
“我是想說,無論這件事因誰而起,可我兒子差點(diǎn)死了是事實,他被卷進(jìn)來還是事實。”
付靜如抬起頭,眼眸帶著淡淡審視的冷漠?!熬褪遣恢溃〗阋庀氯绾??”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姜南晚明知她的試探,也明白她此刻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祈家在京市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許多事雖然不好明著做,但也不是誰都能來招惹兩下的?!?/p>
姜南晚緩緩抬頭,偏開時避開一縷飄到她面前的煙霧。
“以牙還牙,加倍奉還?!?/p>
付靜如微笑著吐出一口煙霧,紅唇血腥?!安粔??!?/p>
“要加碼。”
她抬手,按滅煙蒂。
“姜小姐穩(wěn)中帶剛,不像我不懂得過過剛易折的道理?!?/p>
“畢竟,初來乍到,姜小姐想必很愿意提點(diǎn)我一二吧?”
薄唇輕勾,姜南晚抬眸。
“當(dāng)然,在京市,還沒有我姜南晚保不下來的人。”
這一通加密語言,趙卿塵雖然沒完全聽懂,但他了解自已老媽啊。
他看著相對而立的兩個人,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能和她媽聊的有來有回,想必也是沒聊什么好東西。
怪不得人家說惹誰都不要惹女人呢。
這兩個人,太恐怖了!
祈愿回病房半天,都沒等到自已老媽回來,她沒忍住擔(dān)心,又出門去看。
結(jié)果這剛探出頭來,就看見趙卿塵他媽抱著自已老媽的胳膊,笑盈盈的出來。
“我和姜小姐果然是一見如故,第一次見,你就這么護(hù)著我,對我可真是好?!?/p>
“應(yīng)該的?!?/p>
祈愿瞬間如遭雷劈。
畢竟這么多年了,除了她剛回家那一兩年,祈愿還沒見過有誰攬著姜南晚的胳膊呢。
付靜如又說了什么祈愿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女子頗有手段。
她竟然還撩姜南晚的頭發(fā)。
祈愿張著嘴,默默打開手機(jī),點(diǎn)進(jìn)祈斯年的頭像。
【祈愿:祈斯年,要老婆不要?】
【祈斯年:?】
【祈愿:你不要,有的是人要?!?/p>
【祈斯年:?】
于是等姜南晚走到病房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祈愿大受震驚的呆滯表情。
她眉頭一挑,心里估摸出祈愿那古靈精怪的小腦袋,恐怕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詭異的事。
姜南晚:“看什么呢?”
祈愿:“媽,你愛我嗎?”
姜南晚:“……?”
祈愿:“為了我,不要拋棄我爸好嗎?”
姜南晚這下連眼神都變了。
她看著祈愿,上下掃視的同時,還思索的皺了皺眉。
難道撞到的是腦子?
祈愿哼哼唧唧的湊過來抱她。
“我爸真的不能沒有你,就像馬桶離不開沖水,旱田離不開施肥?!?/p>
“你知道的,他打小就沒有老婆?!?/p>
姜南晚:“?”
誰打小就是有老婆的?
“你到底在說什么?”
祈愿哼哼唧唧:“媽媽,外面的女人都是很壞的?!?/p>
“她想毀了我們這個家?!?/p>
不怪祈愿多想,實在是剛才付靜如攬著姜南晚出來的時候,她的表情就只能讓祈愿想到一句話。
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再想到之前趙卿塵說的那番太子妃言論,祈愿更慌了。
不管是盯上她,還是盯上她媽,都很嚇人了……
思及此處,祈愿表情愈發(fā)鄭重。
她看著姜南晚:“媽!你難道忘了是誰十幾歲就開始跟著你了嗎!”
“我爸他老了,你要是不要他,他以后可咋辦啊。”
身后走廊,祈斯年駐足時,就又聽見祈愿在姜南晚面前蛐蛐他。
“他這脾氣,以后老了不得被護(hù)工抽的滿床爬???”
祈斯年:“?”
姜南晚:“?!?/p>
祈愿似有所感,她一回頭。
“誒呦我的媽呀!”
她日一聲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