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通過跟竇寶祿的交談,大致了解了一下錦源礦區(qū)的困境,繼續(xù)問道:“你剛剛說,礦區(qū)上有不少巡邏的車,但我并沒看見那些車輛,都被轉移了?”
“是!大約四五天前吧,就是你們到的前一天晚上,工地上的車,還有原本的這個總那個總的,全都撤離了,只剩下了一個王國武!開始我還納悶,這些人怎么都走了!現(xiàn)在想來,完全就是躲你們呢!”
竇寶祿吃了個餃子,繼續(xù)說道:“褚剛離開之后,王國武把我們這些包工頭叫到一起,還簡單的開了一個小會,他說集團那邊派來了一個新的總經(jīng)理,想要取代褚剛的位置,而我們大家都是褚剛招來的,一旦上面變天了,下面的人肯定也沒有好果子吃,讓我們都團結起來,把新來的經(jīng)理擠走!他還說褚剛在集團有保護傘,楊老板,這事是真的假的?”
“他如果真有保護傘,你覺得可能連總經(jīng)理的職務都被擼了嗎?”
楊驍笑著問道:“那你知不知道,褚剛去什么地方了?”
竇寶祿搖頭:“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不是說了嘛,我跟其他的包工頭不一樣!他們都是褚剛找來的,但我不一樣,我就想踏踏實實的賺點錢,養(yǎng)家糊口!”
楊驍并不認為竇寶祿在撒謊,也沒有深挖,丟掉了手里的煙頭:“褚剛的班底,有多少人?”
竇寶祿回憶了一下:“除了一個管財務的婦女,還有三個人,都是褚剛身邊的兄弟!一個是今天進醫(yī)院的王國武!剩下的兩個人,一個叫廖偉,是負責征地的,還有一個叫吳東洋,它主要管巡山,也就是抓那些挖黑區(qū)的!另外還有一些部門的負責人,我沒啥接觸,都不認識?!?/p>
“……”
半小時后,楊驍結束與竇寶祿的飯局,便回到車里,撥通了周正的電話號碼:“正哥,沒打擾你吧?”
周正很快作答:“我正在等一個朋友,他人還沒到,你有話直說?!?/p>
“今天上午,我把工地拿下了,王國武進了醫(yī)院!工地這邊有個包工頭,私下里跟我接觸了一下,大概摸到了一些情況?!?/p>
楊驍言簡意賅的介紹道:“褚剛之前幾個月的進展之所以不順利,主要是在征地環(huán)節(jié)上出了問題!簡而言之,就是他給出的征地款,遠低于村民們的預期!另外還有當?shù)氐牟簧俚仄α髅?,提前囤了地,準備訛錢!”
周正沉默了大約五秒鐘,開口說道:“華岳是個大企業(yè),而且財政方面很充裕,既然決定要干項目,肯定不會背著罵名,通過克扣拆遷款的方式,去壞自己的口碑!而這么大的項目,褚剛自己肯定不敢瞎捅咕,更沒有做主的權力,所以這件事,百分之百出在岳磊身上!”
“你說的這種情況,其實我也考慮到了,但我想不通的是,這個項目既然是岳磊力主的,他怎么會做出這種殺雞取卵的行為!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還是那句話,集團不是一個人的,他代表了太多人的利益!岳磊是高管,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隨意調動集團里的資金款項!他既然想做老岳的接班人,勢必要拉攏集團內(nèi)部的其他派系,而拉攏人心,是需要花大價錢的!不然你以為他極力促成鐵礦項目,真的只是為了給集團創(chuàng)收啊?”
周正對于這個結果早有預料,并未感覺到吃驚:“當初岳磊攔著我去安壤,我就知道他是怕我斷了他的財路!我估計,他八成是遇見了什么急需用錢的事情,否則不會把事情做的這么明知眼露!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情況嗎?”
“礦區(qū)所在的區(qū)域內(nèi),始終有人偷著開采礦石,我懷疑這件事,也跟褚剛有關!”
楊驍頓了一下:“如果我們占了工地,褚剛那邊還不露面的話,我準備用這件事,再逼他一下!”
“可以!我這邊也會盡快疏通關系,把路給你鋪好!”
周正同意了楊驍?shù)姆桨?,隨即又不太放心的叮囑道:“你一個人在那邊,一定得保證好自身安全,這畢竟是一個大項目,松手就意味著丟錢!哪怕褚剛不敢明著整事,也得提防他暗中下黑手!”
楊驍笑著點頭:“我心里有數(shù)!”
……
市中心醫(yī)院。
王國武當天雖然被打得很慘,但對他動手的寶安等人,全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油條,下手的時候避開了要害部位,所以王國武除了失血過多的情況,并沒有致命傷。
不致命,卻并不代表著不遭罪,他在手術室里,全身上上下下總共縫了二百多針。
手術室門外的走廊里,褚剛正坐在長椅上,看著手術狀態(tài)指示燈上面的「手術中」三個字,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今年三十一歲,雖然年齡不大,但是擔任錦源礦業(yè)的經(jīng)理,已經(jīng)三年時間了。
褚剛是岳磊的初中校友,但并不是同班同學,而是他的下屆,在學生時期,就是岳磊手下的狗腿子。
后來岳磊上高中的時候,因為斗毆打殘了一名同學,被學校開除,從此后褚剛也跟著退了學,跟岳磊一起混社會去了。
當然了,這個所謂的混社會,并不是像王鷹和大盆他們那樣,指著打架斗毆混飯吃,因為岳磊的家庭條件本身也不差,再加上有岳澤文這個牛逼的三叔,所以他們所謂的混社會,就是在發(fā)泄青春期無處釋放的荷爾蒙。
再后來,岳磊因為醉酒在迪吧跟人打架,失手將對方打成了植物人,被家里安排跑路,去南方的姑姑家里躲了一段時間,他家還找了個跟他一起打架的人頂罪,在岳澤文的安排下蹲了五年。
那個人,就是褚剛。
通過這次出事,岳磊的父親覺得讓他這么在外面游手好閑,早晚得出事,這才把他安排到了岳澤文的公司。
同樣因為這次入獄,岳磊也覺得自己挺對不起褚剛這個發(fā)小,所以他出獄之后,就把他安排到了錦源礦業(yè),在下面歷練了幾年以后,更是直接把他提到了總經(jīng)理的位置上,屬于岳磊的絕對心腹之一。
褚剛身邊那兩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分別是廖偉和吳東洋,這兩人跟王國武一樣,都是他在監(jiān)獄里帶出來的兄弟。
半小時后,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推開,移動病床上的王國武被包裹得宛若木乃伊一般,身上幾乎就沒有好地方了。
“操!”
吳東洋看見王國武的模樣,雙拳緊握,轉身就走。
“回來!”
褚剛看見吳東洋的舉動,臉色陰沉的開口質問道:“你要干什么?”
吳東洋胸口起伏,赤紅的眼眸中兇光畢現(xiàn),從牙縫里迸出了幾個字:“取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