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國道旁的一路順旅館,主要客戶群體就是往來于蘇區(qū)的貨車司機,主打的就是一個價格低廉,住宿費用只需要十五塊錢,還免費給大車加水。
這么低的價格,自然也談不上什么服務(wù)質(zhì)量,只是在貼著院墻的位置,建了一排水泥房。
楊驍進入院子之后,正想著找店主詢問一下馬天柱的下落,卻忽然看見對方從院內(nèi)的旱廁走了出來。
正在系著褲腰帶的馬天柱,遠遠看見楊驍?shù)纳碛?,也被嚇了一跳,撒腿便向著對面的一個房間跑了過去。
楊驍看見馬天柱的這個舉動,心中的一切猜忌都被證實,追上去以后,趁著馬天柱尚未關(guān)門,憑借助跑的力量飛起一腳。
“咣當!”
房門應(yīng)聲彈開,馬天柱被門彈在腦門上,滿臉是血地仰面倒地。
“王八蛋!你還敢跑?”
楊驍沖進屋內(nèi),對著馬天柱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馬天柱殺豬般的哀嚎,很快便伴隨著拳拳到肉的聲音響起:“小楊!別打!別打了!再打下去真就出人命了!”
“嘭!”
楊驍一腳悶在馬天柱臉上,粗暴地踢豁了他的嘴唇:“人命?你他媽的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出賣,已經(jīng)鬧出一條人命了!”
“別、別打了!”
馬天柱吐出混合著牙齒與血液的口水,滿眼驚恐的看著楊驍,聲淚俱下的哀求道:“小楊,我知道你是為什么來找我的!但咱們無冤無仇,出賣你并不是我的本意!傅廣利他綁了我的家人,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我也是受害者!”
楊驍抽出了懷里的斬骨刀:“這是你的理由,不是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了錯事,可我的老婆孩子都被抓了!我兒子才四歲?。≡蹅兌贾栏祻V利是什么樣的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老婆孩子出事??!”
馬天柱表情痛苦的看著楊驍:“自從你進入運發(fā)公司,咱們的關(guān)系始終處得不錯,我老馬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我怎么可能出賣你呢!求你看在我保護家人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楊驍面無表情的看著馬天柱:“大家誰都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你有家人,我也有,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知道這件事因我而起,可它真的非我所愿!歸根結(jié)底,都是傅廣利這個罪魁禍首鬧的,你真要復(fù)仇,也該找他!”
馬天柱聽到楊驍?shù)幕卮?,心情總算輕松了一些:“感謝你能理解我!真的!”
“我能理解你,但我弟弟不能,或者說,他永遠都沒有機會理解你了!”
楊驍看著馬天柱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最初把電話打給我或者周正,我們拼了命也會把你的家人給救出來,可是你并沒有那么做,而是選擇了用我們的命,去換你家人的命!”
“小楊,我沒有選擇,真的!我以前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我是真的被嚇壞了!”
馬天柱老淚縱橫的哀求道:“這事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可我也是沒辦法!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賠錢!這里有五十多萬,是我賣房子和車子的錢,這些錢我全都給你,如果不夠的話,我給我老婆打電話,我家里還有二十多萬的存款!”
“賠錢,賠給誰呢?”
楊驍做了個深呼吸:“你是為了家人,可我弟弟,他連家人都沒有!在事發(fā)之前,那孩子還對我說過,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你看,他這不是還有家人在嘛!我可以把這筆錢全都交給你,這樣只有你知我知,這些錢全都是你的!”
馬天柱努力控制著恐懼的情緒:“據(jù)我所知,你剛出獄也沒多久,認識那個死掉的小孩兒,更是沒多長時間,我把這筆錢給你,就當給你賠不是了,行嗎?”
“給我賠禮?”
楊驍微微瞇起了眼睛:“你知道我當年是為什么入獄的嗎?”
馬天柱點了點頭:“我聽說過一些,你殺了傅廣利的哥哥,他是個人販子,所以你是好人!對吧!”
“那就說些你不知道的吧!我對傅廣軍開槍之前,他身邊停著一輛車,車里的現(xiàn)金和黃金加起來,價值超過三百萬,只要我愿意放他走,那些都是我的?!?/p>
楊驍?shù)哪抗夂鋈蛔兊娩h利起來:“當初我沒有選擇為了錢,賣掉我的良知,而你今天,竟然要讓我為了錢,賣掉替我死去的兄弟?”
馬天柱看著楊驍冰冷的目光,心臟狂跳的解釋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想跟你廢話,說一些我想聽的吧?!?/p>
楊驍沉聲問道:“今天去醫(yī)院的人是誰?”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
馬天柱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今天早上,我老婆送孩子去幼兒園之后,我也準備去上班,但剛下樓就被人拽到了車上,那些人用槍頂著我的頭,打出去了一個電話,對面就是我老婆的聲音!他們都戴著口罩,我看不出來他們長什么樣子!”
楊驍繼續(xù)問道:“什么車?”
“一輛藍色的雪佛蘭樂風,車是自動擋的,但應(yīng)該是最低配,沒有扶手箱和天窗,座椅也是織布的!當時他們開車拉著我去了醫(yī)院,其中兩個人上樓,剩下的一個人在車里看著我!后來樓里響了槍,那兩個人跑出來坐進了這輛車里,然后他們在一個路口,把我踹下去了!”
馬天柱情緒慌亂的回答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啥樣的人!當時一看那個場面,就明白自己在沈城絕對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把房子和車都賣了,想要去外地躲一躲!小楊,我真的沒想過害任何人,我都是被逼的!”
楊驍抽出了厚重的斬骨刀:“我沒想為難你,但我弟弟因你而死,我得給他討個公道!”
馬天柱的褲襠瞬間濕了一片,抬起手阻攔道:“不要!別!別殺我!”
“啪!”
楊驍順勢握住馬天柱的手臂,奮力按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噗嗤!”
刀光閃過,血液在墻上畫出一道弧線,也染紅了地上裝錢的旅行包。
馬天柱看著自己飛出去的手掌在地上抽搐,過了大約三秒鐘,才被劇痛從嚇傻的情緒中拉回現(xiàn)實,捂著斷臂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哀嚎。
“我來之前,周正為你求過情!如果這次出事的是我,哪怕落下個殘疾,我都不會找你尋仇,但死的是我弟弟,我得對得起他,讓他在天上能閉上眼睛!也得給其他人提個醒,讓他們知道出賣我的代價!”
楊驍看著疼得滿地打滾的馬天柱,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從今天開始,別讓我在沈城看見你!剁你一只手,判不死我!但你記住,能找到你家人的,不僅僅只有一個傅廣利而已!”
語罷,楊驍丟下斬骨刀,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