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第二批支援軍醫(yī)的隊長郭強國,他的組織能力是很強的,很快就聚集了七個醫(yī)生。
每個醫(yī)生都穿著雨衣背了個包,包里裝著餅子和水源,還有少量的藥品,以便于去到村莊遇到需要救治的災民。
很快,由郭強國組織的八人救援小隊就離開帳篷往村莊走去,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
細細密密的雨落下,砸在雨衣和頭頂,天空依舊灰蒙蒙的,地面一片泥濘,很不好走。
大家腳下前進的步子并不快,沈姝靈走在最前面,她身體的平衡好,并不覺得這泥巴路難走。
就在大家默默前行時,地面忽然震動了下,沈姝靈感到自已身體和心都跟著晃了晃,忍不住停下腳步。
郭強國立刻說道:“大家都別怕,這是余震,我們在開闊地帶不會有任何危險?!?/p>
地震過后很長一段時間,乃至未來幾個月都會伴隨著余震,或大或小,這些在來時就科普過。
沈姝靈很快調整好心態(tài),小隊也重新前行。
搭帳篷的地方距離村莊并不遠,大概七八百米的樣子,就算走得慢,沒一會兒也就到了。
來到村口時,當大家看見被地震摧殘后的村子,心中都不禁有些發(fā)緊。
村莊的入口處石碑做的牌坊已然倒塌,地面像被巨力撕開般,露出一條很深的裂縫,這條裂縫順著村口直通村里。
村中的絕大多數磚混房屋已呈“粉碎性”倒塌,沒有一個房子是堅持下來的。
整個村子一片死寂,只有來往的救援軍人顯出點點生機。
走進村子就能更直觀的看見殘垣斷壁,村民們生活過的氣息也能在這些被大自然摧毀的碎片中找到。
露出一角的課本,黑色的碎花布料,臟兮兮的沙包……
前方是個小小的空地,那里橫七豎八躺著幾個灰撲撲一動不動的人影。
沈姝靈心中一緊,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但她能夠清楚看見那些人影的臉,也是灰撲撲臟兮兮的,也彌漫著一股子死氣。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死人,也是第一次這么直觀的感受到萬象醫(yī)典所說的真臟色現、形體松弛、姿勢怪異……
時間在這里仿佛都凝固了,每邁出一步,腳下瓦礫的碎裂聲都清晰得刺耳,泥巴和雨水的氣息中摻雜了若有似無的鐵銹味。
沈姝靈的心里有點堵得慌,這些人原本都是鮮活的,如果沒有這次地震,也都好好的活著。
“那里好像有傷患,我們過去看看,”劉麗指著空地上的幾個人影說著。
她語氣興奮,說完就立刻跑了出去,像是生怕有人跟她搶先似的。
郭強抬了抬手:“欸……跑那么快也不怕嚇著?!?/p>
“地上那幾個人是不是……”陳靜芳拉了拉自已身上的雨衣,她神色中帶起幾分害怕來。
剛才她就看到地上的幾個人了,現在還下著雨,那幾個人就那么躺在地上實在是太怪異了。
這話成功讓其余人面露恐懼,大家都一瞬不瞬的盯著跑過去的劉麗。
十幾秒后,劉麗的尖叫聲劃破寂靜且沒有人氣的村莊。
郭強國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的開口:“她還是跟著出任務的隊醫(yī),真不知道咋能這么莽撞?!?/p>
說出來都不相信劉麗是個跟隊的隊醫(yī)。
“她也就跟過兩回,隊長,得麻煩你多看著她點,”跟劉麗比較熟的一個男醫(yī)生隨意說著,他不喜歡劉麗咋咋呼呼的性格。
郭強國點點頭,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面色蒼白的劉麗跌跌撞撞跑了回來,卻一個不穩(wěn)直接跌進了泥里,眾人張大了嘴,顯然都被她嚇了一跳,但并沒有人好心上前扶她。
這時,一個救援的小戰(zhàn)士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你們是醫(yī)生不?前面臨時搭建的草棚里都好幾個不方便移動的傷員,麻煩你們過去看看,前面還有個地方埋了對母女,我們正在想辦法救援,你們如果能抽出人來就跟我一起過去搭把手!”
小戰(zhàn)士的身上滿是泥,雨水順著他黑黃的面頰往下淌去,整個人都顯得很狼狽,就連腳下的鞋都完全踩進淤泥里,但他卻顧不得那么多。
那對母女是他們剛發(fā)現的,救援的大部隊已經去了下一個村莊,這個村子就只剩下他和幾個掃尾的戰(zhàn)友。
“沈醫(yī)生,你和陳靜芳跟我去看傷患,其余的人跟這位小戰(zhàn)士去幫忙,快走!”郭強國立刻開始安排人手。
大家一秒進入狀態(tài),很快就匆匆朝著前頭走去,趴在地上的劉麗才剛把自已從稀泥里拔出來,看見的是幾人離開的背影。
根本沒有一個人管她,更別說是搭把手了。
她氣得要死,抬手狠狠朝泥濘的地上拍了下。
沈姝靈三人來到小戰(zhàn)士口中說的草棚子,這棚子是臨時用干草搭建的,遮風擋雨都夠嗆,有好幾個地方都在漏雨,說不定下個余震來后直接就塌了。
不過這草棚就算塌掉也不會引起人員傷亡。
棚子里躺著四個傷患,面色看起來都不太好,其中兩個女同志能看出來是傷了腿的,剩下一個躺在地上面色通紅,雙眼緊閉,一看就是在發(fā)燒。
最后一個看不出有什么問題,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外,看著精神是最好的。
“快,同志,快把他送去醫(yī)院,他都燒了好久了,剛才還在說胡話!”精神最好的那個男人指著躺在地上雙眼緊閉,面色通紅的男人說著。
郭強國率先來到昏迷男人身邊,先是探了探對方的額頭和頸動脈,然后又拿出手電扒開他的眼皮照了照瞳孔。
他一邊檢查,一邊給清醒的男人解釋:“請你不要擔心,我們三個是過來支援的醫(yī)生,他現在體溫應該有四十度了,我先給他喂藥把體溫降下來。”
說完,他就從包里拿出一片安乃近塞進高燒男人嘴里,然后又脫下自已的外套直接罩在了昏迷男人的身上。
現在雖然已經入春但接連在下雨,導致氣溫變低,這臨時搭建的棚子也十分潮濕。
沈姝靈那邊也開始詢問兩位女同志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