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丹藥不僅沒有帶來預(yù)期的生命力,反而讓他本就衰敗的身體加速崩潰。
姜云鶴脊背漸漸佝僂,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被錘得變形的玄金甲顯得過于寬大,空蕩蕩地掛在消瘦的骨架上。
他眼皮耷拉,卻仍固執(zhí)地睜著,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那尊紅玉丹爐。
“值得,都值得!”
聲音已經(jīng)沙啞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是從肺里擠出來的。
“救救…我…我還有秘密!”
他突然伸出枯爪般的手,向宴成抓去,卻在半途僵住,五指扭曲,像極了干枯的樹枝。
一陣山風(fēng)吹過。
姜云鶴眼球失去了最后的光彩……
他嘴角帶著怪異笑容,歪歪斜斜,仿佛在嘲笑著什么。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尸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揚(yáng)起一片塵土。
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那軀體碎裂開來,化作一堆灰白的粉末,被秋風(fēng)一吹,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只有那件空蕩蕩的掛著碎布的玄金甲,和那尊紅玉丹爐,證明他曾經(jīng)存在過。
不!還有小山一樣的靈石。
和一個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秘密!
沉默在城墻腳下蔓延。
秋風(fēng)卷著焦黃的草葉打著旋兒,發(fā)出瑟瑟的聲響。
幾片落葉飄落在方才姜云鶴站立的地方,又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fēng)掀起……
像是為這位筑基巔峰的丹師送行的紙錢。
……
宴成蹲下身,看著陣法中的灰燼咂舌不已。
多少帶點惋惜。
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燃壽丹的后作用那么大。
又或許他是真的是好意,這才給飛舟上眾人發(fā)放丹藥……
畢竟他自己也吃!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他死了……說死就死,不給搶救的那種。
姜云鶴沒了,但藥王谷還在。他改良出的各種燃壽丹單方,被藥王谷視為救命稻草,當(dāng)做灰色產(chǎn)業(yè),利用著周家的飛舟偷偷出售……
如今這么個關(guān)鍵人物死在了凡俗,宴成一時間有些頭大。
也不知如何是好。
沉思良久……
嗯……
以他想不通就睡一覺的腦袋,自然啥也沒想出來。
說到底還是自己修為太差,任何算計在實力面前都有些不頂用!
回去努力修煉!
爭取早日達(dá)到小目標(biāo),超越季乘風(fēng)!
舒貍蹲宴成他肩頭,紫瞳中映著那堆漸漸被風(fēng)吹散的灰燼。
眼中厭惡隨風(fēng)飄散,反帶著一絲錯愕。
自然不是在乎姜云鶴。
只是它從未見過如此場景。
或許它還小,不懂姜云鶴眼中的快意與臨終前的笑容。
要不要問下宴老頭?
想了想,算了。
宴成將一切看在眼里,將它毛發(fā)捋順。
順手從袖子中取出一袋小魚干,晃得它睜不開眼……
運(yùn)起御物術(shù),將散落一地的靈石收起,還有一些雜七雜八不認(rèn)識的,等回去再細(xì)細(xì)研究。
估摸著光是靈石就有兩萬有余,還有丹藥、符箓、玄金甲等等。
這才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紅玉丹爐。
嘴角揚(yáng)起一抹弧度。
赤霄煉心爐!
此刻安靜得像個乖巧的孩童,不見先前的兇戾之氣。
爐身上火焰紋路暗淡無光,仿佛隨著主人的離開,一同陷入了沉睡。
地階靈寶,對應(yīng)著金丹期到元嬰期,可收入丹田溫養(yǎng),威力隨主人修為提升而提升!
宴成伸出右手,隨手一招,丹爐順從地飄入他掌心。
不僅不燙,反而觸感溫潤、細(xì)膩,像是上好的暖玉,圓滾滾的爐身布滿了火焰紋路,韻味十足。
舒貍一邊嚼著小魚干,一邊好奇地探過頭來,鼻尖在爐身上輕輕嗅了嗅,隨即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宴成愛不釋手地把玩了好一會兒,手腕一翻,丹爐便滑入袖中儲物袋。
不用想,這件東西絕對了不得。
很可惜自己不會煉丹,但溫茯苓會,到時候讓她教不就行了。
城墻邊。
周家一行人見宴成臉上露出笑容……
這才敢大喘氣,方才壓抑的氣氛終于消散。
周玄燁獨自站在藤球外,屏息凝神,靜靜等著宴成問話。
雖然對丹爐很是眼熱,但不敢流露出絲毫。
保不齊宴成害怕寶物消息流露出去,將他們?nèi)克妥摺?/p>
雖然說他身上有老祖下的禁制,會將死前的景象傳回到魂燈中……
但這又有什么用,自己還不是死了!
宴成嘴唇微動,一道無聲的傳音悄然送入武館眾人耳中,不一會兒場中只剩舒貍與周家一群人。
待城門關(guān)閉,這才將目光調(diào)轉(zhuǎn)到周家一行人。
切,抖什么?
掌心青光流轉(zhuǎn)間,一枚翡翠般的葉片浮現(xiàn),扔向了藤球……
“且慢!”
周玄燁大驚!
問都不問直接下死手?!
好在,葉片接瞬間,萬千枝條頓時如靈蛇般退去。
“不必如此拘謹(jǐn),老夫不是弒殺之人。”
宴成目光微斂,語氣平淡,一副我是高人模樣。
從儲物袋中取出石桌石凳,在城墻邊尋了個陰涼地擺放起來。
周家眾人面面相覷,既驚且疑。
隨著石桌落地時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活了!
……
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燥。
舒貍率先一步跳上石桌。
隨著琥珀色的酒液傾入杯中,頓時有淡淡靈氣彌散開來。
它迫不及待地將腦袋探進(jìn)杯中,小口舔著酒液,發(fā)出滿足的‘呼呼’聲。
連續(xù)布置陣法,它都累壞了。
宴成見狀,忍不住伸手撓了撓它雪白的下巴。
小家伙立即仰起頭,紫瞳中閃著狡黠的光,爪子往他袖子中一掏,拽出一袋小魚干……
一口魚干一口酒,好不自在。
周玄燁解開縛靈索,活動了下筋骨,在宴成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坐在石凳上。
接過遞來的金霞釀,仰頭一飲而盡,眼睛一亮。
連連恭維幾句……
宴成微微一笑,擺擺手:“周少主,咱們現(xiàn)在可以好好談?wù)劻恕!?/p>
周玄燁放下酒杯,面露感激:“此番若非前輩出手相助,我恐怕已命喪黃泉?!?/p>
宴成自然不是善心大發(fā)。
留下周玄燁自然是為了對付周楓。
額,其實也怕麻煩,保不齊這些家族嫡系,有個后手啥的。
解決了小的,來了老的,無限套娃。
思考一會兒,試著帶偏話題:“周寒與藥王谷聯(lián)手要取你性命!為周楓鋪路!你,打算如何應(yīng)對?”
周玄燁聞言,指節(jié)捏得咔咔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