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的布置,幾乎和當年元武國時的,一模一樣。
劉軒一如從前,坐在小廳內左手邊的上首位,靜靜聽著小梅將當年之事,與他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劉軒留下千年靈藥和定顏丹離開后,辛如音便已經決定離開劉軒了。
對劉軒的那份情誼,辛如音自是感覺得清清楚楚。她對劉軒早已是情根深種,但是對和劉軒的今后卻并不看好,甚至是非常悲觀。
劉軒在她眼中,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年紀輕輕,便能筑基成功。連結丹都只差一步之遙,可說是前途無限。今后不說飛升,成就元嬰幾乎不成問題。
但她呢?以她當年那羸弱的身體,再加上龍吟之體,幾乎可以說是已經絕了今后的希望。一個不能修行的修士,和凡人又有何分別?
一個凡人,又怎么能奢望,能和長生的修士長長久久呢?
所以,在收到劉軒留給她的靈藥后,她覺得自己很可能會拖累劉軒。會因她的存在,讓劉軒好不容易得來的靈藥,浪費在她這個廢人的身上。
這顯然不是辛如音愿意看到的。
在她也對劉軒情根深種,并覺得劉軒對她同樣有意的那一刻起,她便做好了放逐自己,成全劉軒的打算。
她更愿意劉軒能忘了她,在修仙長生的大道上,走得更遠。不愿意劉軒將有限的資源浪費在她身上,換來的只是和她短短數(shù)十年的纏綿。
所以在劉軒離開后,辛如音便花了一段時間準備,將她能留給劉軒的東西,全部留下。只身帶著小梅離開元武國,遠走天南,游歷天下。
剛開始時,主仆二人還算順心,一路邊走邊行,也沒遇到多大的麻煩??珊镁安婚L,十余年后,正道盟和魔道便突然發(fā)難,開始對周邊小國發(fā)起了侵吞的戰(zhàn)爭。
這就讓兩名僅僅是練氣期的女子有些舉步維艱起來。這時的她們,想要再回元武國已經是不可能。而辛如音又不想去找劉軒,托護在他的羽翼之下。于是她們便向著更遠的地方而去。
最終,在戰(zhàn)亂開始的二十多年后,一路輾轉,終于來到了溪國。
而那時的溪國,也終于和其他幾個中小國家的修仙門派一起,成立了天道盟。
天道盟的成立,讓天南的戰(zhàn)亂得到了控制,四方勢力開始趨于平衡,天南修仙界算是慢慢平靜下來。而辛如音和小梅也終于到了云夢山,得以隱居。
剛開始的隱居生活很是平靜。在劉軒留下的靈藥支持下,辛如音一切平安,身體上的隱疾再也沒有發(fā)作過。
可好景不長,在在此隱居的二十年后,寒屬性的靈藥終于耗盡,而辛如音也再次病發(fā)。
為了解決辛如音的病癥,小梅不得不外出求藥。而這求藥,便求到了素有溪國第一煉丹宗門的落云宗頭上。
那時的小梅,已經到了練氣大圓滿。但在落云宗的眼里,也還是一個小得不能小的小修。所以她在沒有其他辦法下,便打起了周圍修仙家族的主意。
這一來二去,她便找到了落云宗內,以種植靈藥而聞名的郝家和宋家。
想要靈藥,那自然是要交易??蓛擅樱钟惺裁纯梢越灰椎哪??于是她們便將交易物定為了辛如音所煉制的陣法上了。
剛開始時,他們交易的對象是宋家。也正是那幾次交易,讓宋家對辛如音有所了解。
當時宋家便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已經成為結丹修士的宋玉,而宋玉也正是這個原因,和辛如音和小梅算是有了一面之緣。
但當初,辛如音雖然陣法水平奇高,但煉器水平一般,所以能交易的陣盤等物的等階便也不高。所以在幾次交易后,宋家便沒有了需求,這交易便也淡了下來。
沒了宋家的寒屬性靈藥來源,小梅又不得不將交易的對象換成了近在咫尺的郝家。
郝家離得實在太近,原本辛如音是不準備和左鄰右舍有太多接觸,可實在沒有辦法,也只能如此。
于是小梅又開始和郝家接觸起來。而這一接觸,辛如音和小梅兩位自容出眾的女修便顯露了出來,立刻引來了郝家對這兩位外來女修的窺伺。
也好在小梅資質足夠,終于在靈藥的支撐下,順利進階了筑基,算是保住了主仆二人。
而后的交易中,更是被當初還只是郝家一名外事長老的郝大通看重,開始追求起來。
有了這層關系,交易也變得順利許多,也讓辛如音終有了穩(wěn)定的藥源,暫時擺脫了舊疾的折磨。
可同樣,這交易沒有多久,便再次因為出品的陣法太過低級,郝家的需求已經近于飽和。
但就在這時,郝大通通過自己的關系,幫助了小梅。讓辛如音的陣法得以通過郝家的店鋪出售。然后再通過出售所獲的靈石,購買寒屬性靈藥,供給辛如音維持體內陰陽平衡。
這般情形一直延續(xù)到辛如音離世。
而在辛如音過世前,通過這些年對郝大通的接觸和了解,雖然知其心中可能的真實想法,但看在其對二女一直照顧的份上,正式將小梅托付給了他。并將這片小竹山留給了小梅。
雖然修仙界沒那種規(guī)矩,但她還是按照凡人的習俗,算是給小梅預備下一份嫁妝。
辛如音辭世,再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原本這副畫卷,辛如音都是想要隨葬的。但是她離世前沒有來得及留下準確的交代,而小梅又舍不得。于是便一直留在了這里,供后人瞻仰。并讓這副畫作,代替辛如音,一直守著這片翠竹小院。
而做為隨葬品和辛如音一起下葬的,則是劉軒當初送出,而辛如音卻一直未舍得服用的定顏丹。
再后來,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小梅因是筑基修士,所以完全配得上當初也僅是筑基初期的郝大通,兩人正式結為道侶。并且還在不久后,為郝大通生下一名同樣擁有靈根的兒子。
兩人有了孩子后,都感念辛如音,于是這翠竹小院便被完整的保留下來。
后來更是因為郝大通成為郝家族長,地位大漲,這小院就更是照顧有佳。不但三牲祭品不斷,更是連敬香都頗為考究起來。
聽了一番小梅的講述,劉軒好一陣的感慨萬千。眼角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劉軒雖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辛如音對他的一片心意,太過沉重。這份愛,太過深厚。他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感傷!
當兩人說完,小梅又帶著劉軒轉到了竹林后山,指著一片被陣法籠罩的翠竹,說道:
“前輩!這便是小姐安眠之所!那墓碑則是我和大通給立的!”
劉軒抬眼看去,只見那碑文上鐫刻著一行字:故主敬慈辛氏如音之墓。而落款正是小梅和郝大通的名字。
劉軒上前一步,撫摸著碑文,神情悲切,開口道:
“小梅!你我相識于微末,而我與你家小姐也是莫逆!雖沒有夫妻之名,但心中早已將如音視作我劉家之妻!所以你也不必太過拘禮,稱呼前輩,還是按照當年,稱我公子便可!”
語畢,隨著劉軒手指撫過,碑文已經隨之改變。
只見原先的那行字中,已經多了一個劉字。
小梅自然看到了碑文的變化,心中感動之余,開口應道:
“是!公子!小姐泉下有知,也算是能……哎!”
劉軒沒有理會小梅的那些話。說實在的,他也不在乎生前身后的那些事,只是覺得辛如音能如此待他,他必須要有所表示。同時也算是填補了心中的那絲缺憾,自我安慰罷了。
“小梅,可有筆墨紙硯?”
“公子是……?”小梅有些不解道。
劉軒稍稍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當年的事說一下,便開口解釋道:
“公子我當年,尋到一種秘術,或可解你家小姐的頑疾!但當我回轉,你們已經人去無蹤!今次既然如音已逝,我自當將此秘術手書一份,焚之,以祭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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