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承平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淮南王李玉剛的靈柩按照郡王的規(guī)格停靈了三十六日,在宗人府,禮部,欽天監(jiān)三部衙署的辦理下葬入了睿宗李政的陪陵之中。
淮南王李玉剛當(dāng)年因為靜妃鄧嬋一事,最終落了個無兒無女的結(jié)局。
就連李玉剛原本以為是自己親生骨血蜀王李云龍都與其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之所以會有這種誤會產(chǎn)生,全部都是因為李政在幕后指使的手筆罷了。
而李玉剛真正的骨血,更是在多年以前就被當(dāng)成了魏永的私生子,因為犯了律法被柳明志的三叔凌道明按照大龍律處置了死刑。
然而為了李氏皇族的顏面,這個消息終究不會在世上流傳開來。
隨著所有知情人一個個離去,這件事情的真相最終也將長埋地下,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件往事的真相。
李玉剛的葬禮說不上隆重,他臨終之前對柳明志唯一提及的要求便是將自己的尸首葬在李政的陪陵之中,至于以什么規(guī)格下葬對于李玉剛而言完全沒有任何的要求。
好在宗人府的宗令李成白是一個不錯的小長輩,雖然李玉剛多年前牽扯進了白蓮教的事情之中,然而人死債消,在葬禮的規(guī)格上宗人府并沒有虧待李玉剛什么。
李玉剛的葬禮上柳明志換上了一襲常服,以李玉剛忘年交的身份攜帶一群妻兒出席了葬禮。
讓柳明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玉剛的葬禮上就連南宮夢這位身居后宮之中多年都不曾露面的太皇太后,這一次也換上了一襲喪服難得的露了面為李玉剛送行。
京郊皇陵之中,等到墓門封閉之后,所有為李玉剛送行的人相繼離開了皇陵。
柳明志望了一眼十幾步外被三公主攙扶著的母后南宮夢,側(cè)身跟齊韻低聲說了幾句話神色猶豫的朝著南宮夢走了過去。
看著南宮夢盯著皇陵入口惆悵的神色,柳明志停到南宮夢身前躬身行了一禮。
“孩兒柳明志參見母后?!?/p>
南宮夢豐腴的嬌軀微微一顫,收回了盯著皇陵入口的黯然目光看向了身前對著自己躬身行禮,神態(tài)一如既往恭敬有加的柳明志,風(fēng)韻猶存的嬌顏閃過一抹復(fù)雜之色。
南宮夢默默的看著柳明志跟幾年之前相比又成熟了不少的臉龐,神色惆悵的嘆息了一聲轉(zhuǎn)身朝著停在皇陵外的馬車處緩緩走去。
母婿之間如此情形讓三公主的神色驟然一僵,看了看依舊在躬身行禮的夫君,又看了看母后漸漸遠去的背影,一雙手揉搓在一起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嫣兒,為夫這邊沒事,去追母后,先陪著她回到宮中吧!”
“那……那妾身先去追母后了,等把母后送回了后宮之中妾身再回府?!?/p>
“好,路上多陪母后說說話,明公畢竟是咱們的王叔,父皇母后的兄弟,他這一走母后的心里肯定非常的難受。
多開導(dǎo)開導(dǎo)她,千萬別積郁成疾了。”
“嗯嗯嗯,妾身知道了,咱們晚上再見,妾身先走了?!?/p>
聽著三公主小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柳明志才直起了腰身,目光復(fù)雜的看著南宮夢,三公主母女倆一起登上馬車的倩影,柳明志臉色悵然的嘆息了一聲。
看來母后南宮夢對于自己自立稱帝的事情依舊沒有釋懷,也許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那樣強烈的怨恨自己了,可是心里的芥蒂怕是很難消除咯。
“夫君,你沒事吧?”
柳明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的齊韻,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放心吧,為夫沒事,心里早就有此準(zhǔn)備了,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p>
齊韻牽起柳明志手掌緊緊地攥在了手心里面:“妾身姐妹等人按照慣例定期帶著孩子們?nèi)ソo母后問安的時候,她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招待我們。
妾身也想不通她為何獨獨對你會……會是如此態(tài)度。
母后她不會想不明白,若是沒有你的應(yīng)允我們姐妹等人根本沒有見她的機會,而我們的心意同樣也代表了夫君的心意。
她既然接受了我們的心意,又何必再對夫君你這般態(tài)度呢!”
“好了,傻娘子,你們始終是你們,為夫終究是為夫,咱們再是情比金堅的夫婦關(guān)系,在母后的眼里始終還是有所不同的。
母后只要能笑逐顏開的接見你們,對于為夫而言便已經(jīng)知足了,至于為夫這邊你們就不用管了。
這點事情為夫還是能夠看得開的。
走,咱們先回去吧,有些事情不可強求,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吧。”
“好吧,只要夫君你心里能夠看得開妾身就不擔(dān)心了,姐妹們也不用擔(dān)心了。”
柳明志看著齊韻松了口氣的神色,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身對著不遠處的一眾家人擺了擺手。
“雅姐,云舒……蕓馨咱們回城了?!?/p>
“哎,來了?!?/p>
“知道了爹爹?!?/p>
柳明志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皇陵入口,解下了腰間的白緞帶著一眾妻妾子女朝著皇陵外的大道走了過去。
小半天之后,柳明志一行人終于回到了京城之內(nèi),柳明志翻身下馬拍了拍齊雅乘坐的馬車車廂。
“雅姐,你把為夫的馬匹帶回家去,為夫現(xiàn)在要去一趟城中校場,檢閱一下那些西征歸來的將士們?!?/p>
齊雅微微頷首,徑直跳下了馬車接過柳明志手中的馬韁:“好,交給妾身就行了?!?/p>
“那你們都回去吧?!?/p>
“早點回來。”
“知道了,先走了?!?/p>
柳明志揮著手朝著城南的禁軍校場不疾不徐的趕了過去。
“軍中禁地,來人止……止……陛下?吾等參見陛下。”
柳明志神色溫和的托起了雙手:“免禮?!?/p>
“謝陛下。”
“稍微遲疑之后能一下子就認(rèn)出朕的身份,想來當(dāng)年沒少跟在朕身后南征北戰(zhàn),你是陷陣軍哪一營的將士?”
“陛下圣明,臣是陷陣軍驍勇營的校尉陸榮?!?/p>
“好兄弟,西征辛苦了?!?/p>
“臣不辛苦,臣愿為朝廷開疆?dāng)U土,愿為陛下沖鋒陷陣,刀山火海,萬死不辭?!?/p>
“好,不愧是我大龍的虎狼之師,朕以爾等為榮。”
“謝陛下。”
“趙青,胡三原他們兩個呢?”
“回稟陛下,兩位將軍現(xiàn)在正在營中議事呢!至于商議何事,臣就不得而知了?!?/p>
“為朕引路?!?/p>
“遵命,陛下先請。”
柳明志在陸榮的引領(lǐng)下,一邊打量著校場中默默操練的兩衛(wèi)兵馬,一邊朝著趙青兩人安歇的營帳趕去。
兩人剛剛趕到營帳外陸榮便扯著嗓子喊了出來。
“趙將軍,胡將軍,陛下駕到?!?/p>
營帳中立刻傳出了雜亂的腳步聲,七八道身著甲胄的將領(lǐng)一涌而出朝著柳大少迎了過來。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免禮?!?/p>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