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老姜兩個人誰不是多年的老狐貍，撅撅屁股就知道對方要放什么屁。
宋煜瞥了一眼老姜飽含深意的眼神低頭彈了彈自己的官袍：“老夫怎么看？老夫能怎么看，這么多年以來，老夫雖然一直拿明志當(dāng)半個兒子來看待。
然而他赴北戍邊多年，久住王府不曾回京。
他的很多事情老夫同樣不清楚。
至于承志這孩子那邊到底是一種什么結(jié)果，只能看天意了。
老夫擔(dān)任兵部尚書，在朝廷之事上可以摸著良心說做到了親力親為，盡職盡責(zé)，絲毫沒有徇私枉法的行為。
這點(diǎn)你也是清楚的。
老夫這邊公事公辦就行了，至于如何讓這件事畫上一個圓滿的結(jié)尾，老夫只能說勝負(fù)有命了?！?/p>
“宋尚書別誤會，老夫并沒有說你因?yàn)楦⒓缤醯年P(guān)系有什么徇私枉法的行徑。
否則陛下也不會將調(diào)兵禁軍的事情交給你這位并肩王的伯父全權(quán)處置。
老夫就是想知道，如果并肩王世子柳承志真的舉兵了，朝廷這邊有幾成勝算？”
宋煜嘆息著搖搖頭：“變故太多，誰也不敢保證。
僅僅就民心這一方面，就有太多的不可預(yù)估。”
“唉，陛下登基時間終究有限，在百姓中的威望不及睿宗萬分之一啊。
否則，局面也不會如此令人心慌意亂。
柳員外那邊還是閉門不見嗎？”
“始終沒有接受老夫的拜謁，聽府中下人的意思，接受不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打擊，大病了一場，正在臥床休養(yǎng)呢。
想想也可以理解，望子成龍，望子成龍，兒子好不容易成了人中龍鳳，柳家宗族大興有望，還沒來得及開枝散葉，壯大家族便突然英年早逝。
別說他接受不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打擊，但凡換個人怕是都承受不住這種刺激。”
姜遠(yuǎn)明神色遺憾的點(diǎn)點(diǎn)頭：“一直忙于公務(wù)，根本抽不出身來登門悼念一下。
好在柳員外深明大義，知道此事沒有證明是朝廷幕后主持之前，并未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否則江淮兩岸一旦出現(xiàn)民亂，天下是否安寧，朝廷又要承擔(dān)一份不小的壓力啊。
先這樣說吧，我還得回去籌集糧草的事情，就不跟宋尚書多啰嗦了，有需要協(xié)同的事情派人來戶部衙署傳話即可?！?/p>
“也好，老夫也得回去督促調(diào)集兵馬的事情了，咱們有事再逢?！?/p>
“告辭！”
“告辭！”
看著姜遠(yuǎn)明的背影，宋煜跟在后面，眼眸中愁緒密布的朝著北方眺望了一眼。
清兒啊清兒，這都快一個月了，按說你早該到了北疆王府了才對。
為何遲遲沒有給為夫來書一封，北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三弟志兒是否尚在人世？
一直了無音訊，難道連你都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了嗎？
你二叔閉門不見，你跟志兒又絲毫沒有音訊傳來。
為夫這邊心里是越來越?jīng)]有底了。
陛下啊陛下，志兒遇刺這件事到底有幾成可能是你在幕后指使的呢？
志兒這么多年以來對朝廷對你可謂是盡職盡責(zé)，盡心盡力，如果真的是你，動機(jī)又是什么呢？
難道真的像坊間傳言的那般，并肩王罪在權(quán)重？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怕是真的沒有緩和的余地了。
以這孩子公私分明，睚眥必報(bào)的秉性，天下，朝廷勢必要經(jīng)歷一場百年來都沒有的動亂了。
宋煜心里思索著種種，漸漸地進(jìn)入了兵部衙署指揮治下官員開始調(diào)兵奔赴邊境之事。
宋煜，姜遠(yuǎn)明兩人進(jìn)入衙署的片息之后，衙署外民巷的街道之中，兩只飛鴿撲棱著翅膀朝著柳府的方向飛去。
柳府內(nèi)院之中，絲毫沒有京城中達(dá)官顯貴，百姓們想象中的那種暮氣沉沉的哀愁模樣。
柳之安手里舉著一支木棒正在回廊下?lián)芘B籠里的畫眉鳥。
“老爺，長小姐求見。這是柳葉剛剛傳來的書信，朝廷對少爺那邊似乎要有所動作了，至于具體情況現(xiàn)在還不清楚?！?/p>
柳之安接過兩封書信拆開翻看了幾下便收到了袖口之中。
“看情況，朝廷要對北疆增兵了，搞不好臭小子那邊的動作讓陛下跟朝中百官都慌神了。
老夫乖孫兒承志要舉兵的傳言如今越傳越厲害，不出一兩日，或許就在今日，朝廷就會知道此事。
朝廷擔(dān)心云老頭那邊萬一不能及時趕回來阻止承志這孩子的舉兵行動，唯有調(diào)集禁軍趕往北疆了。
沿路上各地州府的府兵是否會前去協(xié)助，尚且還不清楚。
靜觀其變吧，先把小穎請進(jìn)來吧，老夫去書房等你們！”
“是，老奴告退。”
柳之安將畫眉鳥掛在了屋檐之下，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意朝著書房趕去。
天下都因?yàn)槟泗[得人心惶惶，你比老子牛。
柳之安走進(jìn)書房之中，沏上一壺茶還沒來得及泡開，柳穎俏臉含煞氣勢沖沖的走進(jìn)柳之安的書房之中，看著準(zhǔn)備倒茶的柳之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喝喝喝，就知道喝，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柳之安倒茶的動作一頓，目光愕然的望著一臉怒火的柳穎。
“老夫做什么了，小穎你可不能含血噴人，憑空污人清白啊?！?/p>
柳穎豐腴十足的嬌軀直接坐到了柳之安對面的椅子上，妖嬈的美眸緊緊地盯著柳之安：“承志班師回朝要舉兵的消息不是你讓柳葉散播的傳言嗎？”
柳之安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臉色怪異的坐了下來。
“小穎，天地良心啊，老夫好端端的讓柳葉散播這種消息干什么？
混小子有什么打算我又不清楚，沒有他的授意，老夫還怕好心辦壞事幫了倒忙呢。
除了風(fēng)云渡之事以外，老夫這些日子一直悶在府里吃飽了睡，睡醒就吃，沒有插手任何的事情?！?/p>
“真的不是你在后面指使的？”
“老夫吃飽了撐的嗎？真的跟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p>
柳穎眼底閃過一抹疑慮，迷惑的看著柳之安。
“影殺匯報(bào)，現(xiàn)在承志這孩子可能要造反的消息正在從北疆潁州以勢不可擋的風(fēng)頭朝著京城這邊波及而來。
這要是讓朝廷知道了，提前做好了防備，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前功盡棄了？
難道是朝廷在后面出手了，故意混淆志兒被刺殺之事的視聽，從而借著承志要舉兵造反的事情將水?dāng)噥y，然而以平定叛亂的借口占據(jù)大義一方?！?/p>
“你想多了，朝廷想壓下去此事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主動將事情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承志可是打著為父討公道的旗號班師回朝的，朝廷這么做，豈不是無形中默認(rèn)了刺殺之事就是朝廷幕后指使的？
誰會那么傻！
老夫看呢，這謠言十九八九離不了混小子的手筆?！?/p>
“胡說八道，他是傻子嗎？誰家要舉兵造反，尚未行動先把事情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人盡皆知，他是怕朝廷不會提前準(zhǔn)備嗎？
小明明那么精明，才不可能干這種沒有腦子的事情呢！”
柳之安舉著茶杯擺在眼前打量著。
“是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呢？”
“什么事？有話就說，你能不能別故弄玄虛了?！?/p>
“朝廷的底蘊(yùn)畢竟在這擱著，百姓們或許對陛下的印象不太好，但是對朝廷的感官還是不錯的。
天下不亂上一亂，民心又如何思安呢？
民心思安，平定亂局者才可以順天應(yīng)人?。 ?/p>
柳穎看著柳之安老狐貍似得笑意怔神了片刻。
“他這是要操縱起天下的人心，來杜絕造反之后的罵名？”
“小穎啊，你真的了解他嗎？
一字并肩王的位置是他自己靠本事坐上去，可不是咱們在背后用人脈扶持上去的??！
長大了，別總拿他當(dāng)孩子看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