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又道了謝,而后順著走廊一路往里走。
走到最里面辦公室,還沒敲門,就聽見了沈軍那低沉生氣的聲音傳來。
“簡直是過分!”
沈軍大聲道:“這審批手續(xù)他們憑什么卡著?實在不行,就不往這個區(qū)報了!我們換個區(qū)還不成么?!”
陳元方也有些頭疼。
他揉了揉眉心,道:“沈軍,你冷靜一點,現(xiàn)在這種情況想往后撤也沒這么容易,就卡著這一步了,真是奇了怪,你們兄弟兩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沈軍原本就是個莽腦子。
得罪人?
他憋著一股子氣兒,皺著眉頭,愣是想半天都沒想明白。
“噠噠……”
就在兩人氣氛膠著的時候,就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
緊接著就是沈琰的聲音響起:“陳主任?是我,能進(jìn)來嗎?”
陳元方臉色一喜,三步并作兩步趕緊過去開門。
“能能能!當(dāng)然能!”
陳元方拉開門,就瞧見門外站著的沈琰。
他瞧著風(fēng)塵仆仆,估摸著剛從外地回來。
見到沈琰,陳元方的心里是真的高興,這一上午都在和沈軍溝通,然而兩兄弟的脾性簡直是天差地別。
就短短的一段談話,沈軍已經(jīng)不知道生氣幾次了,但是這事兒可不是生氣就能解決問題的呀!
如今見著沈琰回來,陳元方趕緊往后退了一步,讓他進(jìn)辦公室。
沈琰走進(jìn)來,一眼就瞧見正在生悶氣的沈軍。
他嘴唇動了動,正想說話,沈琰卻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開口。
果然,當(dāng)下陳元方就走到了沈琰的面前,一股腦的將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沈琰一個人去了廊坊之后,就讓沈軍過來商量走程序的事情。
這事兒不難,也就是拿到一個掛名許可證而已。
沈琰和陳元方兩人如今也算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按理來說這事兒最難的一關(guān)就是陳元方這兒,之后往工商局那邊備個案就行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一切事情流程都走完了,陳元方甚至還特意批了一塊地出來給沈琰,當(dāng)做臨時倉庫呢,結(jié)果工商局那邊出問題了。
陳元方讓人去問了問,發(fā)現(xiàn)工商局審批怎么都下不來。
甚至于專門提及是沈琰要掛名辦廠,這都沒用,人愣是不肯批,而且還擺出一副高姿態(tài),叫人摸不著頭腦。
陳元方也算是人精。
摸爬滾打這么些年,當(dāng)下算是明白味兒來,這絕對是有人故意想要為難沈琰。
所以陳元方一大早就急匆匆去找沈琰,叫他好好想想,在京都HD區(qū)工商這塊兒,到底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沈軍終于沒憋住。
他黑著臉,走過來,瞧了一眼沈琰,悶聲道:
“咱們來京都才多久?你之前和工商局打過交道嗎?陳主任說咱們得罪了人,可是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得罪了誰?!?/p>
沈琰也眉頭皺了起來。
他仔仔細(xì)細(xì)的想了想自己來京都的這段時間,似乎一直都在踏踏實實做生意,而且,從某些程度上來說,他結(jié)交了一些相當(dāng)鐵的關(guān)系。
得罪人?
怎么可能?
他的腦海里,一遍遍仔仔細(xì)細(xì)的梳理了一下線索。
最后一個人名忽然冒出在了腦海里——沈國華。
想來想去,如果說在京都真的得罪什么人給自己使絆子的話,也就只有沈國華了。
自己這個堂哥,倒也真是一團(tuán)迷霧。
明明普普通通和自己一樣從山區(qū)里出來的人,要說什么寒門貴子金鳳凰,在落云村還能勉強稱得上。
但是來了京都,比他優(yōu)秀有背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怎么能短短幾年時間就出人頭地?
而上次回落云村,帶了女朋友回來,說是京都首長的女兒。
對于這個身份,沈琰并不能夠辨明真假,但是,按照自己活了兩輩子的經(jīng)驗來看,那女孩兒絕對非富即貴。
一個農(nóng)村大專生,哪兒來的資歷和背景?
沈琰臉色變幻不定,最后雙手抄進(jìn)口袋,神色也跟著逐漸冷靜了下來。
“陳主任,咱們HD區(qū)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你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陳元方點點頭,轉(zhuǎn)身從桌子上拿了一張紙遞給沈琰,道:“我都給你調(diào)查清楚了,你瞧瞧?!?/p>
“我已經(jīng)打了不少招呼,也找了熟人,能夠給你使絆子的,大概率也就是這兩人其中一個?!?/p>
陳元方道。
沈琰點點頭,又道了謝,接過來,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看,發(fā)現(xiàn)分別是局長和副局長。
局長的名字叫做李東偉,五十出頭的年紀(jì)。
副局長叫做孫敏雄,四十多來歲。
其余的照片之類的那指定沒有了,不過對于沈琰來說,知道名字和年紀(jì)也差不多足夠了。
緊接著,三人又交談了一會兒,沈琰和沈軍臨近中午的時候就走出了辦公室。
大街上,兄弟倆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沈軍隱隱約約算是猜到了是誰。
“小琰?!?/p>
沈軍開口,沉聲問道:“沈國華真有這么大能耐?那可是工商局的局長和副局長,他咋能認(rèn)識?”
說著沈軍就搖了搖頭。
他自己越想都越是覺得不可能。
都是落云村出來的,大家伙兒半斤八兩,彼此心里都有數(shù)兒。
說開了,上次沈國華帶著女朋友回來,恨不得讓整個落云村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京都首長的女兒。
沈軍也就是聽一聽看一看罷了,并不是完全相信。
可是這一次,京都審批遇了問題,想來想去都不覺得能得罪誰。
獨獨除了沈國華。
沈琰回過神,露出笑臉,伸手在沈軍的肩膀上拍了拍,而后開口道:“哥,這事兒別去想,想不出答案來的?!?/p>
“我下午去找方云良,喊他幫我查一查,咱們對京都不熟悉,他總比咱們清楚,而且他上面有人,這事兒指定不難查到,放心吧?!?/p>
聽見沈琰這么說,沈軍也稍稍松了口氣。
兩人走回四合院,吳娟做好飯菜。
蘇幼雪和賀昭箐等人全都回來了。
瞧見沈琰,蘇幼雪露出笑臉,小跑過來,伸手輕輕抱住了他。
“你瘦了不少呢!”
蘇幼雪輕聲道。
她是真的有些心疼,沈琰這段時間簡直是忙得腳不沾地,到處跑,不過蘇幼雪卻沒有勸他停下來。
她心里頭明白。
男兒生來志在四方,她不能夠為了兒女情長的陪伴就試圖困住他。
她要做的,是他最溫柔且堅定的后盾,帶好果果糖糖。
在他一身風(fēng)霜雨雪歸來時,她能夠給他最溫暖的懷抱就夠了。
沈琰的心也柔軟了起來,他低頭,在蘇幼雪的發(fā)頂輕輕蹭了蹭,笑著在她耳邊輕聲道:“是啊,瘦了不少,趁著這幾天回來補一補?!?/p>
他說話的時候,順手在蘇幼雪腰間細(xì)軟肉上捏了捏,抿唇一笑,道:“媳婦兒,晚上給我額外加個餐?”
兩人夫妻久了,蘇幼雪當(dāng)然知道沈琰這話的意思。
她臉頰一紅,伸手輕輕在沈琰的胳膊上一推,“沒個正型兒。”
而兩人沒發(fā)現(xiàn)的是,不遠(yuǎn)處,賀昭箐正微微走神,似乎是聽見聲音,她下意識的朝著蘇幼雪和沈琰看了過去。
瞧見兩人關(guān)系好,動作親昵,她抿了抿唇,露出笑臉。
女兒找到喜歡的人,她這個當(dāng)媽媽的自然高興。
可是……
自己呢?
她沒由來的又想起了蘇勁松。
那日蘇勁松找到自己,說要好好談一談,再次見面,他似乎有無數(shù)話想要問自己。
而她則只是低著頭,不吭聲,直到他站起身,命令似的開口:“我不允許你再拋頭露面,也不允許你再穿這樣的衣服!像什么話?”
這些話,從某些程度上刺激了她。
這些日子,在這個四合院過日子后,她簡直是完全進(jìn)入了另外一種人生。
自由,快活,也受到了足夠的尊重。
最重要的是,她發(fā)現(xiàn)愛一個人的方式并不是禁錮占有,而是一起進(jìn)步,一起變得越來越好才是。
于是,賀昭箐這么些年來,第一次鼓起勇氣,勇敢的反抗了蘇勁松。
“我不會和你回去的?!?/p>
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蘇勁松那震驚且復(fù)雜的眼神。
談判的最后,兩人不歡而散。
蘇勁松的臉色黑如鍋底,陰沉著臉,眼神就像是在她的臉上落下了刀子,最后深深的凝望著她,起身離開。
后來……
兩人再次相見過幾次,但是每一次蘇勁松的身邊都有著方紅眉。
那個女人,新潮時髦,穿著打扮永遠(yuǎn)都是當(dāng)下最時尚的。
不像是自己,只會穿著旗袍,唱著最老的江南小曲兒,就連梳妝也是細(xì)細(xì)的柳葉眉。
賀昭箐深吸一口氣。
心臟又細(xì)細(xì)密密的疼了起來。
蘇幼雪卻已經(jīng)朝著自己走過來,笑著道:“媽,吃飯,新到了一批衣服,等會兒吃完了咱們?nèi)ヌ魩准阆却┐!?/p>
…………
下午,沈琰跟著蘇幼雪等人一起去了電器店,方云良剛好也在。
瞧見沈琰居然來了,方云良當(dāng)下瞧個新鮮,放下手里的電器,朝著沈琰走過來,感慨道:“兄弟,給根煙抽!”
沈琰一挑眉,邊拿煙給他邊笑:“怎么回事兒?天天賣這么些東西,掙不少錢,連包煙都買不起了?”
兩人這會兒關(guān)系夠熟,說話直來直去,純屬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