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入六月,京官開始放假,除了必要值守外,一連放十天,為著陛下圣壽,普天同慶。
宮門外以及城中各處,共搭起花樓三十六座,從中午到半夜,歌舞十日,雜耍戲劇輪番上演,除了京中的戲劇班子,還從外地調(diào)了許多歌舞伎以及雜耍藝人進(jìn)京。
蹴鞠比賽更是不能少,這是撞到蓬萊郡主的愛好上,她立即向晏子歸請示,她來督辦,定能辦好。
在宮外看一場男子踢的,到宮里再看一場女子踢的,周似歡自已本來是培養(yǎng)身邊的丫鬟踢著玩,后來和離,沒有家庭瑣事纏身,她干脆在民間認(rèn)真選人,組建了兩支女子蹴鞠隊,幾年訓(xùn)練下來,水平可圈可點(diǎn)。
周洄見晏子歸看的開心,總算對周似歡有個好臉。
邀請周邊鄰國使團(tuán)來京,賀皇帝陛下壽辰。
寺廟鐘聲伴隨著給皇帝陛下祈福的誦經(jīng)聲,在鬧市里都能傳出好遠(yuǎn)。
總之是從上到下都彌漫著一股歡樂的氣氛。
市井間才聽到有小孩在問,為什么這么熱鬧?
因為皇帝陛下圣壽。
皇帝陛下可以每年都過圣壽嗎?
皇帝陛下每年都過圣壽,但是像今年這樣熱鬧的就不知道還會不會有。
皇帝陛下每年都過圣壽就好了。
因為太子說不喜歡咋咋呼呼的女子,范珞珠讓人去尋的都是溫柔貞靜,腹有詩書的女子,晏子歸不讓選家世太好的,兩個都是小官之女,禮儀上差一點(diǎn),但是規(guī)矩都是極好的。
范珞珠很滿意,一人送了一套首飾,勉勵她們好好伺候殿下。
就是太子小氣,連個良娣都不曾給,這兩個納進(jìn)來,是太子淑媛。
四月底進(jìn)宮的,其中江淑媛在六月初五查出來有孕,范珞珠微微的詫異后立即笑容滿面,“竟是讓我說著了,真是這個節(jié)骨眼來給圣壽增彩?!?/p>
她親自去看了江淑媛,讓她好好養(yǎng)著,不要擔(dān)心,“等圣壽過后,就讓你娘到東宮來看你?!?/p>
讓內(nèi)司調(diào)派有經(jīng)驗的嬤嬤過來侍奉,又敲打一會宮人,精心伺候。
她去鳳儀宮報喜。
晏子歸看她高興的樣子,“現(xiàn)在開心了?”
范珞珠靦腆點(diǎn)頭。
晏子歸心里嘆氣,面上卻說,“我知道你不是會怠慢人的孩子,但是江淑媛那,你依規(guī)矩辦事就行,不要太過優(yōu)待,以免滋生出不必要的野心?!?/p>
范珞珠點(diǎn)頭。
東宮的大喜事,太子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他為著明天正日子的典禮已經(jīng)有兩三日沒睡好,甚至升起自已以后不要過生日的想法,太麻煩了。
宮人垂手在一旁等著,太子妃說要殿下回來去看看江淑媛。
“不用去看太子妃?”
“太子妃說殿下近日辛苦?!?/p>
太子冷哼一聲。
沒去江淑媛那,去靜室坐會。
他現(xiàn)在在寢殿都睡的少,多半在靜室待著待著就睡了。
范珞珠把兩個女兒放在一起,錦兒一歲多,最近開始學(xué)說話,咿咿呀呀的很多話,豚兒已經(jīng)是吃了睡,睡了吃。
聽到宮人說殿下沒有去江淑媛那,一個人去了靜室。
范珞珠沉思片刻,還是去靜室看看,不知道是忙還是怎么的,太子最近越來越話少,東宮伺候少不得更小心翼翼。
她到的時候,蕭淑媛正被人連人帶盅的趕出來,形容狼狽,見到太子妃,立即用袖裹面,匆匆而去。
“真是不識趣,靜室也是她能來的地方?”宮女小聲嘀咕。
范珞珠看了她一眼,看來太子確實(shí)心情不好,平日里怎么會讓人這么難堪。
安靜的靜室,范珞珠走進(jìn)去,太子抬眼斜斜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沒人通傳,殿下怎么知道是我來了?”范珞珠放軟了音調(diào)。
“滿宮里還有誰身上有奶味?”太子沒好氣的說。
范珞珠不好意思的抬手,可能是最近孩子抱多了,身上就沾上點(diǎn)味道。
“難聞嗎?”范珞珠問,可惜她現(xiàn)在也用不得很重的熏香。
“不難聞?!?/p>
太子雖然是臭臉,但是也沒說難聽話。
“殿下是憂慮明日的典禮嗎?”范珞珠見他不肯說就自已猜測,“殿下已經(jīng)辦的足夠好了,我看宮里宮外都在夸贊,明日典禮定會萬無一失?!?/p>
“嗯?!?/p>
太子不配合,范珞珠又坐近了些,“等會要去鳳儀宮陪父皇母后用膳,殿下如此心情,能平復(fù)好嗎?”
“我什么心情,我心情好的很,又要當(dāng)?shù)?。?/p>
“太子妃可還滿意?若是不滿意,再納些人進(jìn)來,我孜孜不倦當(dāng)老黃牛,定要生出個兒子來讓太子妃放心?!?/p>
范珞珠啞言,原來是為了這個不開心。
可是,這有什么不開心的?
太子見她根本就不明白,瞬間紅了眼眶,“你,你是不是從那次燒信的時候就決定再不愛我了,不管我做多少都沒用,你心里和我分離,再不會給我機(jī)會了。”
范珞珠看著他的眼睛,那一瞬間,太子的難過精準(zhǔn)的傳遞給她,讓她心口一顫,太子為他以為的愛給了全部的誠意,現(xiàn)在看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內(nèi)侍監(jiān)進(jìn)來提醒,該去鳳儀宮了。
太子抹把臉,“不說了,去鳳儀宮吧。”
范珞珠突然沖過來抱住他,很用力的抱緊他。這在從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太子妃向來端莊,從來不在人前與太子有親密行為,太子每次動手動腳,她都極力忍耐。
現(xiàn)在卻可以當(dāng)著人面主動求抱,太子沒有欣慰,只有一點(diǎn)心酸,一個人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現(xiàn)在人多呢知道緊張,也要學(xué)著邀寵爭寵,原本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你什么都不用做。
范珞珠沒說話,淚珠一連串的砸在太子頭頂上。
太子無奈又生氣,“你哭什么哭?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你哭?!?/p>
“對不起?!狈剁笾橥纯薜?,對不起。
人在感受到生存壓力時,是愛不起的。
怎么會有我們這樣不適合卻成為夫妻的人,愛總是錯亂的發(fā)生,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