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蘭心同陪著,在長公主府上玩了一會,去國公府又玩了一會,才依依不舍地回宮。
晏子歸和周洄下棋,心不在焉。
“兒子又不是第一次替我們倆出宮,你擔(dān)心什么?”周洄輕敲手提醒她專心。
“姑母家有難念的經(jīng)呢,不知道今日婚儀順不順利?!标套託w看向門外,“早該回來了才是,肯定是玩的忘記時間了?!?/p>
正說著外面就傳太子殿下回來了。
晏子歸望去,太子快步走進(jìn)來,一腦門的汗,走到父母跟前先拱手問禮,隨即左右看著,“二毛,哥哥給你帶糖回來了?!?/p>
“母后,弟弟呢?!?/p>
“你先別急著找你弟弟,坐那,母后問你幾句話?!标套託w讓他站過來點(diǎn),宮女送上溫?zé)崦?,晏子歸給太子擦拭額頭脖間的汗。
“見到大長公主怎么說的?”
“我就送上賀禮,祝新婦伉儷情深,早生貴子?!碧踊叵?,他進(jìn)去說完就被大長公主摟著親昵,然后就和蘭心同玩去了。
“我,我還去了曹國公府,曹國公感念父皇隆恩浩蕩,行了全禮,我拉了,沒拉住?!碧庸緡^D(zhuǎn)眼珠,這點(diǎn)是不是做的不太好,父皇說了,他是太子半君,但是現(xiàn)在年歲尚小,面對德高望重者,不可受全禮。
本來只讓太子去長公主府,以示陛下對姑母的愛重,可能長公主更希望給女兒做臉,就哄著太子去了國公府,太子親臨,對國公府而言自然是臉面添光的好事。
“他行禮是他知禮數(shù)?!敝茕c(diǎn)頭,“只是你出宮時父皇沒讓你去國公府,你去了國公府,就得遣人回來告訴一聲,你母后見你到時間沒回來,很擔(dān)心呢?!?/p>
“我本來不想去的?!碧用媛峨y色,父皇母后只讓他來長公主府,他自然知道其他地方是不能輕易去的,去也要先回去請示。
“姑母還未發(fā)嫁,小叔叔就喝醉了酒,在席上鬧出動靜,不太好看,同兒說祖母不太高興,我想著我要是跟著去國公府,姑祖母就能高興,這才跟著去的。”
長公主嫁女,兒子出丑,連帶著女兒也沒臉,由太子補(bǔ)上這塊臉面再好不過。
“他怎么鬧的?”周洄問。
“我坐在姑祖母身邊,聽不大真切,隱約好像在罵同兒他爹,明日我問問同兒?!?/p>
“行了,同兒和你一樣,也不知道多少?!标套託w摸摸他的后背,“大人的事,小孩不懂呢。弟弟在偏殿睡覺,你去叫醒他,陪他玩一會,不然晚上睡不著了?!?/p>
太子應(yīng)好跑下去。
跟在太子身邊的人知機(jī)上前補(bǔ)充細(xì)節(jié)。
總結(jié)是還沒開席李珺就喝醉了酒發(fā)癲怪招呼客人的蘭司鈺管他家的閑事。
“蘭司鈺忍了?”周洄驚道,他什么時候有這樣的好脾性。
“蘭大人雖然臉色難看,但是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送郡主出門去國公府喝喜酒,喝完就直接回家了。”宮人回道,“蘭夫人在長公主府一直待到散宴后幫忙送走客人才走的,小娘子倒是早一步回家了。”
“姑母本就是覺得李珺不靠譜,才讓蘭司鈺來幫忙,李珺,今日這番邪火只怕也不是沖著蘭司鈺,是沖著姑母呢。”晏子歸分析,現(xiàn)在知道她擔(dān)心的是什么吧。
早在李珺的婚事不咸不淡的辦完了,她就擔(dān)心會有這么一遭。
“真是不爭氣。”周洄嗤笑,“還和他妹妹比上了,比得著嗎?”
“再說他那婚事也是他自個決定的,現(xiàn)在再來怪姑母沒有給他大肆操辦?!敝茕氲嚼瞵B成親時,原本他是想給李珺一官半職的婚儀上好看,但是姑母親自來辭退了。
說李珺難堪大用,就不勞陛下費(fèi)心。
“要不還是給他找個事做吧,免得他總覺得是姑母處事不公?!?/p>
晏子歸看他,“你提拔李珺是為了誰?難道是為了他青年才俊?”
“分不清好壞的人,算什么青年才俊?!敝茕u頭,這不是給姑母面子嗎?
“你要沖著姑母,那得姑母找你說這個事,你再當(dāng)個事辦了,姑母都說了不給李珺官職,你給了,難道還要姑母謝你?”
“姑母也是?!敝茕Р幻靼祝瞵B已經(jīng)是擺明在身邊養(yǎng)老的兒子,就應(yīng)該托舉才是,現(xiàn)在婚事一團(tuán)糟不說,也不給他謀官職,難道真的在家坐吃等死?
“你等著看吧,只怕姑母后面還有事呢?!?/p>
李璦三天回門后,長公主就進(jìn)宮,和周洄商量個事,她想去五臺山上清修,當(dāng)個居士。
去多久不好說,最少三五載。
“姑母怎么突然想到這個?”周洄不解,他看向晏子歸,讓她幫忙勸勸。
“璦兒才做新婦,心里沒底,姑母這個時候離京,她更要惶恐了。”晏子歸道,“再有,指不定三五月,璦兒就有好消息,姑母不在京中守著,心里能安定?”
“好娘娘,璦兒就托付給你了,有你照看著,我再沒有不放心?!遍L公主嘆氣,“我生了這二子一女,原先以為只有鈺兒有些刺頭,現(xiàn)在想想,鈺兒胡鬧還知道分寸,在我跟前養(yǎng)的李珺,是非不分,里外不分,再養(yǎng)下去真要成仇?!?/p>
“不如分開。”她能果斷把做了錯事的丈夫處理掉,那也是為了她的孩子們,現(xiàn)在兒子跟她離心,日后要做出錯事來,她能狠心把孩子處理掉嗎?
“擔(dān)心他犯糊涂,更要你盯著啊?!敝茕У溃拔铱幢淼軐δ阏`會頗深,親母子有什么不能敞開說的?!?/p>
“沒法說。”長公主笑的比哭還難看,“他心里恨我呢,既然如此,就當(dāng)他現(xiàn)在開始就沒了娘,看他怎么過好他的一生吧?!?/p>
長公主也是沒辦法了,聊也聊了,懷柔也懷柔了,要說兒子成親那事她死心了一半,在女兒出閣日上的胡鬧就是讓她徹底死心。
李珺完全冷心冷性,他心里沒有娘,也沒有妹妹,他心里只有李家,只有整個公主府都對他不起。
他已經(jīng)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還什么都要哄著勸著,能到幾時。
現(xiàn)在她先避開,讓他過兩年門前鞍馬稀的日子,才能真正認(rèn)清自已什么是他立身的根本。
長公主心意已決,周洄也不好說什么,長公主出京還有為國祈福的名頭。
她說會在佛前為陛下皇后太子康王誦一千遍藥師經(jīng),祈愿健康。
“姑母好生保重身體比什么都重要。”晏子歸給她妥善安排了后續(xù)的衣食住行,“姑母可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已?!?/p>
蘭司鈺臭著臉?biāo)妥吣赣H,走到李珺面前,他身量高些,年長歲數(shù),氣勢也勝,李珺借著酒不怕,現(xiàn)在不免有些膽寒,“你想干什么?你,母親還未走遠(yuǎn),能聽到聲音?!?/p>
蘭司鈺從上到下掃視一圈,輕蔑一笑后揚(yáng)長而去。
李璦想說點(diǎn)什么,但是想到從今往后,想見母親卻輕易見不著,撲到丈夫懷里哭泣,由他摟著上馬車回去。
胡彩珠走在后面,她看到站在李珺身后蕭瑟的娘子,不管她之前名聲怎么樣,現(xiàn)在都是李家婦,李珺糊涂,她也糊涂,那日子怎么過?他們?nèi)兆舆^不好,最后還是要牽累蘭司鈺的。
著人去提點(diǎn)她一句,“李珺只知道有其父不知道有其母,這是長公主傷心難過的地方,只要李珺知道改,長公主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