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土外圍。
道之恒一步踏出，他面容清朗，長眉如畫，神情寂冷。
可那雙眼眸卻藏著深不可測的光——左眼映仙輝，右目沉魔淵，雖溫和，卻讓人不敢逼視太久，似有兩種極端的天地秩序于瞳中并存。
他仙魔異瞳凝視天地，仙光魔焰交織輪轉，化生無盡異象，一念可成仙域，一念可葬萬族！
“這又是何兇靈？！”
“果然，這終土并非只存在那無毛兇靈?！?/p>
“...終土，這是要開辟了！”
……
這些玄古老不死雖然驚懼，但更多的則是興奮，看向道之恒的目光猶如看向獵物，他們本就命不久矣，還不如綻放最后光輝，殊死一搏！
此刻，一洲靈脈上正在傳來無盡的哀嚎絕望聲。
他們正在被終土規(guī)則所消融，所磨滅。
但這些聲音亦如天地螻蟻聲，不入他們仙人之耳。
就在此時。
道之恒眉宇一皺：“放肆?！?/p>
他并未動用法器，亦無驚世術法，只是一指落下——
虛空崩塌，萬道皆寂，數(shù)位玄古仙人面色狂變，那是極致的仙體磅礴威壓，他們盡數(shù)被定于半空，仙體寸寸碎裂，連慘叫都被抹去。
轟！
有仙人強行催動秘法，道光如瀑橫空，拼命自那崩塌之地逃遁而出，眼中已滿是驚恐，這是他們無法抗衡的存在！
道之恒目光微凝，淡淡掃過那幾道狼狽逃竄的仙影，未曾追擊，只是語氣平靜道：
“再敢僭越一步，本座親臨，打沉爾等道統(tǒng)天洲?！?/p>
言落之際，天地顫鳴。
那幾位玄古仙人眼眶暴漲，這番話不是他們當初說的話么...竟是被原原本本的還了回來，難道這終土兇靈早已知道他們要做什么。
咻！
咻！
……
終土內(nèi)，數(shù)道仙影莫名出現(xiàn)。
“道之恒，既然這玄古天界要找我恒古仙疆麻煩，不如我直接陪你走這天下一遭。”第一元老淡淡開口，目光洞穿天地，“他們要找，我們出現(xiàn)便是?！?/p>
“星樞與靈莊乃仙盟大事，也關乎我仙盟萬世布局，看來免不得走上一遭了?！?/p>
啟心眼中閃過流星一般的光芒，“那便同行吧?！?/p>
“諸位前輩，晚輩同往?！币晃还砻孀鍙娬呙鏌o表情的開口，他叫愈庶，是當代鬼面族族長，曾蒙騙過仙的存在，“終土境內(nèi)我恒古小輩眾多，就莫要讓他們受到驚擾了。”
區(qū)區(qū)四人。
他們踏出終土，橫渡界絕山脈，隨即邁入玄古修仙界，四人自有四人的打法。
有些時候，不主動出擊，那在外人看來就是示弱，也將面對無窮無盡的騷擾與算計。
……
十年后。
滄夜天洲，又名滄夜古洲。
忘神宗...
雄踞此洲數(shù)十萬年，洲內(nèi)萬靈來朝，一切以古洲意志行事。
此宗雖然不及玄宇道宗與古庭強盛，但卻是玄古天界的老好人，從不參與任何道爭，而其他天洲道統(tǒng)也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所以一直完好傳承至今。
但那忘卻一切，流轉萬念之意，令修仙者憶海盡斷的忘神道卻令玄宇天下所忌，無人敢前往滄夜天洲修行。
此洲萬靈陷入了一代代的莫大記憶循環(huán)，命途盡被忘神宗門強者所掌，渾然不覺。
至于有什么作用...
安定。
無人敢掀翻宗門萬古傳承，因為這條翻身之路已經(jīng)徹底盡斷，忘神宗更是已有了傳承萬古的洶涌趨勢，洲內(nèi)天驕盡入宗門，其余生靈便是耗材。
挖礦、以身探秘境、種植靈田靈藥等等一切......
一洲浩瀚疆域，一洲億萬生靈直接供養(yǎng)宗門百萬宗門強者修煉，無怨無悔，若非其余天洲限制，忘神宗能把整個玄宇天界攪動得天翻地覆。
這次，此宗手伸得之長，自愿為先鋒，看似欲要合力染指終土，但看起來似乎更有深意。
但一切都太晚...
滄夜古洲今日傳來大道天崩之景！
轟隆隆...
忘神宗內(nèi)一片昏暗之景，仙血在長空沸騰，無窮無盡的天劫正在砸落。
宗門太上盤坐道臺。
他抬頭看天，神色平靜：“仙尊降天道殺劫磨滅吾道，難道仙尊認為這天下就能恢復如初了么？！”
忘神太上話音高昂，震天動地，直上九霄。
三年前他就已預知殺劫將臨，當年終土一行，觸碰到了真正的仙界禁忌！
但為時已晚。
當年古庭息天確實并未預料錯，終土規(guī)則暴動，玄古天下大劫將臨，但此劫...竟并未是終土造成，而是他們自已造成！
既已明悟。
他盤坐三年不逃，就為等待今日面見終土天威禁忌！
話音剛落。
整個忘神宗駭然失聲，無數(shù)弟子渾然癱軟的望向仙穹，那里竟出現(xiàn)了一雙淡漠天地的巨大眼瞳，而‘它’正在向忘神宗凝視而來。
其眸似能洞穿萬古，一眼望盡眾生七情六欲、生死輪回。
一切秘密、一切修行、一切念想，在那眼神下皆無所遁形！
所有弟子面色慘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識海中傳來陣陣崩潰之聲，呆若木雞。
原來，真有天道?。?/p>
“忘神，你難道是想讓本道祖給你一個解釋么...”
其音若大道洪鐘轟鳴九霄，仿佛整個天地都是它的聲腔。
天道開口...
有弟子眼中失神，有長老面容呆滯，所有生靈像是被一瞬間清空了“我”的存在，他們望著天，望著那道無法理解的聲音來源，身體還活著，心靈卻已墜入永夜。
忘神太上面如土灰。
他一身白袍，脊背挺直，卻微微顫抖。
雖早已無數(shù)次在心中推演此劫，甚至連如何死都反復設想過萬遍——但當真正面對那雙俯瞰天地的眼瞳時，他終于明白，沒有任何準備可以面對真正的“終局”。
他沒有為宗求情，只是仰頭望天，艱難開口，聲音如同刮過廢墟的風：“仙尊...可否...給我道一條活路?！?/p>
他言之所求，不是活命，不是庇護，而是不滅已道。
在玄古天界，道比命重。
而真正令仙人膽寒的，不是隕落，而是被滅道，化作塵埃，不留一痕。
天穹無聲。
下一瞬。
嗡——！??！
一縷異響陡然響徹天地間，那并非雷鳴，不是法則崩塌之音，而是一道縹緲仙音。
轟隆隆隆...
天外忽裂，億萬重云海沸騰倒卷，似有無數(shù)仙域從高天傾覆墜落，一道無法形容的漆黑劫光從九天之巔斜斬而下，如貫穿萬古之斧，帶著湮滅一切存在的真意。
整個忘神宗，在那劫光落下的瞬息間，無聲崩滅！
沒有掙扎、沒有痛苦，甚至沒有慘叫。
那是超出一切理解的抹除，連仙識都來不及反應，連歲月都未能記錄，連存在這個定義都已被打斷。
所有弟子，無論凡骨還是道身，皆灰飛無痕、形神俱滅，如雪落火海，消散于虛空，未能留下一絲波瀾。
就連仙隕之象也未能傳出宗地。
忘神宗，從此在天地間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