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個守衛(wèi)轉(zhuǎn)身進了城中,陳萬里側(cè)眸朝著身邊兩女看去:
“你們對汪芒氏那位半截入土的神祖有了解嗎?”
相清正想說話,卻被姐姐相鏡搶了先:“神族八大氏族墜入魔窟之后,與妖魔頻頻大戰(zhàn),神祖多有隕落,實力大損。
不過除了我相獸氏和華胥氏痛失神祖庇佑,其余六家,神祖都有留存一二。
汪芒氏實力能在神族列入前三,一度差點成為神族聯(lián)盟之首,就是靠這位神祖。
可惜,與魔王一戰(zhàn),受傷之后,斷了煉虛之路?!?/p>
“千年前就有傳聞,其重傷不治,悄然隕落。但,汪芒氏否認了?!?/p>
陳萬里嘴角一抽,這,這不就是照本宣科嗎?
都不用多問就知道,又是在書本里了解的信息。
但往往有些關(guān)鍵而又隱秘的東西,未必記載在書里。
相覺感受到陳萬里投來的目光,微微挺了挺腰,要說對各種消息的了解,僅次于族老的是他。
因為這數(shù)百年,都是他主持著收集信息的事。
“咳咳,其實也并非是汪芒氏否認,大家就信了。主要還是后來有兩個消息?!?/p>
“一是汪芒氏與龍宮結(jié)怨,龍王大怒打上門來,汪芒重與汪芒鶴不敵被辱之時,汪芒城中,那位神祖氣機外放,說龍王是否想魚死網(wǎng)破。
雖說未曾露面,但憑著這道氣機,竟是驚退了龍王!”
“龍王可是化神后期的存在。能將他驚退,可見那位神祖余威尚在。”
“二來是,魔族曾想在汪芒氏與防風氏的中間地帶,也開辟一個戰(zhàn)場,就像華胥氏的前沿之地,被千妖窟襲擾。
但妖皇拒絕了。按說妖族與魔族達成協(xié)議之后,處處聽從魔族調(diào)派,偏偏這件事,妖皇拒絕了。
我還聽說了一個傳言,說妖皇拒絕,便是因為對那位神祖的忌憚?!?/p>
相覺說得十分詳盡,說完眉角微微一抬,神色復雜道:“這也是我之前阻止陳神祖來此的原因?!?/p>
“想在汪芒氏搶奪他們的歲木,便是渾水摸魚,也可能魚死網(wǎng)破!”
陳萬里沒有說話,只是思忖著相覺提供的消息。
龍王被震懾,妖皇也忌憚?
可又說當初與魔王一戰(zhàn),不敵魔王?
按照他現(xiàn)在對魔窟的了解,那魔王,龍王,妖皇這幾個差不多是同一個戰(zhàn)力,相差不大。
所以這兩個信息是沖突的!
既然不敵魔王,又如何來震懾與魔王同等戰(zhàn)力的龍王?
難道是有真有假?
但是未必不是第三種可能性,看似不合理的背后,或許有未知的信息。
陳萬里有種感覺,或許與歲木精有關(guān)系!
別說相清姐妹倆,便是這相覺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不足以接觸到其他氏族真正的機密消息。
所以也只能且看且行。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城門口的守衛(wèi)腰間玉牌發(fā)亮,他拿起玉牌貼在額間,感應到傳信信息后,朝著不遠處的陳萬里一行拱手:
“諸位,請進吧!”
防風胡立馬一副帶路的樣子往里走,沒曾想剛跨出一步,又被這守衛(wèi)給堵上了。
“你的舅兄說了,你帶來的隨從,可以留下。但你就回防風氏去吧!”
守衛(wèi)毫不客氣揮了揮手。
“???”
防風胡神色微變,眼神不由自主投向城中。
不得不說,便是再蠢笨的家伙,也會感覺不對勁了,更何況,他是極為聰明的。
汪芒氏城里,一定有什么幺蛾子!
若是能進去,摸出個一二三,除了能對陳萬里交代,也說不定于防風氏有益。
想到這兒,他立馬冷笑一聲:“我?guī)淼碾S從,自然要親自交到我妻兄手里,否則我心何安?”
門口守衛(wèi)聞言,頓時嘴角一耷拉,神色復雜而玩味,看到陳萬里幾個都已經(jīng)投來狐疑的眼神,他側(cè)身讓開一條路:
“那你隨意吧!反正你妻兄的話,我已經(jīng)帶到了!”
陳萬里一行,跟著守衛(wèi)走進了城池。
“對了,這位兄臺尊姓大名?”
“賈正初!”陳萬里隨口說道。
之前張嘴就冒充了茲青陽的名字,在這里可不好使。
畢竟茲這個姓,在魔窟大概率就是華胥氏的,容易露餡。
賈這個姓就很有意思,音同假。
就算落入別人耳中,也只以為是故意說得假名。
放逐者,另投他門,改頭換面,也很合理。
然而,這守衛(wèi)似乎很隨意,就這么問了一句,就不再多問了。
相鏡寬袖中藏著一枚神念石,用以傳音:“我覺得不太對勁!”
“怎么不對勁了?”相清跟在姐姐身后,也捏著一枚神念石。
在別的氏族城池里,他們實力低微,不敢直接神念傳音,怕被更強大的神識探知而不自知。
通過神念石上的傳音陣,可以避免被窺探。
“我們以放逐者的身份過來,汪芒氏若是有意收留,豈有不細問的道理?”
相覺走在相清身邊,搖頭道。
“正是如此!”相鏡走在陳萬里身邊,卻見陳萬里一臉淡定。
“那我們還進去嗎?”相清下意識朝著四周張望。
“這位陳神祖,也不知是城府深沉,還是呆頭呆腦,總感覺像個橫沖直撞的青瓜蛋子!”
相覺一邊用神念石傳音,一邊朝著陳萬里干咳了幾聲,想眼神暗示一下。
但陳萬里回過頭來,只是瞥了他一眼。
“呵,你們看,他這,這就是一點看不懂暗示!還傲的很,化神戰(zhàn)力了不起啊,可知汪芒氏附近現(xiàn)在不定幾個化神……”
相覺嘰嘰歪歪,說到底就是有些心虛。
這時,卻聽相清小心翼翼道:“其實,陳神祖心智奇高,戰(zhàn)力強大,心中有數(shù)!”
“就是就是!而且還心胸寬廣,令人敬仰!”相鏡也跟著說道。
“???什么意思?”相覺腳步一頓。
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大變:“你們,你們把神念石也給他了?”
“給,給了……”
聽著相清肯定的話,相覺感覺渾身血都涼了,尷尬又恐懼: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然而,陳萬里腳步都沒停,已經(jīng)跟著守衛(wèi)一起走進了一個偏殿。
偏殿中坐著四個男人。
雖說來者是客,但這四位并沒有起身迎客的意思。
其中年齡最大的老者,身穿一件赤紅色長袍,面容枯瘦,長著老年斑,兩手藏于袖中,看上去死氣沉沉。
“這位是我們汪芒氏的三族老!”守衛(wèi)介紹了一句,便主動朝著門外退去。
“坐!”三族老抬眼掃了陳萬里幾個一圈,微微揚了揚下巴。
剩下的三個也齊齊看了過來。
其中一個中年人看向防風胡時,皺了皺眉。
防風胡上前一步,主動招呼道:“舅兄!”
然而這中年人沒有說話。
防風胡后退一步不再說話。
陳萬里淡然點頭,坐在一把空椅上。
觀其神色,幾人相視一眼,都閃過一絲驚訝。
相清和相鏡,相覺三個,此時都格外緊張。
這偏殿之中陰暗冷森,油燈燈火跳躍,讓汪芒氏的四位都在光影中,透出幾分壓抑。
“兩個半圣,兩個道嬰后期?!毕嘤X用神念石傳音道。
這已經(jīng)是非常強勁的戰(zhàn)力了。
“這三位與你是一起被放逐的?”三族老出聲問道。
“不是。是賈某在外漂泊,為免孤單娶妻生子……”陳萬里面不改色的說道。
相鏡立馬適時的點頭致意:“妾身有禮了!”
相清和相覺笑容都有些僵硬,就這么變成陳萬里的“兒女”了。
“一子一女,好福氣!”三族老似笑非笑。
“確實算福氣。”陳萬里一副有后嗣后沉淪闔家之樂的愜意之色。
四個汪芒氏的都笑了笑。
此時此刻,陳萬里身上的確有放逐者追求平靜的味道。
“上茶!”
三族老嘶啞的聲音響起。
很快就有仆人奉上茶水,又迅速退出去。
防風胡頭大的坐在一側(cè),端著茶碗心里直打鼓。
這算是哪一出?他著實看不明白。
但陳萬里這場戲被揭破的時候,他防風胡可是跑都沒機會了。
“好香!我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靈茶!”相清端著茶碗聞了聞,驚嘆一聲。
相鏡跟著點頭。
就連相覺,喝了一口后,都露出了驚嘆。
明明是一口茶水,喝下去卻像是什么極品靈丹妙藥。
靈元在體內(nèi)奔騰,渾身舒坦。
陳萬里知道這三個是有意提醒,這靈茶不簡單。
倒是讓他也生出了幾分好奇,端起喝了一口,卻又不動聲色的放下了茶碗,只是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