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圍上來問她,“趙姐姐,是誰呀?”
趙安苒十分享受這般被眾星捧月的感覺,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是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俞大人?!?/p>
“哇居然是錦衣衛(wèi)!”
“趙大人果然神通廣大,連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都認(rèn)識?!?/p>
“趙姐姐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見過錦衣衛(wèi)長什么樣子呢,可以帶我們看看嗎?”
趙安苒哼了一聲,“少見多怪,不過既然你們這么想見,我就帶你們遠(yuǎn)遠(yuǎn)地在旁邊看上一眼。”
旁邊的人頓時一陣歡呼。
趙安苒又抬著下巴對馮鳶道:“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見的,你給我看好你那家那位鄉(xiāng)下來的表姐,別被嚇暈了給本小姐丟人!”
姜梔聽到錦衣衛(wèi)三個字的時候就心下一沉。
是俞珺。
他認(rèn)識自己,雖然如今她戴著面紗,換了個身份,聲音也因著那假死藥的作用,與以前大相徑庭。
但保險起見,還是遠(yuǎn)離他為好。
她對馮鳶道:“鳶兒,錦衣衛(wèi)也不過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沒什么好看的,我們回去吧。”
馮鳶卻為難,“雅雅表姐,這可是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好不容易來趟徐州,你可以陪我看看嗎?我最崇拜的就是武藝高強之人了,你就陪我看上一眼,看一眼我們就走好不好?回去的路上我請你吃栗子糕~”
她拉著姜梔的袖子軟軟撒嬌。
姜梔看著她搖晃著對自己說話的嬌憨模樣,心下不由一軟。
馮鳶在兩歲時就和馮家一起離京南下,對京都一點印象都沒有。
昔日馮家的輝煌與她沒有關(guān)系,她懂事起就在蕭縣生活,偏偏還要時不時聽家里人提起以前京都的事,因此一直對京都十分好奇。
姜梔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只看一眼我們就走?!?/p>
反正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俞珺定然認(rèn)不出她來。
“雅雅表姐你真好!”馮鳶歡呼起來。
惹得趙安苒翻了個白眼。
她讓自己的丫鬟去前院打探,得到丫鬟的消息后,便帶著一大幫少女去了垂花門處。
垂花門是一個不大的拱門,也是后院與前院連通的地方,上面爬滿了紫藤花。
十幾個少女你擠我我擠你,將垂花門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果然沒一會兒,就聽趙安苒低低道了聲,“來了。”
姜梔自然不會上前,站在人群外刻意往旁邊避了避。
少女們壓低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就是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這臉,這身材……”
“天吶你們看他的腿,比我命都長!”
“副指揮使都這么帥了,那指揮使還得了?”
“簡直是行走的春藥。”
在一聲聲的贊嘆中,只有趙安苒眉頭緊緊皺起。
雖然同樣身穿飛魚服,但她曾在京都的時候見過俞大人,根本不是眼前的模樣。
這個人是誰?
姜梔上前去拉馮鳶,“鳶兒,看也看過了,我們走了吧?!?/p>
就在這時,幾個少女為了搶著往前看,推搡間有人站立不穩(wěn)被推著往后仰,撞向旁邊扶著門楣的其他人。
只聽慌亂間一陣細(xì)碎的驚呼,接連好幾個你扯我的衣袖,我踩了你的裙角,七手八腳地摔在了一處。
垂花門處空了一塊,離得遠(yuǎn)的姜梔抬頭,正好看到了此刻經(jīng)過的人。
姜梔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依舊穿著那身玄色飛魚服,腰間玉帶束得脊背筆挺,寬肩窄腰的輪廓將飛魚服撐得格外挺拔,側(cè)臉更是俊挺如刀。
竟然是陸淵。
三個多月沒見,他仿佛瘦了些。
眉目更加深邃,暗含戾氣,那股冷淡肅殺仿佛是從骨血里透出來,讓人只看上一眼就呼吸困難。
聽到垂花門處的動靜,他的視線轉(zhuǎn)過來。
眼底并無半分暖意,只淡淡掃過,就讓在場的聲音都靜了下去。
陸淵的視線沒有落在地上摔作一團(tuán)的少女們身上,而是準(zhǔn)確無誤地停在了姜梔身上。
他冷硬的眉頭動了動,隨后抬步往垂花門處走來。
姜梔暗道一聲不好,后背出了身冷汗,下意識轉(zhuǎn)身就想走。
卻被自己的理智阻止。
陸淵生性多疑。
若她現(xiàn)在這么走只會引來他的懷疑。
于是生生止住腳步,不動聲色地站在了馮鳶的身后。
“陸大人,陸大人,書房還在前面,那邊是后院……”
陸淵身后的趙知府忙不迭地跟上。
這邊一幫閨秀見到陸淵二話不說過來,立時驚得紛紛拿出帕子遮臉。
大家圍在一起偷偷看還好,反正徐州不像京都,民風(fēng)對男女大防沒有這般嚴(yán)格。
但此人卻這樣明目張膽地進(jìn)后院,實在太過失禮。
又在她們正是狼狽的時候。
于是一個個都紅著臉低頭,只有幾個膽子大些的拿眼角余光去看。
陸淵方才只是驚鴻一瞥,卻竟然見到了一個身形和姜梔十分相像之人。
他來到垂花門口,并未進(jìn)去,視線梭巡一圈。
卻見眾人都以帕掩面低著頭,看過去明顯都帶著羞澀和慌亂,不會是她。
陸淵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自己找她真是找出魔怔來了。
隨便看見一個人都覺得是她。
自從那晚姜梔從太子妃的冊封大典上被擄走,他們幾個先是搜了肅王府,又幾乎將整個京都和周邊郊區(qū)都翻過來,依舊沒有她的下落。
后來得知姜梔被賜死在太子?xùn)|宮的時候,三個人都是懵的。
他們瘋了一樣去找蕭玄佑,卻見到蕭玄佑已經(jīng)稱病多日,在東宮抱著自己親手刻的牌位日日喝得酩酊大醉。
他和謝祁再也顧不得君臣之禮,將蕭玄佑按在地上赤手空拳狠狠地打。
“是你害死了她。”陸淵雙眸猩紅,若不是最后還留有一絲理智,是真的想將蕭玄佑打死在這里。
謝祁也沒了絲毫顧忌,似是要將心頭的憤懣發(fā)泄出來,“從小到大我都將你當(dāng)作我的兄長,可現(xiàn)在看來,你根本就不配!”
蕭玄佑一點都沒有還手的想法,只倒在地上又哭又笑。
“我是世間最無用之人,不但連自己最愛的女子都護(hù)不住,連替她報仇都不能?!?/p>
他牢牢抱著懷里的牌位,毫無一國儲君的形象坐在地上,唇角都是血跡。昔日那雙威儀的鳳眸此刻失去了所有光彩,宛如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