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
聽到這和先前截然不同的聲音和稱呼，顧寒微微一怔，暗道莫非這是在跟我打招呼？
“轟——?。?！”
剛想到這里，那漫天的氣血之力和霸烈無邊的戰(zhàn)氣忽地一震，一道身影也緩緩走了出來。
身高丈許，相貌和那先天神祗有著三四分相似，只是要剛毅硬朗了許多，眉宇間更是充斥著一種睥睨天下的霸道與歷經(jīng)萬古滄桑的沉穩(wěn)！
乍一出現(xiàn)！
一道狂野之息也隨之蔓延而來，將他襯得宛如一尊從血與火中走出的遠古戰(zhàn)神！
顧寒眉頭大皺。
這巨漢……給他的感覺難以形容，既有獨屬于那先天神祗的熟悉感，又有一位無上境強者的霸烈感，二者的氣質(zhì)結(jié)合得極為完美！
他看著對方。
對方也在看著他，眼中滿是復(fù)雜難明的感慨，以及一種毫不掩飾，仿佛等待了萬古的釋然與……敬意！
“你……”
顧寒下意識開口。
“我是我，也不是我?！?/p>
巨漢似知道他要問什么，指了指自己如今的身軀，又仿佛指向那冥冥中的過去。
“我真身早已隕落，血染此地。”
“此身……”
“不過是我當年喋血之前，留下的一縷不甘戰(zhàn)意與殘存道痕，結(jié)合這個后世機緣巧合下誕生的靈智，匯聚此地萬古血氣，暫時顯化罷了?！?/p>
顧寒恍然。
遁世境，便有了留下錨點，投影諸天的威能，又遑論是一位無上境？
眼前的巨漢。
并非是那位無上境強者復(fù)蘇而來，只是一道擁有本尊部分記憶與力量的強大執(zhí)念投影罷了。
“你認得我？”
看著對方，他又問了一句。
那先天神祗，對他自然是很熟悉的，可他要問的，自然也不是對方。
“他說過，您會來?！?/p>
那巨漢輕嘆道：“您，果然來了?！?/p>
“他是誰？”
“……極?！?/p>
“……”
顧塵神情一震！
這個答案，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知道這巨漢前身的來歷，乃至昔日六道麾下四位無上境之一，見過極，自然不奇怪。
只是——
在那樣一個久遠的年代，在那個極還活著的年代，為什么能預(yù)知到自己的存在？
“他為什么……”
“此身不過力量投影，所知有限?！?/p>
巨漢看著他：“不過他曾說過，他沒時間了，也救不了我們，能救我們的，只有您?！?/p>
救？
顧寒聽得又是一怔。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會解救他們脫離苦海，重回現(xiàn)世，并且……庇佑他們?！?/p>
沒等巨漢開口。
那老者的聲音驟然響起，也完全沒了先前偽裝出來的平和，只有無盡的冷漠和嘲諷。
“圣君?！?/p>
那巨漢微微轉(zhuǎn)身看著他，眼中滿是復(fù)雜，復(fù)雜之下，更有一絲濃濃的忌憚之意。
“一群叛逆，還想活命？”
周身黑潮忽而一斂，老者看著他，依舊是淡漠道：“早晚，必與你們清算！”
“圣君開辟六道時代，獨鎮(zhèn)萬古，我們追隨圣君，征戰(zhàn)寰宇，開辟千秋萬代之盛世，俱是與有榮焉，又哪里敢背叛圣君？”
巨漢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輕嘆道：“可圣君……為何不愿給我們一條活路？”
征戰(zhàn)？
活路？
顧寒聽得心里一動。
從老者口中，他早已得知，當年六道麾下的四名無上境，皆是背叛了六道。
如今。
這巨漢的反應(yīng)也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
此事似乎另有隱情？
沒來由的！
他突然想到那黑衣青年告訴他的話！
在這里。
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相反的！
難不成……
“圣君，曾為雄主?！?/p>
似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巨漢幽幽一嘆，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追憶。
“彼時?！?/p>
“混沌蒙昧，世界初分，萬物生靈依類而分，依群而居，足有成千上萬，相互之間征戰(zhàn)不休，混亂至極?！?/p>
“因世界初分?！?/p>
“除了生靈萬物之外，天地間更孕育了六種先天魔怪，虎視眈眈，以萬物生靈為食?！?/p>
六種，魔怪？
聽到這里，顧寒瞳孔微微一縮！
“難道是……”
“不錯?！?/p>
那巨漢點頭道：“您既然是從外面進來的，自然便見過了那幾種怪物了?！?/p>
“它們。”
“便是虛，吞，蝕，魘，燼，淵！”
顧寒瞳孔又是一縮！
這放逐之地的六種怪物，乃是六道死后遺留下來的六種無上大道沾染了不祥所化！
怎么……
又成了六種先天魔怪？
下意識的。
他又是看向了那巨漢。
“虛，吞，蝕，魘，燼，淵……的確曾為先天魔怪，只不過后來被圣君一一擊殺煉化，融入己身之內(nèi)，化作了六種無上大道。”
巨漢沉默了半瞬，又道：“圣君崛起于微末，戰(zhàn)天驕，殺萬劫，平動亂，鎮(zhèn)寰宇……一路征戰(zhàn)，一路殺伐，歷經(jīng)大小十萬余戰(zhàn)！開創(chuàng)了一個古今未有之璀璨大世！因那六種魔怪太過出名的緣故，世人也就漸漸忘了其真名，冠以六道的稱謂！”
“此時的圣君?！?/p>
“也的確是萬靈共尊，萬界共主，亦為萬世表率！”
顧寒聽得心神動蕩！
不提那征戰(zhàn)諸天萬界，一統(tǒng)千萬族群的壯舉，單是將那些先天魔怪擊殺，化入己道的舉動，便可稱得上一個震古爍今，無人能比！
“后來呢？”
他看得出來。
縱然選擇了背叛，縱然六道已死，縱然過去了無盡歲月，那巨漢面對六道殘念，依舊口稱圣君，依舊保留了極大的敬意！
由此可見！
六道曾經(jīng)的威望之盛，絕對遠超任何人的想象！
“后來……”
似想到了什么，巨漢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哀色：“定鼎萬世之后，圣君……就變了?！?/p>
“那六種魔怪，其實是世界開辟之時，六種無上大道的具現(xiàn)化！”
“圣君低估了這些無上之道的霸烈，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p>
“所以?！?/p>
“那最終一戰(zhàn)不久之后，他的道……就出問題了?！?/p>
頓了頓，那巨漢又是嘆道：“因為他始終無法真正融合那六種大道，也無法平衡六種大道的霸烈……他開始漸漸走向了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