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突然沉默。

文士也不開口，似在靜靜等他消化這個(gè)足以讓常人道心破碎的信息。

“照先生所言?！?/p>

半晌之后，青年突然道：“我等和那話本小說中的人何異？”

“并無區(qū)別?！?/p>

“可笑！我自詡有些本事，自以為躲在這里，便能獲得些許的自由，可到頭來……還是躲不過被操控，躲不過淪為棋子的命運(yùn)……”

說到這里。

他忽而抬頭，看向頭頂那片幽深玄邃，充滿了未知的天穹，幽幽道：“他們也知道這件事？”

“不必在乎他們?！?/p>

“為何？”

“因?yàn)橄啾饶?，他們更是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戲份比你少多了?！?/p>

文士安慰道：“嚴(yán)格來說，你所扮演的，是比較重要的那個(gè)角色。”

“……”

青年再次沉默，眼神忽明忽暗。

“先生。”

片刻之后，他突然再次開口，語氣有些異樣：“若是我……”

“你是不是想說，若是你提前殺了那嬰兒，結(jié)果會(huì)如何？”

文士似知道他心中所想，鄭重告誡道：“首先，以你的性子，根本不會(huì)去做這件事，其次……你若是真這么做了，會(huì)喪失唯一一個(gè)活命的機(jī)會(huì)！”

“什么意思？”

“這混沌天地，未來……要被他終結(jié)！”

“……”

青年瞳孔一縮！

這個(gè)消息給他帶來的震撼，比先前還要更多數(shù)倍！

混沌！

即將被終結(jié)？

“大兄……大兄……”

“大事不好了……你快出來……”

剛要再問，一聲聲急切的呼喚突然自叢林外響起。

“去吧。”

文士朝遠(yuǎn)處瞥了一眼，淡淡道：“除你之外，我不想讓旁人知道我在這里?！?/p>

縱然心中仍有諸多不解，可青年似清楚他的性子，說一不二，猶豫了半瞬，只能暫時(shí)告辭離去。

“拿著！”

剛準(zhǔn)備走，文士卻又突然叫住了他，一甩手，一本嶄新的話本已然落在了他面前。

封面依舊無字。

書皮，特別地黃。

“這是……”

青年微微一怔。

“新作?！?/p>

文士淡淡道：“你喜歡的那種?！?/p>

“……”

握緊話本，青年臉上卻破天荒沒有喜色：“先生，要離開了？”

他明白。

文士都留在這里的意義，便是為了這場(chǎng)談話，如今談話已過，自然沒了留下的理由。

“怎么？舍不得我這棵大樹？”

“非也！”

青年大聲道：“先生大才，只是先生孤身一人，身邊連個(gè)研墨之人都沒有，未免太過寒酸了些……”

撲通一聲！

說著，他又是直接跪了下去，重重磕了幾個(gè)頭！

“先生若是不棄！”

“季淵愿正式拜為義父，自此伺候左右，為義父端茶送水研墨……”

說了半天。

他發(fā)現(xiàn)文士沒有回應(yīng)，下意識(shí)抬頭，卻發(fā)現(xiàn)那草廬也好，書案也罷，亦或是文士本人……竟沒了蹤跡！

“大兄……”

悉悉索索的聲音忽起，一名身穿紫裙，明眸皓齒的少女穿過叢林走了過來，看到他跪地的模樣，頓時(shí)氣得不行。

“大兄！你……你又給人下跪了！”

“唉，終究是有緣無分?！?/p>

季淵遺憾地嘆了口氣，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少女撞見這種事了，氣定神閑地站了起來。

“你來做什么？”

“是老祖！”

少女似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是閃過一絲焦急：“你快回去看看吧，老祖他……他……”

“他怎么了？”

季淵抬了抬眼皮，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是又暗中跟那兩個(gè)老家伙動(dòng)手輸了？”

“哎呀不是！”

少女不知道怎么形容，急切之下，脫口道：“老祖瘋了！”

瘋？

季淵眉頭一挑，笑道：“怎么瘋的？”

“我也不知道……”

少女聲音里帶上了哭腔，道：“反正他這次出關(guān)之后，就跟變了個(gè)人一樣，三叔祖，六伯祖，還有太爺爺……好多人！好多人都被老祖親手殺了！”

什么！

季淵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

少女說的這幾個(gè)人，無一不是季族的砥柱中流，甚至其中有兩個(gè)，更是他的直系血親，有著歸寂巔峰的修為！

“老頭子真瘋了？”

“我……我也不知道……”

少女越說越急：“族里面現(xiàn)在亂成了一團(tuán)，大兄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只有你能攔得住他了！”

季淵。

作為季族有史以來最杰出的天驕，自然是備受季東明器重的。

“除了這些呢？”

季淵卻并未立即動(dòng)身，沉吟了半瞬又問道：“還有別的異常沒有？”

“別的……”

少女仔細(xì)想了想，忙道：“老祖殺人的時(shí)候……好像一直念叨一個(gè)名字！”

“什么名字？”

“好像，叫季玄！”

“季玄？”

季淵心里一動(dòng)，他可不記得，族人里有叫這個(gè)名字的。

“還有么？”

“他一直在說，他被這個(gè)叫季玄的給騙了，說好的事情，卻反悔了！”

“……”

季淵目光幽幽，似意識(shí)到了不對(duì)，表情中也多出了一絲凝重之色。

“罷了?！?/p>

“我回去看看?！?/p>

沉吟了半瞬，他當(dāng)即有了決定，剛要?jiǎng)由恚葡氲搅耸裁?，又是看向少女囑咐道：“你在這里看著，切記，在我回來之前，不準(zhǔn)任何人接近這些支脈族人！”

少女一怔。

根本沒等問為什么，季淵已是一步邁出，消失在了她眼前。

“你剛剛說，季玄？”

也不待她去追，一道聲音忽地在她身后響起。

誰？

少女心里一跳，忙看了過去，卻見原本空無一人的湖邊，竟是站了一名青衣文士！

“你……你是誰？”

“我問你。”

文士并不回答，只是盯著她，認(rèn)真道：“你剛剛說的是，季玄？”

少女本能地想覺回答，只是也不知為何，對(duì)上文士的目光，便下意識(shí)道：“是老祖說的……”

“……”

文士眉頭微微皺起，不再開口，也察覺到了不對(duì)勁。

除了他之外。

這混沌天地，無量生靈，根本不會(huì)有人知道季玄是誰！

因?yàn)椤?/p>

目光一轉(zhuǎn)，他看向了叢林之外，看著那些世代在此安居的季族支脈，目光變得幽深而又玄邃。

按照正常未來。

季玄，要在三年之后才會(huì)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