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顧寒便覺察到了一道沒那么銳利,但卻帶著些許鋒芒,帶著些許熾熱的目光落在了后背上。
“別胡說!”
他看著天劍子,認(rèn)真道:“雨疏和我情同兄妹……”
“是?!?/p>
天劍子目光微微一閃,不顯山不露水地改口,“想讓這位姑娘……也就是您妹子蘇醒過來,其實(shí)辦法很簡單?!?/p>
“細(xì)說?!?/p>
感受到身后的鋒芒消失,顧寒微微松了口氣,這才看了一眼蓮子,肅然道:“雨疏的情況怎么樣了!”
在龍淵內(nèi)。
冷妹子為了對付敖厲,選擇燃盡自己,祭出一道因果之力,幫他扭轉(zhuǎn)戰(zhàn)局,而眼下這顆蓮子,就是她給自己留下的后手!
他覺得。
冷妹子既然留下了后手,那早晚有一日能歸來,可如今因?yàn)閯ζ叩呐e動,將這個期限縮短了而已。
當(dāng)然。
明白歸明白,對于如何救冷妹子,劍七沒說,他也是一腦子的霧水。
“其實(shí)這位姑娘修煉的功法相當(dāng)不俗。”
“按理而言?!?/p>
“她應(yīng)該早已身死才對,可如今她卻將自己的心念和識憶化作了一顆種子,潛伏在旁人的心湖深處,雖然沒有肉身神魂,更沒有生機(jī),可若是以心湖之水養(yǎng)之,以宿主執(zhí)念蘊(yùn)化壯大自身……假以時日,必能取代宿主,成為主體!”
解釋到這里。
天劍子微微一嘆,感慨道:“這顆蓮子,實(shí)乃是一顆心魔之種!而這位姑娘所修的功法若到了極致,亦能直通無極魔道!”
一番話。
聽得金毛和銀羽暗暗咋舌。
他們看得出來。
天劍子沒有故意拍馬屁。
而能讓一位超脫境大能如此評價……冷妹子所修的功法,絕對驚世駭俗!
顧寒倒不意外。
道心種魔脫胎自大自在天魔經(jīng),而大自在天魔經(jīng),又是原始魔為了算計(jì)他所留,和大衍劍經(jīng)比也差不了多少,說一個直通無極魔道,還保守了!
“所以?!?/p>
“你的意思便是,讓雨疏重入心湖之中……”
“不?!?/p>
天劍子搖搖頭,道:“此法耗時耗力,魔種受益,宿主受損,而且后患無窮……相較而言,我這里其實(shí)有個更簡單,更穩(wěn)妥,對這位姑娘更好的辦法?!?/p>
“什么?”
“水火相濟(jì),陰陽調(diào)和,能讓這位姑娘快速復(fù)蘇,更能獲得極大的好處,得證原始如一之道?!?/p>
一瞬間!
顧寒的臉色變得不對勁了!
“不行!”
“絕對不行!”
他大聲呵斥道:“歪門邪道,什么餿主意,你好歹也是個道主,怎么一點(diǎn)臉都不要……”
不止他。
就連金毛和銀羽,也是一臉鄙夷地看著天劍子,覺得他道貌岸然,不是個正經(jīng)人。
就連鳳汐。
也是冷冰冰地看著天劍子。
天劍子卻一臉的坦然和平靜。
“以極陽神火鍛之,方能中和這魔種天生帶來的陰戾之氣,更能助這位姑娘修成原始道神,好處不可想象……所謂我命皆由我,火里種金蓮,便是如此?!?/p>
鴉雀無聲!
顧寒的呵斥到了嘴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一人一猴滿臉的羞愧,鳳汐……也有點(diǎn)不自然。
“師父。”
天劍子認(rèn)真解釋道:“我說的,其實(shí)并非雙修之法?!?/p>
“誰說雙修了!”
顧寒大怒:“你懂個屁!我只是擔(dān)心雨疏的安危……”
“倒也不用擔(dān)心。”
天劍子耐心解釋道:“這極陽神火并非尋常的有形之火,乃是由心而發(fā),始于神意之中……”
說到這里。
他看了一眼鳳汐,道:“鳳祖之焰,無形無相,又自帶一絲極陽霸道之意……再合適不過?!?/p>
顧寒:“?”
你讓大師姐燒雨疏?
“好辦法?!?/p>
鳳汐的眼睛微微一亮,裙擺一搖,來到了顧寒面前,將那顆蓮子拿在了手里。
“一切,都交給我了?!?/p>
“還有?!?/p>
天劍子隨手隨手凝聚出了一枚符文,落在了她面前,道:“此乃我未成道之時,得到的一篇經(jīng)文,其中詳細(xì)記載了這道神之法……姑娘可稍作參考?!?/p>
“不用?!?/p>
鳳汐卻看都不看一眼,反倒是瞥了顧寒一眼,淡淡道:“我,自有分寸?!?/p>
顧寒的頭皮有點(diǎn)麻。
“大師姐……”
“你不相信我?”
“我……信?!?/p>
顧寒苦笑,眼睜睜看著那顆蓮子被鳳汐收了起來,有點(diǎn)同情冷妹子。
鳳汐的確有分寸。
可……也只有分寸了。
“師父,咱們什么時候開始修行?”
正擔(dān)心著。
天劍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修個屁!”
顧寒看著他,沒好氣地傳音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大師姐對雨疏的態(tài)度!”
“自然看得出來?!?/p>
天劍子大方承認(rèn),又道:“可對于那位冷姑娘而言,這的確是最好,也最快的復(fù)生之道,阿天此舉……全是為了師父的利益考慮?!?/p>
顧寒沒說話。
拋開冷妹子要吃苦頭這一點(diǎn)不談,天劍子的一言一行,的確考慮得十分周到。
可……
也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對方的行事風(fēng)格有些說不上來的別扭。
“只是出于利益?”
“當(dāng)然。”
天劍子點(diǎn)頭,反問道:“這世間,還有比利益更重要的東西嗎?”
“師父也不用擔(dān)心?!?/p>
頓了頓,他又補(bǔ)充道:“我既已拜您為師,您的利益,便等同于我的利益,您大可不必?fù)?dān)心我日后會在您的背后捅刀子。”
顧寒嘆了口氣。
他終于知道哪里別扭了,其實(shí)不管拜師前還是拜師后,天劍子從來都是那個天劍子,那個斷情絕性,那個只追求利益最大化之人!
天劍子似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世人面前?!?/p>
“我乃高高在上的超脫境,受人尊崇,萬人敬仰,這時候,我便是有尊嚴(yán)的人?!?/p>
“可……”
“在祂面前,我朝不保夕,我的道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數(shù)個紀(jì)元的苦功毀于一旦!甚至不提祂,便只是師祖一人,若是想,便有很多辦法讓我身死道消……這時候,我像條狗?!?/p>
說到這里。
他看著顧寒認(rèn)真道:“所以說,做人也好,做狗也罷,界限從來都很模糊……唯有利益,才是永恒不變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