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覺遠(yuǎn)。
顧寒目光一轉(zhuǎn),又是看向了羅藝。
羅藝一愣。
他非尋常凡人可比,自是能從顧寒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異樣的情緒。
雖然不可思議。
可本能不斷告訴他,顧寒并不是第一次見他,他和顧寒似乎認(rèn)識他很久很久了。
反倒是羅四娘。
壯著膽子好奇道:“仙師哥哥,你認(rèn)識我爹嗎?”
“四娘!”
有馬長老的例子在前,羅藝心里一跳,忙訓(xùn)斥道:“不得對仙師無禮!”
修行界的事。
他也了解過一些,深知不能從外貌上判斷這些修士的年齡,顧寒雖然看起來比他還年輕,可實(shí)際年齡……做四娘的祖宗都夠了!
“小丫頭?!?/p>
顧寒自然不會動怒,也沒有回答四娘的問題,反而看了她幾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怕我?”
“不怕!”
“為什么?”
“我覺得仙師哥哥跟他們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
“因?yàn)椤?/p>
四娘眨了眨眼,認(rèn)真道:“仙師哥哥你是我見過長得最俊美的人!”
“你這丫頭!”
顧寒失笑道:“小小年紀(jì),凈說大實(shí)話!”
羅藝:“?”
老茍:“?”
顧寒也不理他們,心中對小丫頭突然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你在練劍?”
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那柄木劍,雕刻得十分精致,顯然出自羅藝之后。
“是呀是呀!”
四娘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我劍法很好的!”
“是么?讓我看看?”
四娘也不猶豫,撿起木劍,便在顧寒面前演練了一套凡間劍法。
少女天真爛漫。
舞起劍來,更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
“仙師哥哥!”
一道劍法演練完,四娘額頭微微見汗,也顧不得去擦,只是看著顧寒,雀躍道:“你覺得怎么樣?”
“好劍法!”
顧寒贊嘆了一聲。
不是敷衍,只是真的覺得這劍法頗有獨(dú)到之處,而且……他很熟悉!
“丫頭?!?/p>
“這劍法你哪學(xué)的?”
“望鄉(xiāng)城?。 ?/p>
四娘一指遠(yuǎn)處,道:“很多人都會的!”
顧寒突然不說話了。
望鄉(xiāng)城,老婆婆……四娘演練的這套劍法,赫然是他當(dāng)年在渡人劫時,和墨塵音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那座山洞中記載的那套!
那套以凡人之姿,能斬修行者的劍法!
當(dāng)然。
如今將近兩千年過去,那套劍法被有心人改良過,更加精妙了不少,只是本質(zhì)不變。
“仙師哥哥!”
見他不說話,四娘好奇道:“你也懂劍法嗎?”
“略懂億點(diǎn)?!?/p>
“那你能教教我嗎?”
“抱歉?!?/p>
顧寒搖頭道:“我現(xiàn)在沒什么時間了?!?/p>
“哦……”
四娘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diǎn)失落。
“當(dāng)然了。”
顧寒忽而一笑,道:“你若是想學(xué)劍,也未必要向我學(xué)?!?/p>
他一眼就看得出來。
四娘的修煉天賦不錯,也有些劍道天分,可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驚艷的程度,更無法跟云劍生棠棠這樣的妖孽相提并論。
可……
這并不是他不教的原因,畢竟原正陽額君無妄的例子活生生擺在那。
他是真的沒時間了。
“那我該去哪呢?”
四娘似乎真的很喜歡練劍,鍥而不舍地追問了一句。
“十里之外。”
顧寒指了個方向:“那里有座山。”
“然后呢?”
“山里有座廟?!?/p>
“還有呢?”
“廟里么……有兩個大和尚!”
四娘:“???”
“你若真的喜歡。”
顧寒感慨一笑,道:“讓他們送你去……玄天劍宗!”
四娘很高興。
她不知道玄天劍宗是哪,也不知道兩個大和尚是誰,更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大的造化,只是因?yàn)樽约耗軐W(xué)到更厲害的劍法興奮不已。
和她相反。
羅藝眼中卻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他比四娘更清醒。
深知顧寒指給四娘的,是一條修行之路。
可……
修行界的殘酷,又豈是一個毫無心機(jī)的小丫頭能想象的?
顧寒自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擔(dān)憂。
“罷了,當(dāng)年我離去之時,你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忙,今天,我便把這份因果還給你。”
沒人聽得懂。
顧寒也不準(zhǔn)備解釋。
沉吟了半瞬,他忽而一笑,看著四娘道:“我送你一個見面禮,如何?”
“什么禮?”
“一條狗子?!?/p>
顧寒笑道:“一條能咬人,能護(hù)身,能聽你話的狗子!”
“狗子?”
四娘眼睛一亮,四處尋找:“在哪?在哪?”
顧寒沒回答。
目光一轉(zhuǎn),看向了遠(yuǎn)處的老茍。
老茍:“??”
“仙師哥哥?!?/p>
四娘看了老茍一眼,茫然道:“可他……好像是個人?。 ?/p>
“他姓茍?!?/p>
四娘:“??”
“姓顧的!?。 ?/p>
一道怒不可遏的聲音突然響起!
正是老茍!
“你……你……”
他氣得面色發(fā)白,很想不顧一切撕破臉,只是想到顧寒當(dāng)年在恒榮大域的所作所為,根本硬氣不起來。
這是個殺神!
這是個一言不合,能滅掉一個大域的殺神!
這個殺神,還有個一言不合就喝酒打人的姐姐!
當(dāng)年。
他在恒榮大域被商清淑一拳打得重傷跌境,若非朱權(quán)求情,小命不保,可之后也徹底失去了對臨仙宗的掌控,他面子上掛不住,又只是個無量境,根本奪不了權(quán)一氣之下,遠(yuǎn)走他鄉(xiāng)。
這些年。
他輾轉(zhuǎn)各地,恰逢以往的大道意志透支眾生氣運(yùn),竟是奇遇連連,不僅修為盡復(fù),還更進(jìn)一步,踏入了夢寐以求的本源境。
先前不久。
他更是僥幸渡過了造化劫,再進(jìn)一步,更是信心倍增,有意回恒榮大域,可又怕再遇到一拳姐姐,便干脆來到了這片頗為偏僻的地陸,準(zhǔn)備大干一場!
第一步。
便是重新打造出一個完全受自己掌控的勢力!
名字他都想好了!
臨仙,仙臨,一字不差!
然后……
他就遇到了顧寒。
夢想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提前宣告破滅了。
看著顧寒。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
“你……怎么也來了?”
“我出身自這片地陸,為何不能來?”
老茍:“???”
瞬間!
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躲躲又藏藏,輾轉(zhuǎn)千多年……到頭來,竟然跑到顧寒的老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