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宴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緩緩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握住姜笙笙的手腕,把她叫醒問個清楚。
可他的指尖還沒碰到她的皮膚,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動靜。
姜笙笙猛地翻了個身,一條腿毫無預兆地踢了出來,不偏不倚的正中陸寒宴的小腹。
“唔……好疼……”
她含糊不清地囈語了一句,又往被子里縮了縮,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已做了什么。
陸寒宴悶哼一聲,被踢得后退了半步,整個人都氣笑了。
這個臭丫頭睡著了都這么不老實!
跟小時候一樣,就喜歡蹬她。
他搖了搖頭,接著俯下身,一把抓住那只還在亂動的腳踝,輕輕給她揉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p>
他壓低了聲音,沒好氣地嘀咕,“知道疼,你就不該踢我?!?/p>
話音剛落,他手上的動作卻頓住了。
因為姜笙笙的腳心冰涼,沒有一絲熱氣。
陸寒宴心頭那點被踢出來的火氣,瞬間被這片冰涼澆滅了。
他皺眉,看著姜笙笙的腳,忍不住心疼。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你怎么比水還冷?
陸寒宴嘆了口氣,干脆坐到床邊,撩起自已的上衣,將她冰涼的腳丫子捂在了自已溫熱的肚子上。
突如其來的暖意讓姜笙笙舒服地喟嘆了一聲,睡得更安穩(wěn)了,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陸寒宴終究是不忍心再把她叫醒。
他就這么坐著,一直到后半夜,感覺她的腳心漸漸暖和起來,才小心地把她的腿放回被子里,給她掖好被角。
然后他拿起那張被姜笙笙攥在手心里的小卡片,起身離開了房間。
在院子里抽煙的時候,陸寒宴想起來一件事。
海島對面的醫(yī)科大學里,顧東年的前女友鐘紫薇就在那當老師。
鐘紫薇是在國外留過學的西醫(yī),見識廣,應該認得這種帶著英文標簽的東西。
而且,關于國外避孕藥的副作用,也必須找個專業(yè)的人問清楚。
打定主意后,陸寒宴關上房門,借著夜色,熟練地翻墻而出,直奔顧東年的宿舍。
……
顧東年睡得正香,夢里正啃著大雞腿,突然感覺身上一涼。
被子被人掀了!
他一個激靈,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眼睛都沒完全睜開,就扯著嗓子大喊:
“有敵人!我的槍呢?我冒藍火的大步槍去哪兒了!”
“你說呢?”陸寒宴冷冷的反問。
顧東年皺了皺眉頭。
等他徹底清醒過來,看清床邊站著的人是陸寒宴時,整個人都炸了。
“陸寒宴!”
顧東年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是你兄弟!你半夜三更闖進我房間,你,你你想干什么!”
說著,他飛快地扯過被子,緊緊地蒙住自已的身體,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地瞪著陸寒宴。
“喂!我可跟你說清楚,我是個正經(jīng)的好男人!不是你想象中那種隨隨便便的,你可別對我有什么想法!”
陸寒宴嫌棄地白了他一眼。
“老子有媳婦,看不上你這種蠢東西。”
顧東年被他這副德行氣笑了:
“你看不上我?那你來找我干什么!大半夜的不在家抱著你媳婦偷香竊玉,跑我這兒來掀我被子,很詭異的好不好?”
陸寒宴懶得跟他廢話,伸手拉開了宿舍的燈,然后將那張寫著“早早孕”的卡片扔到他面前。
顧東年看著那張白色的小卡片,也傻眼了。
“這……這是什么?”
“姜笙笙的?!?/p>
陸寒宴言簡意賅,“我懷疑是測懷孕的,但在國內又沒見過?!?/p>
他盯著顧東年,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顧東年,你現(xiàn)在就去跟政委申請一張離島假條,立刻過海去找你前女友鐘紫薇,讓她給看看。”
“海島軍醫(yī)的水平有限,哪怕是侯叔叔也未必見過這種東西?!?/p>
顧東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指著自已的臉,聲音都拔高了八度:
“你瘋了?你讓我去找鐘紫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鐘紫薇當初……就是鬧著玩,她現(xiàn)在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她恨的是你,不恨我?!标懞绲恼Z氣沒有絲毫波瀾,“我現(xiàn)在是要你找她幫我辦我媳婦的事?!?/p>
“她分得清輕重緩急。”
“不去!”
顧東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打死我也不去!要去你自已去!”
陸寒宴也不跟他爭,只是慢悠悠地開口:
“行,你不去。那我干脆幫你聯(lián)系一下某個小姑娘了,我想她應該很想知道你對她的‘真摯感情’。”
顧東年的臉瞬間就綠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沖過去一把捂住陸寒宴的嘴,壓低聲音哀嚎:
“祖宗!算我怕了你了!老子就是上輩子欠你的!”
陸寒宴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的手。
“我可跟你說好。”顧東年一臉豁出去的悲壯,“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把這事兒問清楚!”
“最好的結果是你把她人帶過來。最差,你也要讓她跟學校出一份證明文件,詳細說明這個早早孕試紙的情況,還有長期服用避孕藥對身體的危害?!?/p>
顧東年氣得直翻白眼:
“找人辦事還條條框框,那么多要求!”
“活該你媳婦嫌棄你!”
他念念叨叨了一會兒,就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去洗了把冷水臉,胡亂套上衣服,往政委家跑,去敲門開離島證明了。
陸寒宴送走了顧東年,轉身看著自家小院的方向。
夜色中,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深沉。
姜笙笙,真希望你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我的孩子。
……
第二天一早,姜笙笙是被窗外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昨晚好像睡得特別好。
她伸了個懶腰,下意識地摸向枕邊。
空的?
姜笙笙猛地坐起身,心里咯噔一下。
她記得很清楚,昨晚又用那張早早孕試紙測了一次,還是兩條杠。
她怕自已記錯,特意把試紙放在枕頭邊的。
可是現(xiàn)在,她的試紙呢?
姜笙笙掀開被子,把枕頭翻了個底朝天,床上床下都找遍了,就是沒有那張小小的白色卡片。
怎么會不見了?
難道是被風吹走了?
就在姜笙笙想要看看外面有沒有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