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芒照耀的地方,從來沒有新鮮事。
與先前,并后來的男人們一樣,在做完那檔子不可描述的事情后。一位大賢者,不請而至...嗯,還是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回到屋中,李斌仰躺在床榻上。
不算寬大的正屋內(nèi),此時被一道木質(zhì)屏風(fēng),隔為了一大一小的兩段。外間住著此時后院唯一的下人,王羽裳;而里間,自然就是咱們的李老爺...
美人香風(fēng)在側(cè),李斌的腦中卻一直在琢磨著宛平發(fā)展的下一步。
念頭這玩意,一通百通。
既然想不通嘉靖今日的舉動是想干嘛,那李斌干脆就不想了。
而說到發(fā)展,宛平能夠選擇的方向并不多,甚至極端一點說,宛平的出路已經(jīng)被限定死了:
首先,黃冊制度鎖死人口流動。它不僅鎖死了宛平發(fā)展的上限,更是開局就將如大基建、勞動密集型手工業(yè)等等行業(yè)排除出了宛平投資目錄。
其次,當下是嘉靖二年,距離大明建國已經(jīng)過去了一百五十余年。
用“王朝周期律”的說法,此時已經(jīng)進入到了一個土地兼并極為嚴重的時代。
土地是農(nóng)業(yè)社會、封建社會最重要的生產(chǎn)資料,大量的土地兼并便意味著社會上貧富差距得進一步加大。這也就意味著,市場上缺乏所謂的中等收入群體。
想要賺錢創(chuàng)收,要么,打下沉市場,去卷民眾的生活必須;要么,就只能進攻高端市場,用奢侈品去收割王公貴族。
后者,就是不提奢侈品,那需要結(jié)合文化、時代、習(xí)俗等背景去塑造對應(yīng)的階級概念的種種運營手法,并不是李斌的強項。
單純說這奢侈品的產(chǎn)品本身...
咱老祖宗都把奢侈品玩出花了好嗎?!
比如宮廷絲綢中的珍品“云錦”,那飾如云霞的工藝、那以金絲、孔雀羽和真絲為主的珍惜原料,還有加工這些原料的匠人手藝。
哪一個都不是現(xiàn)在的李斌能夠?qū)W會,或是掌握的。
與這些后世都難以仿制的頂奢產(chǎn)品去搶市場?
李斌還沒膨脹到不知道自己是老幾的地步。
而高端路線走不了,剩下的低端路線,也依舊看得李斌心里發(fā)毛。
所謂的民生必須,無外乎“柴米油鹽醬醋茶”...
米,不用說了,宛平那就不是一個產(chǎn)糧的地兒。且農(nóng)業(yè)社會里,被爭搶、兼并最兇的就是土地,自己這小身板豈敢虎口奪食?!
鹽,直接放棄。這宛平,一沒礦鹽,二不靠海,直接與鹽絕緣;
油,宛平倒是能夠搞搞。但北方缺水的局面,也注定了宛平發(fā)展植物油,出路不大。真想搞油,還得連著畜牧業(yè)一塊搞,以動物油為主。
而畜牧業(yè),投資高,能帶動的就業(yè)相對較少,不太適合以官府作為主體去發(fā)展。
醬醋茶,也是大概的邏輯:不是沒有適合的地理條件,就是沒有發(fā)展的土壤。
唯獨剩下一個柴,或者說,柴所代表的燃料,有點搞頭!
京師西山煤礦,儲量高到建國后都仍在挖掘。
可開發(fā)時間長、礦工崗位多、產(chǎn)品又是民生必須,適合官府主導(dǎo)運作。
更何況,這玩意還能順帶開發(fā)一個穿越小說必備神器:蜂窩煤。
只是在臆想蜂窩煤的廣闊前景前,李斌不得不面對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權(quán)貴侵占與私礦泛濫。
從派出皂隸溝通郊縣,到借著硬鋼建昌侯造勢。自沼氣工程賣與朝廷后,李斌所有的動作,都在為西山煤窯做準備。
而今,時機好似成熟了!
經(jīng)濟上,戶部共撥工造銀、維護工料銀兩萬一。去掉建造三個作房的成本,宛平能有最少一萬八千兩的結(jié)余;再加上太后的賞賜與建昌侯那邊繳納的贖刑銀,共計兩萬。
便是留下一萬兩用作備荒開支,宛平這次能動用的銀兩可謂是富裕至極。
勞動力供應(yīng)上,大量因柴薪需求減少而失業(yè)的樵夫,亦在彌補著煤礦所需要的人手;
政治上,隨著力壓得勢權(quán)貴的表象與較高的民眾支持度,李斌也有了一定的挑戰(zhàn)既得利益集團的資本。
此時入局煤業(yè),無論是誰,對宛平進來“分蛋糕”有所不滿,都得掂量掂量能否真正將宛平趕出這個市場。
越是這樣想,李斌這覺便越難睡著。迫不及待地想實地探訪一下西山煤窯的現(xiàn)狀,在評估投資可行性的同時,也順便琢磨琢磨,該怎么整肅宛平縣內(nèi)私礦橫生的問題。
以及,審計一下這些年,這些大小煤礦,到底漏了宛平多少礦稅!
身為官府,投資只是手段,平衡與管理,才是官府的本職嘛...
睡不著覺的李斌,在床板上來回蛄蛹著,整得那實木大床時不時便會“咯吱咯吱”得發(fā)出一二亂響。
本就因身份驟變,心神激蕩而難以入眠的王羽裳,此時更是不堪其擾。
終于,在子時的更夫報時走過后,王羽裳終于忍不住了:
“老爺...可要奴婢去叫那夷女過來?”
“王姑娘?你還沒睡呢?”
忽然聽見房里傳來其他動靜,李斌還沒反應(yīng)過來王羽裳話里有話:“叫那夷女過來干嘛?”
“噢~你...”
“我只是在想些煩心事,倒不是又那個...那個什么了?!?/p>
在黑暗中,及時反應(yīng)過來王羽裳什么意思的李斌,雖不至于害羞,但也尷尬地翻過身,背對著屏風(fēng)。
純圖心理安慰...
“老爺不必解釋,到這個歲數(shù)了,有那種想法實乃人之常情?!?/p>
“我真不是想那個,而且...你也可以不用叫老爺,或者,有外人的時候你這么叫。咱們私下里,就還和之前一樣,怎么樣?”
“老爺此話何意?可是要奴婢侍寢?若是如此,老爺直說便是?!?/p>
我...你?!我...
王羽裳的一段話,頓時給李斌噎得不輕。
李斌知道王姑娘為何會錯會自己的意思:自己提議用更平等的語氣對話,在這大明,奴婢與主子的關(guān)系間,通常意味著,主家在暗示提升奴婢的位格。
賤籍女子,為妻那是不可能的,但妾卻未必不可能。
然而,在明代的法律規(guī)定中,納妾是有前置條件的,并非說納就能納。若是違規(guī)納妾,那又意味著主家需要付出更多的風(fēng)險成本與直接成本。
于是乎,納親,也逐漸成了明代“后宅畫餅”里的一種常見“大餅”。
以納妾為名,忽悠婢女上床,而后提起褲子不認這茬的主家比比皆是。
“唉,我真沒那個意思。王姑娘,此間沒有外人,咱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阿爺如今雖然獲罪,但在我眼里,他遲早有起復(fù)的那天?!?/p>
“你如今的寄人籬下,也只是暫時的...”
“若非要說我對你有什么圖謀,那也是圖與你王家,乃至你阿爺那一系的晉人,結(jié)個善緣。畢竟,宦海官途,總是少不了得罪人,多交點朋友,指不定什么時候便能救我一命。”
“至于我睡不著覺,也是在琢磨西山煤窯的事情。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西城搞了個...”